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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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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想找的人,就在这里,而杜娘也想同前辈做比买卖,不知道前辈答不答应?”

言之涟眼神一瞟瑟缩在中央颤抖不已的老匹夫,勾唇一笑,倒是不犹豫:

“能让我亲手杀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独孤琴!你这独孤家的逆子!”独孤恒中了无忧,一丝力气也用不上,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见杜冉琴竟然将他的命拿来买卖,恨得直哆嗦。

“杜娘要前辈心中的蛊王丝,不知前辈可肯割爱。”

“大胆!你这狂妄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我是念在与你几面之缘的份上,念在你和房公为边疆百姓所谋福利不少的份上,才说愿意与你做个买卖,可你竟敢如此不知好歹!你区区一届独孤家的晚辈,也敢如此对我不敬!”

“前辈,这蛊王丝,是我想要没错。不过,师父言之清,他也参与其中。如果前辈在这儿动手,不会讨便宜。前辈,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不如就答应吧。”

“你说什么!之清他竟然与你合流?究竟是什么人、患了什么病,非要我心口的蛊王丝,还劳得鬼谷与独孤家合力相助?!”

“不瞒前辈,是我夫君,前辈也见过。”

“你夫君?你当日说是门下省魏侍中……”

“咦?双乎日竟然没跟前辈提起么?不是,我夫君前辈你也见过,是现今尚书左仆射,当时中书省尚书,邢国公房乔。”

“是他?!呵,难怪,他靠近乌勒吉多半也是为了那兵图?”

“是,不过最后兵图是我盗走的。从双乎日那儿取来的。与夫君无关。前辈,我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夫君,还请前辈谅解。”

“杜娘。你要的是我的心,你叫我怎么谅解?出手吧。既然言之清也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狠下心,对他亲姑姑下手!”

杜冉琴默默一叹,走上前,苦涩一笑道:

“前辈,他不在这儿。我之所以敢这般造次,是因为……令外孙,双乎日亲王。你来这儿时,独孤家天英门八方舵主和独孤家十二暗卫。已经将贵宅包抄,就等我的指令。如果今日日薄西山,我还没发令,双乎日和乌勒吉,也许就见不得明日的曙光了。现在这独孤家总坛之中。一个高手都没有,全是些打杂的,我虽然有些毒物护身,也入不了前辈的法眼。不过赌一次而已。

这把匕首沁了师父调制的僵毒,刺入体中。便安乐而亡。现在给前辈递上,前辈自己选吧。”

“哈!杜冉琴,当初我真小看了你!你不怕我劫持了你,去恐吓独孤家收兵?”

“不怕,我已经下了令,如果我被劫持,就连我一起杀。而后就算计划失败。等我、双乎日、乌勒吉全都死了,师父自然会替我来取前辈的心。前辈选一条路吧。”

言之涟倒是目无惧色,并没回话,袖中抽出三根毒针,扬手打入独孤恒气海穴,一掌拍下,让他当即脑浆迸裂而忘!猩红的血迹弥漫总坛,玉座之上,污血浸染,冒着腾腾白烟。独孤恒的尸首,宛若火烧,迅捷干涸入干尸,万分恐怖。

这就是得罪了鬼谷的女人的下场。

一阵强烈的恶心泛上,杜冉琴拼命捂住嘴,定下神,以防自己失控吐出来。明明没有中毒,手脚却像是被施了“无忧”一般,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胸中心脏狂跳,久久不能平静。

“杜冉琴,我答应你,此生老妪已然无憾,愿你如约放过双乎日和乌勒吉。”

言之涟果然是个信守承诺又干脆利落的个性,毫不贪生恋活,扬手举起毒匕,刺入腹腔,及踝的银发披散而下,将她的身体裹住,她像是雕塑一般,跪坐着,缓缓阖上眼睛,一张美丽的容颜渐渐失去了笑意。

杜冉琴顾不得恶心,冲上前将她的尸首抱住,泪痕布满脸庞,嗓子像是卡住了刺,苦涩不已。

“传令下去!天英门八方舵主及独孤家十二暗卫,鸣金收兵,回坛待命!再就是,这坛中尸首……虽生前罪孽深重,念其为我独孤家一员,入棺送法宏寺祈福超度,而后并入我先祖祖坟。”

杜冉琴抱着言之涟的尸首,送入密坛深处的石室,言之清已经等在这里。

她刚刚说了谎,如果言之涟不自尽,只怕言之清压根就不会放她离开这里,甚至她还怕言之清最后反悔,冲出来自行了解一切,将罪孽拖到自己身上。

石室是按照言之清的吩咐修整过的,石室内有一张冰床,四壁皆为冰雕,控制着室温。房乔已然被言之清点了睡穴,昏迷过去,躺在中央的冰床之上,紧紧闭着眼眸。

“师父,我把她带来了。”

