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喋喋不休的胖布丁
西弗勒斯最终也没能拗过坚持的老太太。马普尔夫人帮他将脖子上戴着的圆形石藏在贴身衣服里面，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好了，现在我们需要做一件事。”
西弗勒斯不解地看着马普尔夫人，而慈祥的老太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让西弗勒斯扶着她进入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了医疗包。
马普尔夫人将少量碘酒倒在绷带上面，然后将绷带仔细地在还染着血迹的脑袋上面缠了几圈，看上去就像是她后脑勺上的伤还没有好一样：“你看，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了。”
西弗勒斯紧紧抿着唇，小手不断地帮马普尔夫人递着需要的东西。他明白，马普尔夫人这是要替他掩饰。
他用魔药瞬间将受到重伤的马普尔夫人治愈，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就根本不可能瞒住。
这位好心的老太太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古怪而嫌弃厌恶他，还处处为他着想！
“唔，这几天我要好好在家里休养了。孩子，我想你大概会愿意来陪我打发无聊的时光？”
“当然，我会的。”西弗勒斯点点头。
他并不是真的那么令人讨厌，不是吗？还是有人喜欢他的！
西弗勒斯在马普尔夫人柔和的目光中离开蜘蛛尾巷15号回到家中。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收到了生日礼物！来自一位可爱老太太的真心喜爱。
等艾琳小心翼翼地将他带到厨房，拿出一块比四岁那次还要小的蛋糕时，他感到更加开心了！
艾琳看着儿子越来越瘦的小脸蛋上露出真挚单纯的笑容，内心的愧疚快要将她淹没，她没办法给孩子更多。
“抱歉，西弗，明年妈妈争取给你准备更大的蛋糕。”艾琳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西弗勒斯连忙将蛋糕放在厨房的案台上，上前紧紧抱住妈妈：“我很开心，妈妈。”
“哦，西弗……”艾琳眼泪更加止不住。
“又在哭！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丧着一张脸！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怪物，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还带着浓浓酒臭味的托比亚却在这个时候从二楼下来打破了短暂的温馨。
艾琳慌张地挡在蛋糕前面，但是已经晚了。托比亚果然勃然大怒：“昨天还说家里没有钱了！这是什么？你还去买这种东西给小怪物吃？！你们两个还想把我的生活毁成什么样子？！你这个小怪物怎么不去死？”
他口里的小怪物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让他更加烦躁厌恶，好像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能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一样。控制不住地，托比亚抡起巴掌，劈头朝着那个瘦小的男孩挥去，带起的风声凌厉，让西弗勒斯心中还存留着的淡淡幸福感彻底消散……
惊慌的艾琳缩瑟着想将西弗勒斯挡在身后，但来不及，巴掌已经狠狠地打在西弗勒斯的脸上，他因此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两年生活的艰苦，让西弗勒斯原本肉嘟嘟的小脸蛋瘦得只剩下一个尖了，而托比亚这一掌，顿时让他的半边脸肿了起来，鼻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西弗勒斯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无措地用手去抹鼻子，可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脸上，手上，地上，刺目的红越来越多……
“西弗！”艾琳发出一声压抑着的惊呼：“托比亚，不要！别打他，求你……”
但有了开头，就没办法停下来，托比亚几乎是在将郁郁不得志带来的烦躁暴戾一股脑地发泄在那个年幼的孩子身上。
“滚开！生下这么个小怪物，你还想管着我？如果不是他，我的公司怎么会破产？！我怎么会失去一切？！”
“对不起……托比亚，对不起……你别打他，他还那么小……”这位巫师界曾经的贵女像普通的麻瓜女人一样，抖着手，满脸泪水，想去努力拉住自己的丈夫，可是她的哭声和祈求不仅没有让这个恶酒鬼消气，反而让他变本加厉，拳脚也开始落在她的身上。
“去死！恶心的巫婆！带着你那个怪物儿子一起去死！”
瘦骨嶙峋的小手拼命捂着鼻子，蜷缩在墙角，西弗勒斯微微凹陷的黑眸里满是惊恐，但他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托比亚的拳打脚踢和恶声咒骂让他刚刚暖和起来的心，一点一点地再次沉浸入冰水里。
然而，托比亚还没觉得解气，打人打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喘着粗气，顺手拿起案台上的刀具朝着墙角的那个孩子猛地砸去……
“不！住手！”被打得倒在地上的艾琳连忙朝西弗勒斯爬去，她在这种时候也没能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巫师，一个会魔咒的女巫。
西弗勒斯眼眶里终于涌出了泪水，他的爸爸是真的想自己死！
“impedimenta！快重复！”突然一个声音在西弗勒斯耳边响起。
已经被那白晃晃的刀尖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这个语速极快的命令，西弗勒斯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impedimenta！”
托比亚把刀子甩出去之后也后悔了，但没想到西弗勒斯不知道轻声念了一句什么，那把刀子就肉眼可见地减慢了速度，最后，擦着西弗勒斯的鼻尖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狭窄的厨房里，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艾琳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只有她最清楚，刚才西弗勒斯念出了一个魔咒：障碍重重！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教过西弗勒斯任何一个魔咒！
托比亚眼中原本淡淡的懊悔很快被震惊和厌恶取代，他撑在案台上，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咬牙切齿地说：“怪物！上帝啊，艾琳，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这邪恶的一切带给我！”
说完，托比亚垂着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家。
艾琳的视线一直到托比亚背影完全消失，才重新回到西弗勒斯身上。
“西弗，你怎么会魔咒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用魔力？！”
看着艾琳皱着眉头，不断地训斥，西弗勒斯黑眸中的光完全暗了下去。他没有回答艾琳的话，甚至都没有去想刚才那个声音怎么回事，一个人吃力地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地朝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艾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到了儿子，她无措地跟在男孩瘦小的身影后面，带着哭音说：“西弗，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只是……”
“不用对我道歉，妈妈。”西弗勒斯声音木然，反正，每次都是这样……
艾琳一下子哽住了。
艾琳红肿着眼睛看着西弗勒斯拿毛巾捂住还没止住血的鼻子，看着他走进房间默默地关上门，可她连用魔药和魔咒替他治疗一下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勇气。
西弗勒斯安静地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大大睁着的黑眸里却没有任何光彩。
鼻血已经没有继续流了，可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痛，本该最痛的心口却空荡荡的，他已经对他的父亲没有任何期待了。
岑寂的小房间里，忽然溢出了淡蓝色的光彩，将单薄瘦小的男孩团团包围。
西弗勒斯猛地坐了起来，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啧啧啧，你这个小家伙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惨？你不是小巫师吗？不是有魔力吗？不是能够使用魔咒吗？”
刚才就是这个声音。西弗勒斯警惕地看着面前那个圆滚滚有点像布丁的奇怪小东西，他不明白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刚才的声音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还有它念出的那个词，就是魔咒吗？
“喂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现在的巫师都这么弱了吗？虽然普通人里也有很厉害的，但是只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做不到吗？那个女巫也是，居然不保护幼崽，也不知道帮你治疗一下？咦，怎么还是没有反应？你是傻子吗？”
谁知道这个胖乎乎的布丁喋喋不休，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西弗勒斯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你才是傻子！我假设，软乎乎连脑袋都找不到在哪里的你，根本连智商这种东西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