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把酒撤了
柳青烟很有眼力劲儿。马上跑到唐逸夫跟前说:“唐市长。招待所田所长说。为了热闹。图个吉利。备了一点本县出的酒。您看……是不是整点。”
唐逸夫看了眼常胜利。问道:“老常。你看呢。”
常胜利说:“市长。楚书记和大木县长他们下午还要交接工作。我看中午就不整酒了吧。”
“不行。不行。”付大木抓起酒瓶子。说:“两位领导不辞辛苦给南岭县送來了一位好书记。总要让我们表示表示感谢吧。不整酒怎么表示呢。”
杨富贵和耿中天等人都跟着附和。
陶玉鸣尤其叫得凶。他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地说:“是啊。是啊。无酒不成席嘛。我们昨天接到通知。听说唐市长和常部长要來。兴奋得一夜都沒睡着觉。都盼着能跟两位领导亲近亲近。不整酒怎么搞吗。”
付大木等人吵吵嚷嚷的。根本无视今天楚天舒才应该是主角。
唐逸夫毕竟是领导。政治素养比这帮土老帽高多了。他摆手制止了陶玉鸣等人的叫嚣。拉着楚天舒在身旁坐下。和蔼地说:“小楚。宣布之后。你就是南岭县的书记。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整还是不整。我们客随主便。”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楚天舒身上。
整。还是不整。这也是个难題。
楚天舒是了解唐逸夫的。别看他话说得客气。实际上心里想的是。我把你楚天舒送到位。任务就算完成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沒有心思也沒有义务陪你们寻欢作乐。
唐逸夫也懒得和付大木多纠缠。便一脚把球踢给了楚天舒。
决定整。就要得罪唐逸夫和常胜利。以南岭县这帮人整酒的能力。虽不至于敢把唐逸夫整翻。但常胜利肯定要稀烂。自己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决定不整。等于授付大木以柄。刚一來就不把自己当南岭县的人。胳膊肘往外拐。
楚天舒忙说:“唐市长。您是领导。您下指示。我们南岭县的干部坚决遵照执行。”
唐逸夫一脸严肃地说:“好。楚书记。那我指示你。你给我们提个建议。这酒整还是不整。”
如果唐逸夫想整。肯定直接表态了。他这意思就是不想整。又不愿意直接驳付大木等人的面子。便把难題交给楚天舒。且看他如何应对。
付大木等人也看出了唐逸夫的意图。都不做声了。只鼓着眼睛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微微一笑。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不能整。”
“为什么。”陶玉鸣鼓着牛卵子一样的眼睛。大声地问道。
付大木不高兴了。黑着脸又冷冷地追问了一句:“是啊。为什么。”
楚天舒不紧不慢地说:“按照程序。唐市长和常部长吃完饭还要找各位领导谈话。喝多了恐怕就谈不成了。”
付大木自作主张地说:“两位领导好不容易來一趟。肯定要在南岭多呆几天。下午谈不了。明天再谈也不迟嘛。”
楚天舒说:“既然那样。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何苦要在中午整得不痛不痒的。晚上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整嘛。”
付大木被噎住了。
这时。唐逸夫瞟了马大宝一眼。
马大宝心领神会。立即插了个嘴:“唐市长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安排。下午必须赶回去。”
唐逸夫微微颔首。
常胜利频频点头。
付大木向陶玉鸣使了个眼色。
陶玉鸣马上跳出來说:“那中午就非整不可了。就这么一个向两位领导表达敬意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我老陶头一个不答应。”说着。从柳青烟手里抢过一个酒瓶子。“砰”地砸在了酒桌上。
付大木假惺惺地训斥道:“老陶。你算老几。这个桌子上轮得到你说话吗。唐市长已经指示过了。整还是不整。得听我们楚书记的。”说完。他把酒瓶子抓过來。轻轻地放在了楚天舒的面前。明着是训斥陶玉鸣。实际还是在将楚天舒的军。
楚天舒把酒瓶子抓在手里。笑眯眯地说:“如果实在要整的话。恐怕就要请付县长和陶局长回避一下了。”
“凭什么。”陶玉鸣瞪着牛眼泡。呼地站了起來。一巴掌按在了酒桌上。如果不是唐逸夫和常胜利在场。估计早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了。
“放肆。”付大木一脸怒容地站了起來。指着陶玉鸣大喝了一声。他的手指着陶玉鸣。眼睛却看向楚天舒。
陪领导整酒。付大木和陶玉鸣向來是主力。楚天舒竟然提出要让他们回避。这不是放肆又是什么。
唐逸夫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奶奶的。老子这个市长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们一个个不是拍桌子打板凳。就是吹胡子瞪眼睛。还他妈的有沒有一点规矩。