言之清抬头瞟了一下两张熟悉的容颜,并没多言,上前接过言之涟的尸首,将她也放在冰床之上。闭目浅颂了一遍往生咒,便解开了房乔胸口的衣襟。

“男女有别,虽我是医者,然她毕竟是我姑母。杜娘,这把匕首给你,你将她胸口的衣襟解开,照我教给你的法子,在左胸破开一个三寸长的口子。”

杜冉琴接过冰凉的匕首,深吸一口气,遏止住恐惧,将言之涟的胸前清理干净,毫不退缩,果断一刀搁下,就像是她日日夜夜演练的一模一样,一丝一毫不差,割开一道三寸长口。

言之清手中匕首一转,往冰床上一滑,刻出两根冰针,又取出一壶弥漫着桃花香气的药酒,洒在房乔胸口,快速用匕首将他胸腔剖开,伸手将一根冰针刺入言之涟胸前的三寸伤口上,一瞬见又抽出,只见这冰针上已经萦绕了细细一层晶莹剔透的密线,他将另一根冰针没入房乔心口,手若幻影,飞速穿梭,不过一瞬便纤指一绕,仿若系上了绳结,将这一根冰针,也打入了房乔胸中!

“杜娘!快!”

就在这时,杜冉琴接到了指令,毫不犹豫取来火烤好的绣针,穿了另一种蛊线,递给了言之清。言之清迅捷将房乔胸口破开的口子用线缝好,过去约莫一刻钟,才松开紧皱的眉头,疏了口气。

“无碍了。”

杜冉琴只觉这总过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见言之清说了这话,一下子松了口气,嘭咚一下跌在地上,手脚开始止不住的发抖,颤个不停。

泪水像是决堤一般,不只是因为松了口气,还是因为迟来的恐惧,弥漫了她整张俏丽的脸颊。

言之清瞅着她这模样,忍不住调笑:

“刚刚你不是还大言不惭,威胁我姑母,怎的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杜娘,现在起,你也是杀过人的女人了。”

“杀……杀……杀人……哈哈!是啊,我是凶手。师父,师父全是你……为何你不肯直接杀了我,让我来救他!”

杜冉琴哭着将头埋在膝间,肩膀随着松了口气开始大幅摆动!

言之清听着她哭着喊自己,胸口一窒,脑中某根弦断了,竟不知为何蹲下身,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抚了起来。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何必这么少见多怪!”

“师父你是鬼谷的谷主,是武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罗刹,你当然不会知道!师父,玄龄他,他,他醒来会恨我!”

“……还不是你自找——”

“呜哇!师父!师父,他会真的抛弃我,真的嫌弃我……”

“……”

“师父!师父!他……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言之清一言不发,轻轻拍着她后背,神色矛盾又复杂,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一声长叹,自嘲一笑。

“师父,师父你倒是说话呀?”

“我不嫌你就是。”

“师父,我是说,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两日之后。”

言之清猛地松开抱着她的手臂,嗖地一下站起身,拂袖而去。只是杜冉琴却像是捞救命稻草一样,丝毫不顾形象,一下子冲上去拽住言之清的裤腿,死活不肯放手。

“师父!你不能走!你一定得看着他醒过来才是!”

“放手!那混蛋命大,一时半刻死不了!”

“不行!”

“你这是质疑我医术?!”

“不行就是不行!师父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因为我……我也许,等不到他睁开眼睛,就会走了。”

“……你放手!”

“不放!”

“你放手!我不走了。”

杜冉琴听见这话,这才抹干净眼泪,松开手,巴巴地看着言之清重新坐在她旁边。她凝望着言之清与房乔不同的俊美侧脸,幽幽叹道:

“师父,你若是我阿父就好了。好些话,我都没人可说,可是却觉着,如果是和师父你,就能说出来。”

“别跟我说那些琐事,烦。”言之清闭上眼眸,一捋银发,紧紧皱着眉头,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杜冉琴听了这话,噗哧一笑,仍是不怕死地说道:

“师父总是口是心非,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愿意呆在我旁边听我说说心里话。师父,我猜玄龄他醒来多半会真的恨我,那时候,我就跟你躲回鬼谷好不好?他多半仍不下朝中事物,还会留在长安的。”

ps:

十分抱歉,回老家烧纸,意外断网。今日双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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