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紫禁城里，不只是承乾宫点了一夜灯火。御花园西边儿的一处宫宇亦是不遑多让。
“承乾宫那边什么也打探不到。但是太医院那边，奴婢倒是打听到了一些。”
“说。”
“咱们买通了的那位太医说，昨晚上承乾宫急召太医。但是召的不是昨晚宫直的陈老，而是皇上御用的林国勋。”
“林国勋？”女子听到了他的名字，一个不察，茶盏里的水就洒了出来。
“是的，里边儿的人说是承乾宫的大总管亲自去的太医院。直接就把昨晚六直的林国勋给请走了。”
“林国勋是皇上御用的太医。如此说来，三阿哥和长公主看来只是有、惊、无、险咯？”
听出了主子话里的不悦，那侍婢急忙道：“主子莫急，承乾宫的人尽管是叫走了林国勋，但是里边儿的人说林国勋是过了子时才回来的。这在承乾宫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儿，现在承乾宫那边又什么也打探不出。奴婢觉着三阿哥和长公主未必那么好命。”
“哼，但愿是这样。做事的人呢？也传出消息了？”
“奴婢还未收到她的消息。不过主子放心，她是死忠主子的，绝不会出卖主子。当初主子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了她，让她不用沦为那风尘女子。如今也是她回报主子的时候了。”
“你能确定？宫里的尚方司不是摆设，那里边儿的精奇嬷嬷也都不是吃素的...”一刻没有收到消息，她的心里就不可能踏实。
“奴婢确定。行事儿前奴婢和她交代过了。”婢女靠近女子，低声的将交代的话回禀给了女子。
“嗯。如此最好了。现在承乾宫那边儿传不出消息，那另一头儿你可得给本宫盯紧了！”
“主子放心。奴婢省得怎么做。”
“吴良辅，事情查得如何了？内务府可有查出什么了？那个贱婢的底细你查到了么？”
福临神色阴郁的上完了早朝。刚下朝，就向吴良辅问起了结果。
“回万岁爷，那个贱婢的底细查到了。进宫时是从蒙军旗里边儿挑选进宫的。”
“蒙军旗？如此说来，还是和蒙古有脱不开的干系了？”
“这个奴才不敢随意揣测，还得万岁爷圣断。那个绿莲儿进宫前虽是蒙军旗的，但奴才查她底时发现她在蒙军旗内并无族人。”
“无族人？身在蒙军旗，居然无族人...呵呵呵，这还真是有趣儿的很呐。”
吴良辅瞧着万岁爷笑得这叫一漂亮，心里直发怵。
“还有什么有趣儿的？”
“万岁爷，奴才还查到内务府的记档上写着绿莲儿是从卓索图盟下喀喇沁左旗挑选上来的，可是据奴才所知，这喀喇沁左旗已经三年没进过宫女儿了。”
“哦？吴良辅...朕要是记得没错，这喀喇沁左旗离盛京不远吧...你说这个贱婢...”
“奴才这就派盛京的探子去核实。定不会让万岁爷久等。”
瞧瞧这事儿办的...啧啧，真是隐蔽的很啊。要不是皇贵妃说从内务府开始查，这条线怕是就这么错了过去了！
“吴良辅，今个儿你进进出出内务府那么多趟，可有人打听什么？”
“有的。但是奴才和万岁爷安插的眼线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继续注意着内务府里的每一个奴才。皇贵妃那儿现在打探不出东西，那这个人只能从内务府这边下手了。做事利索点，别打草惊蛇了！”
“嗻。奴才这回定不会再出漏子。”
“三阿哥和长公主怎么样儿了？”霆嫣在空间里陪着福临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赶到了两个孩子的偏殿去了。
早上鸡鸣的时候，这件事情才算暂时告一段落。眼看着福临一夜没睡，再过一个多时辰又得上朝了，霆嫣带着福临就进了空间。
调节了空间里的时间让福临睡下。霆嫣就想着去陪着孩子，可是福临执意让她休息。看着福临固执的抓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离开，霆嫣只能是在福临身边躺了下来。
“主子放心，阿哥和公主都好好儿的。许是昨儿晚上累着了，现下还睡着呢。”
“嗯。”霆嫣坐到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呼吸均匀，睡得也安稳。又动作轻缓的为他们掖了掖被角，才放心的离开。
“今个儿那些奴才可还安分。有人往外头传什么话的么？”
“下边儿的人都安分着呢。许是昨儿晚上万岁爷让他们观刑了，今个儿都老老实实的干活儿，也没有人想向外透露点什么。依奴婢看，承乾宫里的这些奴才对主子还都是衷心的。绿莲儿那样的贱蹄子只是极个别的！”
“极个别？青黛，一个绿莲儿已经让三阿哥和长公主险些遇害了！本宫要的是承乾宫没有一个敢反水的奴才！”
孩子，是她佟佳霆嫣的逆鳞。这一次的幕后之人，不论是谁...哪怕是蒙古，她都要杀一儆百！
“是奴婢失言了。承乾宫里的奴才现在由嬷嬷看着。嬷嬷是个老练的，定不会再出事儿了。奴婢现在一心就放在几个小主子身上。”
“这样也好，有青黛你亲自照看他们，本宫也能安心。水冰儿是个聪明的，只是历练不够。打明个儿起，水冰儿就提上来做大宫女儿。本宫身边的琐事儿就由她打理。青黛，几个孩子，本宫就交给你了。”
“主子放心，奴婢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儿发生。”青黛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给霆嫣下了保证...
