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溺爱的限度
那女孩歪着头看着盛海薇,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海薇,你忘了？我们是初中同学啊,我们还一起参加过钢琴大赛啊。你得奖的曲目是《魔王》，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你的双手一触上琴键的时候，我就惊呆了。我从没见过一个同龄的孩子在演奏时展现出那样淡定而冷静的气质。你知道么？那时候我还把你当做偶像呢！”
盛海薇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想去冲上去拉着女孩的衣角说：“是么？我们认识么？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多久了？你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么？告诉我吧？求求你……”然而,她缓缓地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背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那女孩眼里闪过的一抹惊诧与随之而来的幽冷。她迈出步子，朝马路的另一侧走去。那女孩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海薇，我记得你在X市念大学的，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你爸爸妈妈那件事之后……”
盛海薇呼吸急促起来，她不再看那女孩，步履虽快却有些零碎，她正急于摆脱着什么。两人在马路上纠缠之间，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那女孩顺势跌倒在地，一双洁白的大腿染上了鲜血。
“你没事吧？”盛海薇扶着那女孩，关切地问。
“好疼……好疼啊……谁来救救我！”那女孩痛苦地哭了出来。
120急救车很快赶来，那女孩始终紧抓着盛海薇的手。坐在急救车里，望着女孩不时疼痛呻吟的样子，盛海薇很想安慰她，却只觉得浑身无力。到了医院，女孩接受了紧急处置，医生给她包扎上药的时候，女孩的疼叫声起码高了八度，几乎要把所有人的耳朵震聋。当医生沉着脸将她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她拉着盛海薇的手哭哭啼啼地说：“真是倒霉透了，怎么会让我遇到这种事？！本来遇到很开心的，可是谁知道会这样。那个医生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简直是疼死了我了啦！我明明伤的这么重，他却说什么可以回家了。简直是气死人了。海薇，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血的，就算这样，你还陪我来了医院。真的很谢谢你。”
盛海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的，别客气。那我……”先走了。
“为了庆祝我们异地重逢，也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邀请你到我家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还能让你下厨呢？我……”我老公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他回家看到我不再会担心的……
“什么不用了啊？我婷婷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以前你还帮我扳正指法、教我怎样更有韵律感呢，你也算是我的好老师啊。我回报你一顿饭又算什么呢？”女孩艰难地想自己走下推床，缠着纱布的右腿一接触到地面，就反弹似地尖叫了一声，“疼死我了……呜呜呜”她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海薇，就算你不想吃我请你的饭，你也发发善心送我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做不来。我现在不敢打电话给我爸妈，他们看到我这幅样子一定会心脏病发作的。可是要我自己回去的话……恐怕在到家之前就已经曝尸荒野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对不对？对不对啊，海薇？”
盛海薇想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我得回家。可是那个自称“婷婷”的女孩那近乎哀求一样的目光让她很难将这句拒绝说出口。
两人在医院门口搭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被疼痛折磨的婷婷说个不停，而盛海薇却始终沉默着。她偶尔看看窗外，偶尔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神思迷离。
婷婷嘟着嘴，好奇地问：“海薇，你有点……奇怪啊。别怪我多嘴，是不是还是因为你那个大叔男朋友的事而不快乐啊？”
“嗯？什么……大叔男朋友？”
