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章 浅谈
琉璃山庄内保护得还算完好，先前县衙得到的消息比较早，早早派了人手来看着，这样的情况下，升斗小民是不敢靠近了。
等到死了几个翻墙盗物的，传出了凶煞之地的名声，敢来的人就更少了。再后来江湖人来过几批，不似偷盗的无名之辈，这些有名的，又是一起的，谁也不好做出偷拿财物这样的事情坏了名声。
再后来的一些看风景的，就算是进了里头，也不敢乱碰什么，宁可信其有的凶煞之说足以吓走普通人，而富贵人家，也不值当为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招惹这样看不见摸不到的麻烦，他们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多少能够克制一下贪念。
如此，琉璃山庄中的物件并没有怎么缺失。
得到宝藏的四皇子心情大好，看着天暗了，也不准备下山找地方住，直接让侍卫简单打扫了几个房间出来住。
武人的讲究不是很多，他们来得匆忙，连合阳县都没有去，直奔山庄来了，也没怎么听闻那凶煞之地的说法，便安心住了。
住惯了宫殿的人并不会觉得山庄里头的寂静让人害怕，那种熟悉的宁静反而让四皇子睡得很好。
第二天检查了山庄明面上的库房，库房门上的封条有了剥落，却还能够看得出日期，认为当地官府还算尽责的四皇子微微颔首，要知道这山庄已经是他的了，若是之前损失了什么财物，可不叫人心疼？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
厨房的食物是不能够吃了，若是就此住下，就需要再采买一些，这件事分派了两拨人去办，尽量多批次不要引人注意地完成。
他们这一趟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四皇子急着过来就是为了清查琉璃山庄内的那些甲械，既然发现没有问题了。心情就悠闲了许多。
书阁中的藏书丰富，一时半会儿绝对看不完，书架上的书籍不光是读书人考试必备的那些课本参考书，还有一些武学典籍，并不是多么精深的武功，但四皇子偶然翻阅，却发现竟比自己现在学的还要好些。
“这琉璃山庄主人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书籍，我竟是都没看过。”
陪伴在四皇子身边的庞久闻言一笑：“琉璃山庄出世之时除了因为其主人的武功不弱之名，更多的便是在第一次宴客之后传出了富贵神秘之名。富贵应在了那宫殿库藏上，神秘则应在了这些无人知晓来历的东西上头。”
“不独是书么？”四皇子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书并不急于翻阅。闲闲听庞久讲述。
“自然不单是书。虽说这些武学书籍自前朝剿灭了江湖门派之后就再不见于世，但不见不等于没有，世家大族也许会收集一些，富贵之家也许会私藏一些。若是真的想要，花些工夫钱财总能够找到一些，不算是最难得的。”
庞久回忆着说：“琉璃山庄主人每一次宴客必要拿出来些与众不同的待客，我听闻第一次是‘天魔舞’，第二次是‘添寿丸’，第三次是‘兵器谱’，第四次是‘金银冢’，第五次是… …”说到这里，庞久猛地停住。悄悄抬眼看了四皇子一眼，那一张脸上不见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第五次是‘官位榜’，你参加的就是那一次，然后被‘知人善任’地举荐到了兵部。没有多久就成了库部主事之一，我说的可对？”四皇子的声音微含怒意，卖官鬻爵，最是可恨。
“是。”庞久低了头，买官鬻爵是要花钱的，而琉璃山庄主人的举荐于他们这些被举荐的来说并没有花出一文钱，于是这举荐是伯乐识千里马，是有知遇之恩的。
于此事上，庞久敢说自己并没有买官，因为他的确没花钱，但若要理直气壮承认这官职是自己得来的，没有别人的“帮助”，却是有些心虚无辩了。
四皇子没有责备的话，冷哼一声，却是对那琉璃山庄主人的用心更恨上了两分。
天魔舞是色。大越之前的离朝就灭亡在了天魔舞上，所谓“一舞天魔动君心，自此朝堂无朱紫。”离属火，离朝以朱色为尊，皇帝着朱衣紫服，于是朱紫可指代帝王。
离朝末代皇帝因为天魔舞而醉心美色不可自拔，妖姬倾国，君王不朝，最终落得个皇朝离散，帝位不保，皇帝自溺于黑河而死，妖姬被叛军焚烧于天台化为灰灰。
自此，天魔舞失传，而天魔舞所代表的人间极色从此也成为了灭国之乱象。
添寿丸不必说，长生不老的梦想太远了先不用理会，能够让受了致命伤的多拖延一会儿是经过许多人证实的效果，并非虚言，也足以让人垂涎，谁能够保证一辈子没个仇家，谁能够保证永远不会受伤呢？这种比上等伤药更好一些的药丸在关键时刻，说是添寿也不为过。
