第十五回 织田剑指本愿寺
第十五回 织田剑指本愿寺 武田虎落三方原
来人龙田,自不必说。读零零小说
在场众卒无人愿与龙田一战,双脚不受自己控制便向后移。武田胜赖也再没心思要同龙田打,一来父亲生死不明,看去只是不动,隔着铠甲又不知还有没有心跳。二来,适方才斗过,胜赖已经知道自己的招数不起作用,对方却又不知怎的竟然会了让自己恐惧的招数,此消彼长,已无胜算。
但此时自己为将,刚刚下了将敌人碎尸万段的命令,若出尔反尔,下令撤退,怕是以后再无掩面面对这一众下属。还在犹豫,怀中信玄忽然说话了:“可是吾儿胜赖?”
“正是!”胜赖大喜,喜的是父亲没死,更喜终于找到了不继续打的理由了。还在喜,一抬眼,却见龙田一副等信玄留完遗言便要立斩的架势,顷刻间给自己换了个僵住的表情。
信玄眼睛还未睁开,见不到儿子表情的变化,只顾说:“撤兵吧……回家了……”
胜赖匆忙答应,一边盯着执刀斜指地面默不作声杀气逼人的龙田,一边指挥己众做退兵准备。
“叫那白毛小子过来。”信玄眼睛睁开了,既看见了杀气腾腾的龙田,又看见了旁若无人的辉云。
龙田感觉信玄是在和自己说话,暗想这老头都这副模样了竟还敢指挥自己,可转念又觉得这命令让自己无从反抗,深觉信玄老头不简单,只好走过去,拍拍已不知遁入什么境界的辉云道:“别在这里犯呆,过来!”
辉云似从梦中惊醒一般,噌棱站起身,慌慌张张道:“怎么了!”
听龙田简单说了,辉云假装威风八面,走到信玄面前,信玄懒得看他这副不正常的模样,低着头,不再中气十足,也没了以往的气势逼人,道:“小子,今日老夫败给你了……”
辉云道:“好说好说!回去养好了伤,来日方长。”
信玄默默摇了摇头,说:“不打了,没兴趣了,天下就留给野心勃勃的那群人了,我守得住甲斐便守,守不住也让与他人算了。”
辉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面前的信玄忽然间态度大转,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信玄又说句“撤兵了”,大概再无话可说,借着儿子的手摇晃着站起身,转身向那移动军帐走去。走了几步,信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却没力气再喊,和儿子说了,胜赖会意,转过头,喊道:“吾父转告,那魔王得了人类的天下,就该轮到你们的天下了,莫要再傻乎乎被他利用,早做打算为上!”
说罢,信玄宽厚背影,匿于人群之中,与胜赖只如一对相携父子。
次日清晨,鸟居胜商于城头观瞧,除却一轮红日,再不见半点红色,不由大喜,高声向城内欢呼,城内顿时沸腾,不少士兵喜极而泣,相扶挥泪,互相道贺,皆言终留了性命回乡见妻儿父老。
鸟居胜商抑住内心狂喜,脸上挂笑,极力在城外平原上搜索辉云身影,却不得见,城外只似从未有过人般,只有一道车辙,暗示着信玄大车已去。
至于消息传到家康耳中,德川全家上下如何庆祝,再不必说。先说信玄返乡,途中便呕血不止,脸色发黑,嘴唇湛清碧绿,眼看就要撒手归西。胜赖手足无措,叫来随军的医生,医生却也只说中毒,但不知是何毒药,又已入了血脉,无计可施。
信玄坦然,吩咐胜赖莫再怒骂那几个医生,叫他们退下,只与儿子一人说道:“或许是错信了绣房院的鬼话,以为生吃了妖人的人真有效果,不想却中了毒吧!”
胜赖抽泣答道:“近日才知不该信那绣房院,儿未与你禀报,前两日得了探马消息,那秀诚领了妖人,自奔京都方向去了,根本没有心思来支援!”
信玄道:“我早知他的心思,不过都是利欲熏心下的相互利用罢了,莫要再管他了!”
胜赖抹一把眼泪,点头称是。
信玄又说:“当下紧要的是,为父眼看不活了,有几句话你要听清楚了!”
胜赖道:“父亲大人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甲斐就指望您老人家了!”
信玄叹气,道:“不惧生死,乃是甲斐人的气势!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胜赖听父亲口气严厉,忙擦干眼泪,肃立听言。
信玄说:“一、为父死后,莫要声张,三年后发丧,免得外人打咱家的主意。”
胜赖深知外人所言,惧怕甲斐勇士实乃惧怕武田信玄,若是没了信玄,甲斐武士也于外人一般无二,所以今日父亲这样说了,极有道理,连忙应承。
“二、纵是来人我军重整了气势,也不要再打天下的主意,这般乱世,尽是利益关系,你若地盘稍大了些,也会落得如同织田信长一样下场,被群起而攻之!”
