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各怀心思

杜嫣垂下眸子，心底白了他一眼。她清楚，只要倾蝶的名声还响，只要她的价值没被压榨干净，她就是他手里最有价值的棋子之一，鄢大混蛋还不会拿她如何。再说，杜嫣在心底哼哼，谁给谁下东西还不一定呢！

光线昏暗，少女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两轮淡淡的阴影，没来由的觉得像水中晃漾的两轮月牙。少女眉眼如画，低头看着手心里捧着的茶盏，专注纯真宛如婴儿，又因喝了酒的缘故，如玉似雪的脸颊上醺出两团红晕，一点红唇更加水润。

鄢霁心神一晃，忽然一个念头浮上来：杜嫣长大了。不是许多年前那个哭着喊着嚷嚷“他们欺负人”的天真的孩子，不是狼狈却倔强地不肯服软求饶的孩子，不是掩饰不住心思宁死不屈的孩子。

长大了的她，美丽，动人，温顺，乖巧，隐忍，聪慧，缜密，懂得运用自己的美貌才情，微笑温柔吸引别人，在她的柔声细语，娇声浅笑里，让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让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为她疯狂，向她敞开心扉。懂得把一切真实的情绪隐藏在眼底，只把一双纯真干净的眸子对着别人，从中似涌出不尽的清甜的甘泉让人心醉。

她长成了，成了他的一把暗剑，一枚重要的棋子。

两年间探出了无数珍贵的隐秘，配合他的计划，带领诸位姑娘，离间了平王府、安国公府和金家三方势力的关系；让方家江家苏家三个南派大族相互猜忌，让南派变得一盘散沙；挑起了七千岁的夺位之心；令广平候、兵部尚书、御史中丞投入了他的旗下······

而她的潜力似乎不止如此，两次遭遇刺客，危急关头，她却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沉稳。他相信，假以时日，用心培养，杜嫣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只是，她成长的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于有时连他也猜不透她的心思，隐隐有情况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也是，从六年前第一次见她起，他便应该知道，杜嫣不是一个会乖乖受人控制的女子。他到底，是捡了一块璞玉，还是养了一头幼虎？

“还有事吗？”

见鄢霁久不出声，杜嫣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懒懒地问道。

鄢霁回神，眼睛危险地一眯，“你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似乎是有些不悦，他的声音略沉，好像是把白玉放在了阴影里，发着莹莹的灰白的光，润泽浅淡。

杜嫣却知道他并不在意，反正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鄢霁生气的样子。相处多了，她发现鄢霁私下里对她也没什么主子的架子。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这个人的肚量到底有多大，怎么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温润如玉的样子。

杜嫣不以为意，远黛似的柳叶眉微微一挑，又打了个哈欠，拖长了强调拿他方才的话堵他：“回少爷，谨遵您吩咐，我大病初愈，不该通宵熬夜，急着回去补觉呢。”

鄢霁失笑，连连摇头，好像拿杜嫣没辙，“你这丫头啊，要是让外面的公子少爷们知道你人后是这副模样，指不定得惊掉多少人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