兵器谱并不是一个排名一二三的榜单，它所展示的是世间难得的兵器，有名且有用，那一次的兵器谱据说价值最高的一把剑是前朝开国帝王的佩剑‘离殇’，取自离朝内库之中，乃传闻中的铸剑大师筑离的遗世之作，以血祭剑，最是锋利。
筑离是传闻中的人物，他所铸的剑无一不是稀世名剑，但都在历史的长河中下落不明，成为了传说。这一把算是记载最清晰最有迹可循的，又经过两代帝王的手辗转，若说为“帝王剑”也不错，其价值已不可用金银衡量。
就是不用剑的人得到了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琉璃山庄主人却把其随便送了人，哦不，也不是随便，他送予了剑圣，得了一个交情。同一次，他送了刀王一把霸刀，也是名声在外饮血无数的。
金银冢是财，没有人见了堆积如山的金银会不动心的，而那人就把金银堆成了山，让与会的客人随便拿随便搬，其慷慨大方一时为江湖所称道，便是四皇子也听过琉璃山庄的富贵之名，可见这富贵已经深入人心。
官位榜是权，正如没有人不会为了金银动心一样。也很少有人能够面对权势的诱惑而不动心，不需要付出分毫的钱财，就能够得到一个合乎心意的官位，何其便宜？那官位并非是随便分派的，主人家明确表示你有这一方面的才干，他很欣赏你的这一才干，相信你定然会做得更好，不会虚食重禄，尸位素餐。
这样白来的权势怎能不让人激动之余深深感激，再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如此。结下的是恩——知遇之恩。
第六次是什么呢？还没有第六次。或者说第六次的时候就出了事。与会的宾客不知何人，不知是否一同出了事，于是，没有人知道那第六次琉璃山庄主人用什么待客。
“以你所见。这琉璃山庄主人真的富可敌国？”
“这… …”庞久踟蹰难说，他可没见过多少，怎么说才不算是欺瞒呢？
琉璃山庄主人还在的时候，庞久参加过一次宴客是可以当做夸耀的经历，说出来也只会让别人羡慕，而他不在了，看样子又有人对其财富犯疑猜的时候，他曾经参加过一次宴客的经历就成了污点，甚至可能是别人认为他与琉璃山庄主人过从甚密的证明。
不知道第几次懊悔自己的嘴巴不牢。那样的事情没事拿出来炫耀做什么，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怎么不见别人拿出来炫耀呢？
炫耀也就罢了，还被这位四皇子逮了一个正着，好死不死的，他竟然还曾与四皇子大肆吹嘘这琉璃山庄的种种好处。说得好像他多了解一样，其实呢？
现在这样，其实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这个，下官并不是很清楚，财富，应该是有一些的吧，但要说敌国，就不一定了。”庞久言不由衷地说着。
大梁的第一代皇帝还好，毕竟是开国皇帝，吃过苦，不会太过奢华浪费，而二代皇帝，不是说现在的皇帝不好，最初当政的时候，皇帝也还年轻，十八岁登基的皇帝历史上数都是不多的，励精图治的雄才大略也是能够看出来一些的，至少那勃勃向上的奋发之气就做不了假。
前期的勤俭过后，中期皇帝的年龄沉稳了，还能够看到奋勉之意，后期，随着皇帝的年龄渐老，骄奢淫逸的作风渐渐冒头，耽于享乐的帝王早已没有了雄才大略，官员的贪污腐败如沼泽滋生，渐渐扩大，越陷越深。
这样的情形下，又有水患洪灾，饥荒干旱，蝗灾瘟疫，地怒山崩，层出不穷的自然灾害和肆虐的疾病都在摧残着被税赋压弯了腰的底层人民，这还不是全部，官逼民反，盗贼土匪之流日益嚣张，举着造反旗子替天行道的也有不少，再加上边疆不宁，小国生事，大梁皇朝眼看着就如被虫蛀了的堤坝一样，千疮百孔不堪重负。
救灾赈灾的财物，军备物资的补充… …各处都在伸手要钱，朝廷的税收总就那么多，一年花两年的钱，以前的积累也很快消耗掉了，有皇宫内部的享乐用度，有各级官员的层层盘剥，真正落到实处的一半都是多的，花出两倍的钱也未必能够干出一倍的事。
单纯比钱财的话，别看琉璃山庄金碧辉煌的，但它一个山庄，再怎样也比不得这个天下，破船还有三千钉，大梁的蛀虫再多，府库再怎样没钱，聚拢起来也比琉璃山庄的钱财要多上一些吧！
但这是明面上的钱财，若是算上那些珍稀难得的物品价值，隐形的财富，也许，琉璃山庄更胜一筹？毕竟它不用养蛀虫嘛！
四皇子没言语，低下头去翻开了书看。
庞久站在原地，又把自己的回答，所有的对话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啊，别看眼前这位还不是皇帝，那心思也是难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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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一会会儿，半天登陆不上来，真让人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