“就是那个警察叔叔啊。你别隐瞒了，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你上高中后有了个警察男朋友的。同学们都在疯传你这段佳话呢。不过可惜……后来你们吹了。当年你是用情很深的吧，我记得你好像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啊。你父母出情之后，你好像特别依赖他，简直把他当成世界的全部了。不过他还是劈腿了。哎……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们年龄差太多了，而且和他好上的那个女的温柔妩媚还很懂男人心。你和她一比，根本就是个黄毛丫头。很多人都看到他和那个女人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婷婷不时地叹着气，轻轻抚摸着伤腿，佯装不经意地瞥了身旁的盛海薇一眼，对方脸上那茫然微怔的表情显然正中她下怀。
婷婷看上去很苦恼地继续说道：“咱们那时候不都是一样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像扎猛子一样地跳进了爱情的大坑里，结果还不是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为了那种男人，根本一点也不值得去伤害自己。我看到你这个憔悴的样子，只恨我不能多替你分担一点，只恨我不能帮你揍那种混蛋男人一顿！”
车子停在一栋简约的七层公寓楼下，盛海薇木然地扶着婷婷下车、上楼，大脑中回荡的却仍旧是那些关于什么“劈腿的大叔男朋友”、什么“温柔妩媚的另一个女人”之类的词汇。即使她的思维再不清晰，仍旧可以从婷婷的话语中组织出另一个完整的故事。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事情她需要相信么？婷婷……是另一个沈杭愈么？
扶婷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帮忙倒来一杯水。婷婷热情地说：“我和妈妈一块儿住，她应该是去买菜了，一会儿回来就能帮我们做饭了。今天能遇见你真的太开心了，妈妈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一定会做很多好吃的的。你过来坐呀，我们再多聊些以前的事。”她张开双臂，脸上的微笑灿若星辰。
沙发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颇具艺术感的装饰品，一根银色的杠杆在紫色的水晶支撑下规律地上下起伏着。婷婷仿若不经意地摆弄了一下那个装饰品，一手握着盛海薇的手腕，另一手抚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盛海薇的视线随着婷婷的手而望向那个杠杆，顺着那极为有节奏的起伏而上上下下的游动。
婷婷专注地望着盛海薇，那眼神里充斥着幽沉与神秘的色彩，她低低地说：“海薇，看着我……”她的食指轻弹了一下盛海薇腕子，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温暖？有没有……”
盛海薇突然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步，扯出一抹笑，“我还是不打扰了，我真的有事。婷婷，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喂……海薇，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还没留你电话呢，我们以后再联系呀？”沙发上的婷婷扯着嗓子喊着。
防盗门被干脆地关上，一个高大峻挺的男人从卧室里走出，伫立在婷婷身后，声音冷漠的如同高山上的冰雪，“别喊了，声带扯破了又有什么用？这么差的演技，看来我真是选错人了。”
婷婷冷笑一声，回望着身后的男人，声音中充满了挑衅，“我的演技差？你怎么知道她不相信呢？”
傍晚的街道有种浑然天成的凄冷，无论是迎面而来的那三三两两行人的笑脸，还是两侧花坛里姹紫嫣红的花儿透着的生机勃勃，都不能将那种渗入骨髓的冷抹杀。盛海薇踩着石板路，步子如风。她只想赶紧离开婷婷，离开那个显然和她的过去有着某种联接的存在。她单薄的身躯与这冰冷艰难地对抗着，她同时还在对抗的，是从心底涌上的恐惧与怀疑。
她没有钱，没有手机。除了身上一条单薄的浅绿色长袖连衣裙，她一无所有。她本来很担心邵识钧找不到她会着急，也很担心穆鱼和小东的状况，但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这座本来就不熟悉的城如同一座迷宫，如今她踩着的，不过是地图上交错纵横的无数条道路中的一条而已。她遭逢邵识钧的机率是多么的渺小，她想都不敢想……
那么，她遭逢旧日同学的机率又该有多小呢？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自己要去一个湖边的小区。司机扬长而去，扔下一句话：“拜托，你难道不知道省城光湖就有七八个么？”
“你有毛病是吧？谁知道你要去哪个湖？”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不知道要去哪儿还搭车？我可没时间伺候你。”
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离她而去，她按压着太阳穴，努力想回想起所住小区的名字，可是一点也记不起。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百多平米的小窝，偶尔陪邵识钧到楼下跑步，偶尔去穆鱼家串门。她从未接触过小区的名字，她也从没觉得自己有必要记得。忽然间，她想到了办法，急匆匆地朝一个行人而去……