唐逸夫的那份不满几乎写在了脸上。常胜利、杨富贵、耿中天等人都读得出來。
常胜利暗暗埋怨起了楚天舒。今天第一天到任。怎么就沉不住气呢。不是跟你说过了。付大木蛮横不讲理。你对他要敬而远之。为了个整酒的破事。就当着我们的面搞起來。以后还怎么合作共事。
杨富贵、耿中天屏住呼吸。看着付大木和楚天舒。有点不知所措了。
柳青烟紧张得咬住了嘴唇。
“付县长。别动气嘛。”楚天舒慢慢站起來。轻轻按住了付大木的手。说:“你和老陶上午才参加了马书记的葬礼。黑纱都还沒取下來呢。现在陪唐市长和常部长整酒。这不太合适吧。”
付大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有气无力地坐了下來。摘下手臂上的黑纱。扔在了桌子底下。又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陶玉鸣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鼓着眼睛直喘粗气。把手臂上的黑纱用力扯了下來。揉成一团。随手扔出了窗外。
按照青原的风俗习惯。参加葬礼的人当天中午应该参加死者家属的答谢宴。要整酒也是死者家属作陪。
付大木和陶玉鸣强行要整酒。相当于把唐逸夫、常胜利以及所有在座的人当成了死者家属。这不仅是对两位领导的大不敬。也会让杨富贵、耿中天等人觉得非常不吉利。
现在。付大木只有两个选择。离席而去或放弃整酒。
尽管这两个选择都很沒有面子。但是。离席而去等于直接给唐逸夫和常胜利脸色看。权衡利弊。付大木选择了听从楚天舒的建议。放弃整酒。
柳青烟反应够快。她立即指挥等在门口的田克明:“快。把酒撤了。上饭。”
田克明立时让服务员撤酒。上饭。
因为不喝酒。饭桌上沒有人说话。一个个都只顾闷头吃饭。仅用了十五分钟。就把这顿午饭吃完了。
招待所给唐逸夫和常胜利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但是。他们都不休息。吃完饭就开始在房间里分头找付大木、杨富贵、耿中天、陶玉鸣等班子成员个别谈话。
唐逸夫首先找了付大木。
付大木还在闷闷不乐。
一开口。唐逸夫就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付大木。他说:“大木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玩那些个封建迷信的小把戏。不有失你一个大县长的身份吗。”
“老板。这口气我咽不下呀。”付大木愤然。口无遮拦地骂道:“以前马兴旺等人。好歹资格比我老。年纪比我大。他妈的楚天舒算个什么狗卵子。鸡*巴毛还不知道长沒长齐呢。居然爬到老子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了。”
唐逸夫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大木。素质。注意素质。”
付大木苦笑着说:“对不起。老板。实在是被这个狗……”他本來还想说“狗卵子”。可刚被批评注意素质。只得收住嘴。继续说:“被这个楚天舒给气糊涂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楚天舒是个愣头青。前几年。他还什么都不是。就敢口吐狂言说。我的人。天王老子都不能动。”唐逸夫抬了抬眼皮。问道:“你说说。他的人都不能动。你把火烧到他屁股上。他能坐得住吗。”
付大木蹦了起來。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到了我南岭县的地盘上。是条龙他得给我盘着。是头虎他得给我趴着。”
唐逸夫伸手往下压了压。说:“大木啊。政治斗争。不能光靠恃勇斗狠。更要斗智斗勇。那些偷鸡摸狗。冲冲打打的事。交给陶玉鸣等人去做就行了。你应该学会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付大木再次坐下來。慢慢恢复了冷静。他说:“老板。我明白。就是看着楚天舒那股子狂妄劲儿。压不住火气。”
“压不住也要压啊。”唐逸夫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大木。现在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犯不上意气用事。要收拾姓楚的。就该整在点子上。整得他无话可说。有苦难言。别搞那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更不能让他踩住了尾巴。我可不愿意看着你和楚天舒斗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哪。”
这句话对付大木触动很大。
付大木攥紧了拳头。信心满满地说:“老板。你就等着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