后面一连几天的日子，霆嫣和福临都是身心俱疲。两人一面得紧盯着后宫的风吹草动，一面还得着手筹办太后的生辰庆典。
“太后，您看看这份名册可全乎？臣妾第一次给您办生辰，也不知道蒙古这边儿的亲眷是不是都记进去了，太后您给参谋参谋。万一臣妾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您给臣妾说道说道。”几日都不得闲的霆嫣精神状态算不上好。可是对着孝庄，她又不得不做出个姿态。每次对着孝庄，霆嫣心里都怄得不行。
霆嫣对着孝庄心里不舒坦，孝庄对着她心里也不痛快。奈何霆嫣事事都比照宫规来办，无一丝一毫的差错，这让孝庄每每想要寻个由头发落她，也找不着理由。
“其实这些都是小节，就算出了岔子也是不妨事的。皇帝爱重你，也不忍皇后多操劳。既是让你代替皇后给哀家办生辰，还请了诸国使节来朝，那你就好好做着就是了。有什么事儿，哀家给你兜着。”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不清楚内情的一听，一定以为你孝庄定是极为疼爱自己这个皇贵妃的。
可是别人是别人，我佟佳霆嫣对你的心思可是门清儿。出了岔子你给兜着？这些是小节？哼，只怕自己要是真信了你的话，那自己这回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太后...”霆嫣热络的摇着孝庄的手：“臣妾知道您疼臣妾，这些固然只是小节，但这礼不可废。这回可是给您办生辰，到时候太后的族人和欧罗巴各国的使节团都要到的。您说您不帮臣妾参谋着，万一这庆典有什么失了礼数的地方，那臣妾可就要贻笑大方了。到时候外人笑话了臣妾不打紧，可就要因此说了皇上和太后什么不好，那臣妾可就是万死难以谢罪了...太后，您就帮着臣妾看看吧...”
“嫣丫头如此谦虚作甚。这两年来你先是帮哀家和皇后协理六宫，现在又是替皇后代掌凤印。哀家看你桩桩件件都做的顶好的。”孝庄不死心的给霆嫣下着套。
这个佟佳氏已经位列皇贵妃了，皇后根本就是形同虚设。要不是哀家还在这后宫，这后宫就真该改姓佟佳了。
现在后宫里的孩子，除了福全...全都是佟佳氏所出！
淑惠妃她们也真是不争气儿！都进宫一年了，皇帝虽在承乾宫宿的最多，可是每月里也还是去了她们那。可是她们的肚子一点儿动静也不见！这佟佳氏更是福气了得，年前居然又让她生下来四个儿子！真真是气得哀家肝疼！
“太后笑话臣妾！”霆嫣作害羞状！可是低下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羞色。
“哀家哪里就是笑话你了。你做的这样好，难不成哀家夸夸你还不成！”
看着孝庄笑不达眼底，霆嫣也不慌乱。换了是其他人，要是天天都来上这么一出，也慌乱不了了。
“那臣妾就谢谢太后抬爱了。臣妾以后一定会更尽心的。可是太后，这名册你还是给臣妾看看吧...”霆嫣继续装傻作痴。开玩笑，这份可是蒙古那边的宾客名单，不是使节团的名单。这要是真出了什么纰漏，你孝庄还不得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我人小福薄，这恃宠而骄，不敬太后的罪名可吃罪不起。
“成成成，哀家就能者多劳，给你这个懒丫头看看。”成天在哀家这装傻作痴。你佟佳氏若真这般乖巧，皇帝又岂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太后当然是一等一的厉害。可是这可不是什么能者多劳，只是太后疼臣妾。才勉为其难的给臣妾提些意见的。”能者多劳？我要真顺着这话说下去，来日指不定你会不会给我安一个不孝顺的罪名。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霆嫣在心里想着，布木布泰的心里也没闲着。
这佟佳氏是越来越厉害了。当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给她下了那么多套居然一个也没上当！
“甭尽捡好听的说了。对了，哀家方才听说这几日玄烨和耶布淳格身体不适？”
“可不是么。也怪臣妾粗心，一个没看住，这两皮猴儿就着了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