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血泪民工情(四) 求收藏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呀?兄弟,家同叔不想你呀?”李莫堂问。
“呵呵,回家有啥意思?没房没车的,媳妇儿也娶不上,回家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梁博说。
“呵呵,那是缘分没到吧,兄弟,不要灰心,回家让媒人给你多介绍几个就是了!”李莫堂笑着对梁博说。
“哥哥啊,你当我是你当乡长呀,我一个穷打工的,谁愿意跟着我受罪?”梁博不满地说。
“哈哈,哥哥也没有娶媳妇儿呢!咱俩一样!”李莫堂说。
“一样个屁!哥哥,我能跟你比吗?听说你是官场情场都得意呀!”
“哈哈,不要听别人胡说,兄弟,咱们都一样!”李莫堂笑着说。
我和李莫堂走出去,春天的风干燥又狂躁,它们呼呼刮个不停。
跟主体的几个人像几只蚂蚁一样在楼顶跑来跑去,土建工人浇筑完毕后,他们就跑过去绑着线管,我看到李天路,他的衣服被春天的狂风刮得高高鼓起,像是一个装满了粮食的口袋。
他穿着一件过膝的大褂子,腰间用一根白色的电话线扎着,嘴里好像叼着一根劣质的香烟,他跑过来跑过去,在一个二十来岁小带班的呼喝下忙得不亦乐乎。
那个小带班头带安全帽,嘴里也叼着香烟,他仿佛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学者,对着李天路和几个工人呼来喝去,他吐了一口浓重的痰,他对着李天路骂道:“李天路,你他妈的缺心眼子吗?那根管子能绑在那里吗?我刚才是不是跟你们画过印子了?你眼是不是瞎了?你他妈的,吃的不少,干不了个毛屌活儿!”
李天路脸上挤着笑,嘴里应着:“是,是,刚才没看到呀,马上重新绑过!”
我跟着李莫堂走上楼顶,楼层的风呼呼作响,只想把我刮跑。
李天路把那根电线管上的绑丝解开,他拿着管子准备重新绑过,这时塔吊上的一罐水泥从下面升了上来,塔吊司机打着呵欠,仿佛没睡醒,仿佛酒意未退,那水泥罐朝着李天路甩去!
李天路却茫然不觉,那个小带班对着李天路喊道:“李天路,李天路!”
李天路扭头满脸笑意地看着小带班说:“又怎么了,您说话!”
水泥罐看似慢慢悠悠地甩了过来,李天路突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正在袭来,等他看到水泥罐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李莫堂和我的九阳性气像两股咆哮的风准备把李天路弄到一边儿。
水泥罐巨大的力量无视我们的性气,李天路飞了起来,他像断了线一头栽了下去的风筝从十六楼摔了下去。
塔吊工人还在打盹儿,小带班扔去手中的香烟,嘴里狠狠骂了句“操”!
我和李莫堂快速地从楼顶往楼下跑着,土建工人们依然忙碌着,他们对这种事情好像见怪不怪!
我和李莫堂跳下楼顶,我们在楼梯上往下跑着,那个小带班跟在我们的后面,他的嘴里不停地“操”个不停。
李莫堂回头对着他喊着:“你他妈的刚才对他吼什么?”
小带班一脸的无所谓的叫喊着:“操,跟你什么关系!”
李莫堂的性气笔直的窜出来,那道性气如一道急速的风把小带班摔倒在楼梯口,他重重地摔倒在那里,嘴里“操,操”个不停。
我拽着李莫堂说:“快下去看看天路吧,你干什么?”
我们喘着粗重的气息跑到楼下时,远处那个匍匐在地上像一只死狗般的李天路已经没了声息,他的头顶处一滩血液湿了一片水泥地,我不忍心看这样悲惨的场景,我胃里一阵痉挛,我扭头对着那栋高傲的楼吐个不停。
李莫堂的眼里含着泪,这个给李天路戴过绿帽子的男人竟然十分地伤感,他跑到李天路的身边,李天路的头已经摔得不成样子,他的头撞在一块砖上,头盖骨飞到了十几米外的防护网上,脖子中正“咕嘟咕嘟”冒着血,血的腥气灌进我的鼻腔,我又对着高傲的楼呕个不停。
小带班跑了下来,他嘴里还在“操,操”个不停,李莫堂一个耳光打在了小带班的脸上,小带班像是一只被打懵了的鸡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他脸上带着怒火说:“操,跟我什么关系?”
李莫堂大怒说:“混账,你他妈的刚才对着他吼什么?”
小带班还想狡辩着什么,突然看到李天路的样子,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跑到我身边,对着那高傲的楼层也在呕吐着。
红的,西红柿,白的,馒头,绿的,黄瓜,他把早起吃过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我看着他不停地呕吐着,我擤了一下鼻涕,把昨天吃过的奶汁都擤了出来,那奶汁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李莫堂掏出手机对着里面喊着:“伯孙哥,你过来,在工地,天路摔死了!”
西门伯孙踉跄着跑了过来,赵丽娜竟然也迈着她风~骚的步伐也走了过来。
西门伯孙掩着鼻子看了一眼李天路,脸上带着无尽的悲哀,我马上明白了那是一种对他自己的悲哀,我立刻明白了什么叫自私自利,什么叫黑心烂肺,任何成功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上的,对那些暴发户更是如此,我甚至有些后悔替西门伯孙管理工地了,因为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性情中人是管理不好工地的!
赵丽娜眉头紧皱着,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厌恶,她竟然对着西门伯孙说:“你的工人太不像话了,打破了我们工地二十三天无安全事故的先例,扣你们五万块钱!”
李莫堂的手上沾满了李天路的血,他对着赵丽娜说:“你们他妈的有点人性没有?这他妈的是条人命!到这时候了还什么钱不钱的,有多少钱可以换得他的命!”
赵丽娜轻蔑地一笑说:“堂,你着什么急呀,他已经死了,还能怎么着?这种事情每天都发生呀,不能死几个人我们就不建设了吧!”
李莫堂错综复杂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但他很快就镇静了,他知道对赵丽娜这种人发怒是没有用的,因为她们是不在乎人命的,她们在乎的是工程的进度,人死了,只不过是她们眼里的一种金钱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