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说潜规则
“楚大哥。我喜欢你。”借助这一口酒。苏幽雨说出了这句连楚天舒都沒想到的话。脸颊顿时飞起了红晕。
楚天舒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幽雨那略带迷离的眼睛。苦笑道:“幽雨。你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苏幽雨把玩着高脚杯。轻声说:“楚大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这沒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呀。你别害怕。就是那种纯粹的喜欢。不是非要嫁给你。”
“但……这不合适。我们不说这些。好吗。”楚天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解这痴情的姑娘。
苏幽雨秋波流转。反问道:“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舒知道。靠说服教育治不住苏幽雨。只好板起面孔來。说:“小苏。你要再说这个事。我就把你从起草小组除名。”
“哎呀。领导。你怎么能这样。”苏幽雨果然着急了。她委屈地说:“喜欢一下都不行。太沒情调了吧。”
楚天舒说:“我答应來。就很有情调了。不是吗。”
苏幽雨撅着嘴。神色有些黯然。
楚天舒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说:“好了。幽雨。难得有机会來泡吧。别不开心了。”
苏幽雨说:“我开心不起來。”
楚天舒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苏幽雨迟疑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他们说。过了年。伊市长当了市长。你也要外放。想着以后再沒有人关心我。帮助我。我就开心不起來。”
楚天舒笑了:“幽雨。傻了吧你。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你更应该开心才是啊。你又能干又肯干。我走了。综合二处的处长不就是你的了吗。”
“才不是呢。”苏幽雨抬起了头。说:“我现在这个副处长。沒有你帮忙。哪里轮得到我。再看看一处的老谭。在市府办几十年。能力比谁弱。可一处换了七八任的处长。这回要不是你大度。他同样沒指望。”
楚天舒想了想。苏幽雨这话还真沒错。
外面的人都觉得在市府办当秘书。天天能接触领导。升迁的机会一抓一大把。
殊不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大多是那些跟对了领导。有一些背景。会溜须拍马的少数人。大多数像谭广德这样真正干事的。非但沒有得到机会。还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得说:“幽雨。你太悲观了。沒你想象的这么严重吧。”
“怎么沒有。现实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苏幽雨指着一个空盘子。有点激动地说:“权力好比这盘点心。有职有权的人都分了。剩下來就只是一点渣子。像我这种边缘化的人物。你要在还能看到点渣子。你走了。只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楚天舒明白了。苏幽雨在为自己的未來担心。
这很正常。一个人进入了官场。便如同过了河的卒子。便只有拼命往前拱一条路。寄希望于在某一个棋局中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命运。
楚天舒安慰说:“幽雨。你有点担心过头了。就算是我走了。伊市长还在。黄秘书长还在。你的能力。他们不会视而不见的。”
苏幽雨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楚大哥。我说过的。伊市长那里我够不着。黄秘书长就更指望不上了。他们都在议论。在市府办我是你的人。”
楚天舒立即说:“别瞎说。”
苏幽雨幽怨地看了楚天舒一眼。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楚天舒问:“我知道什么。”
“唉。”苏幽雨长出了一口气。说:“他们议论说。我能当上综合二处的副处长。能进入工作报告的起草班子。都是你在关照我。”
楚天舒愤然道:“胡扯。他们这是嫉妒。”
“你别生气。还有比这更可气的呢。“苏幽雨说:“有人私底下就说。楚天舒为什么要关照苏幽雨。”
楚天舒问:“为什么。”
“因为。”苏幽雨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他们在指挥部的时候就搞到了一起。苏幽雨早就是楚天舒的人了。”
楚天舒说:“这些家伙们。越说越不像话了。”
苏幽雨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可是。有些人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这种现象他们见的太多了。”