胜赖不解,问:“织田家那边,父亲大人之前不曾说是挟持将军而招致了将军不满的缘故么?”
信玄一笑,道:“你也知那是‘我说’,那也是天下大名这么说,个中缘由,自然没这么简单,却也不难,自是他成了天下人的威胁而已!”
胜赖还是不懂,信玄又耐心说道:“大明前朝,曾有‘春秋’、‘战国’,有‘合纵、连横’之说,说的也是咱们今日的道理,尤其合纵,便是眼下最好的解读,哪个大名出了头,便有一群人马联合起来对付他,一如我武田家侵吞今川,北条与上杉家合力讨我一样!”
胜赖称是。
“世人何尝不总是如此?便似盗贼,若是抢了穷人,便被万人指责杀无赦,若是劫了富家公子,却要被称颂,称这是杀富济贫!可是,那盗贼的强蛮作为却真的有差别么?”
胜赖道:“是,日后定当谨遵父亲大人教诲,儿臣我既不强出头,也不去做那杀富济贫所为!”
信玄看上去放心了许多,慢慢合上眼道:“德川家经此役,已经站稳了脚跟,北条家的老狐狸不会再理他了,你要与北条家竭力修好,合力防住一心向东的德川家!”
胜赖心里闪过一道光,不敢相信似的问道:“父亲!你是说,武田家真的交给我了!”他这时才想起来之前所有的谈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暗说自己糊涂,看来是昏了头!
信玄懒懒答了一声“是”,自此,再不说话了……
此地,唤作三方原。
而另一边,辉云与龙田二人,在武田家撤兵的同时便趁夜色找了那三个还在闲聊的女孩子,离开了这里,直奔京都。其实在野田城守了这么久,一直不见绣房院之人,辉云早已起了疑心,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主动要来解围的原因。
路上绘实一直埋怨辉云:“人家早说了要哥哥你下个毒便可解决问题了,何至于如此狼狈!多亏了你这怪异的身体,常人像你现在这般,早一命呜呼了!”
辉云看看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笑笑说:“得了吧!你这毒也就是让我伤口愈合慢了些,其他的效果一点都没有!那武田信玄,只是伤重,却完全没有要死的迹象!”说罢,想起破损的药包还在怀里,摸出来,扔到了路边。
绘实不服,坐在地上耍赖,嚷道:“不可能!哥哥就为了贬低人家!那老鬼绝对不活了!”
辉云正要过来劝,路边草丛里探出个兔子脑袋,好奇看着那药包,不知里面是什么,舔一口,伸伸腿,死了!
所有人都惊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绘实,大为得意指着那只兔子尸体道:“你看!武田信玄现在也和它一样了!”
“我杀了武田信玄?”辉云半晌才吐出来这么几个字。
龙田表情的变化幅度始终不大,只是瞳孔稍稍缩回了一点,朝着京都方向说:“若算你杀的,你的头又要变长了。”
辉云摸了摸脑袋,没说话,默默抬脚继续向京都方向走去。
在京都之中,还没有人知道辉云已经再向回赶了,但在猫又的治理下,一切井井有条,无论生活起居,还是警戒防备,尽无丝毫错漏。
道成寺钟正在和猫又谈话:“猫又大人,从德川家偷来的千子村正已经藏好了,也如您所说,换了一把模样相当的安置在滨松,眼下就只等辉云大人回来。”
猫又说:“没想到辉云大人也喜欢这小偷小摸的事情,不过男人嘛,总是对名刀感兴趣。”
道成寺钟笑言:“尤其辉云大人年纪又不大!”
两人正说着,鸦走了进来,看气色的确和初见的鸦不同,大约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
但此时的鸦面色匆忙,甚至说是有些慌乱,手指着一个方向道:“来了!已经到近郊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要打过来了!”
猫又看了一眼道成寺钟,轻轻地说:“再去看一眼村正,确认万无一失后,给辉云大人留个记号。”
道成寺钟鞠躬告退,临走说:“半个时辰内,我定会赶回来!”
京都早起的人已经听到了有一大批不人不妖之辈涌入的消息,各自叫醒邻居,要么去看热闹寻死,要么阖家去往别处避难,总之街上忽然变得乱糟糟,全不似清晨该有的场面。
却也大概是京都某一处,我们可以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倍晴明:“嗯?星宿白虎已坠,青龙升起,朱雀与玄武依然暗淡无光……嗯,总之武田信玄死了!很好……”
辉云还在路上。他的路还没走完,不过,除了本愿寺还在继续着与织田信长的拉锯战,天下人的路,随着武田信玄的陨落,也算是进入了一段休整时期,而这个故事,也就在这里告一段落了我们称它为:《虎落三方原》。
《紫云屠魔传之虎落三方原》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