邵识钧掏出家门钥匙的时候神情有些严峻，一想到自己这种阴沉的脸会让盛海薇感到不安，他立刻调整了呼吸，想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些。然后推开门口，迎接他的并不是笑靥如花的小妻子，只是空空荡荡的房。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不见盛海薇的影子，他去敲对面的门，无人应声。
他不得不面临这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形——盛海薇又不见了！又一次……
他通过手机联系上了穆鱼，对方讲出了去悦乐敦赎人的经过。穆鱼取钱后和那个大川哥起了争执，好不容易将小东救了出来之后，却已不见了盛海薇的踪影，她也正在寻找之中。邵识钧迅速赶去与穆鱼汇合，查看了最后有人看到盛海薇出现的地点，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找过去的时候，看到盛海薇孤零零地坐在花坛边上。她身后是在最后的花期中孤独盛开的凄美花朵，那一片暗淡的粉映衬着她的容颜涌起一抹忧郁的神思。正在发呆的她看到了他，连忙站了起来。他奔过来将她拉到怀里，久久地沉默着。她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呼吸，还有他那过于快速的心跳。那拥着她的双臂太过用力，她却不喊一声疼。疼让她觉得真切，疼不骗人。
“走吧，小薇，我们回家去。”
盛海薇从这个男人深暗的眸眼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担心、焦虑、惶恐和害怕。他太担心她，又不能责怪她。无数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挤压，他却不愿意找寻一个出口。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他是全然地在为她着想。
等邵识钧松开了那个近乎让她窒息的拥抱，她看到他身后一脸歉意的穆鱼。穆鱼愧疚地伸手比划着，似乎是很想说些什么道歉，又害怕被邵识钧责怪。盛海薇笑了笑，算是给了这位多愁善感又重情义的好邻居些安抚。
回到家后，她刚在沙发上坐下，邵识钧如影随形。像是检查病人情况的医生一样，他蹲在她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当他发现她裙角上沾着的星点血迹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眉头皱的几乎要黏在一处。“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匆匆撩起她的裙摆，大掌在她雪白的秀腿上摩挲着，确定未有一寸伤口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的。只是在那个酒吧门前等穆鱼的时候，目睹了一起车祸。我送了那个女孩子去医院。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家了……幸好我记得你的手机号码，所以我就跟路人借了手机。”
她还没说完，突然被猛力地拉入了他的怀中。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还有带着些紧张意味的声音，“小薇，你知道我推开家门看不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我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我还以为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找回来过。如果是那样，我该怎么办？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我忽然发现，我能给自己的只有一个答案——找到你。”
眉目里尽是散乱的不安，盛海薇抓着他的衣领，像是在暗夜里的汹涌大海上抓住了救生的横木，“如果这是场梦，那我愿意永远都不要醒。”这句听上去有些老旧的说辞，是她最重要的决定。这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悦乐敦门前和婷婷相遇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她在婷婷面前两次的转身，也正是因为这个沉甸甸的决定。就这样吧，就算是梦又怎么样呢？头晕目眩吧，眼花缭乱吧，如坠云端吧，翩然起舞吧……只要不醒过来，就可以了。
汲取着白嫩颈间那只属于她的味道，邵识钧闭上了双眼，双手捧着她消瘦的面颊，缠绵地吻着她。她的回应热情的出乎他的意料，仿佛是前一晚那紫色的神秘浴盐的效用还没有消散。她跪坐在沙发上，奉上如玫瑰花瓣的香唇，迷乱地扯着他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制服……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是囧呢……
囧就是当你想写h的时候，特别是当你写到男主脱女主衣服的时候，麻麻跑过来问你爱疯怎么用……
更囧的是，当你回答完了之后重新坐在电脑前收拾思绪的时候，麻麻又来了……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麻麻大人终于学会了爱疯的初级用法，但这一章男主连女主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啊，只能等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