楚天舒不满地说:“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领导哇。有些话他们是不会跟你说的。”苏幽雨说:“他们看见了江北开发区的副主任欧阳美美。他们看见了青苑宾馆的总经理范青青。他们看见了宣传部的副部长舒一凡。还有……”
楚天舒懒得听苏幽雨的喋喋不休。心里暗骂道。机关里总有这么一帮无聊之徒。他们自己升迁不了。不是努力工作图表现。而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其他人。捕风捉影地胡说八道。一叶障目地往所有女干部身上泼污水。这帮家伙。活该一辈子做机关老油条。
楚天舒阻止了苏幽雨。说:“幽雨。你还年轻。别跟着他们学嚼舌根子。”
苏幽雨说:“是的。正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我不能像老谭那样等到熬白了头。还只是市府办的一名老文字秘书。欧阳美美、范青青她们能做到的事。我苏幽雨也一样能做得到。”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问:“你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
苏幽雨说:“欧阳美美做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时候我还沒來。我不乱说。但是。范青青做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苏幽雨说的范青青。以前只是市府办的一名普通勤杂人员。朱敏文升任市委书记前后。一路小步快跑当上了市府办接待处的处长。兼任了青苑宾馆的总经理。
据传。某一次接待宴会上朱敏文喝多了酒。就在青苑宾馆住了下來。范青青被安排去收拾残局。然后就一直沒出來。此事是真是假。谁也沒有亲眼所见。所以。也只是在范青青升任之后。才在小范围内传得有鼻子有眼。不敢让领导们知晓。
楚天舒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苏幽雨说:“我听谁说的。说出來你也许不信。那本來有可能是我的位子。”
楚天舒问:“你的。为什么。”
苏幽雨说:“黄如山本來安排我去的。我沒答应。”
楚天舒暗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是真的。”
苏幽雨苦笑了一下。说:“官场有它的明规则。也有它的潜规则。”
一句话。让楚天舒无言以对。
所有的官场现象。似乎都可以用这一句话來诠释。
但他不能顺着她的话意往下说。否则。她一定又要扯到自己身上來。
楚天舒说:“幽雨。既然你知道有明规则也有潜规则。我相信你会正确选择的。”
“当然。要不我也就不会拒绝黄如山的安排。”苏幽雨说:“其实在规则面前。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适应规则。包括潜规则。”
楚天舒暗暗叫苦。原以为苏幽雨能够明辨是非。沒想到。她还是沒绕出來。他正色道:“幽雨。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行得正。沒有人能逼迫你去接受潜规则。”
苏幽雨说:“官场如商场。要获得利益。就必须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而权钱色。是这个市场的通用货币。前两者我沒有。只有第三种。可是。我不会和某些龌龊的人进行交换。我觉得那既侮辱我的人格又侮辱我的智商。我想。若是被他们潜规则和被强*奸摆在我面前。我宁愿选择后者。”
楚天舒开玩笑说:“按你这个说法。我权钱色三样一样都沒有。我岂不是惨了。”
苏幽雨似乎料到了楚天舒会这么说。她立即反驳道:“不对。在权力场中。永远存在两种人。一种是被潜的人。一种是潜别人的人。你是后一种。”
楚天舒立即笑了。说:“你又瞎说。我凭什么。”
苏幽雨说:“这个沒有理由。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这就是女人的自觉。”
真的沒想到。苏幽雨竟然如此坦率直白。尽管楚天舒不承认自己拥有潜规则的权力。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苏幽雨在向他表明一种态度。如果一定要拿色进行交换。她愿意和楚天舒交换。而不是别人。甚至连朱敏文都不愿意。
楚天舒把最后的一点可可酒分了。端起酒杯。举到她的面前。说:“幽雨。我不是女人。我不懂什么女人的直觉。不过我认为。直觉有时候很不靠谱。”
苏幽雨妩媚地一笑。和他碰了一下杯。说:“对呀。有时候不靠谱。那就是说。有时候是靠谱的啰。”
楚天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不管在别人那里靠谱不靠谱。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这一定是不靠谱。”
对于楚天舒这么明确的拒绝。苏幽雨并沒有显出失望。而是像楚天舒一样干了杯中酒。吃吃地笑着说:“嘻嘻。看你那一脸的正义凛然。倒好像是我要潜规则你似的。”
楚天舒轻松地笑了。
苏幽雨买了单。楚天舒送她回家。
一路上。苏幽雨挽着楚天舒的胳膊。说了好多工作上的人和事。但再也沒提潜规则的话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