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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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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明未明。www.DU00.COm沈江蓠送走萧栖迟以后又回到床上,钻进被窝里,阖着眼。脑子在清醒与昏沉之间,骨头里酝酿的全是懒意。

就在睡与不睡挣扎之际,一阵细碎而略带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沈江蓠也没睁眼,只嘟囔了一句:“按着小皇子,让他再睡会。”

“娘娘。”听琴的声音却有些焦灼和不知所措:“府里老太太不好了。”

沈江蓠一双凤目立刻睁了开来。

萧栖迟散朝以后,听魏公公禀报说娘娘已经出宫去了沈府。他担心她走得匆忙,又交代到:“安排几个人去听候差遣。再则问娘娘一句,朕去拈香可合适。”

他知道沈江蓠不在凤藻宫,去了也没有东西吃。便叫人传膳至殿内。用膳毕,宫人鱼贯地进来,捧着漱口的茶、痰盂等。

直到喝的茶上来,萧栖迟猛然想起似乎好几日不见楚逸莲来奉茶。一边想着,一边就招手叫来了魏公公。皱着眉问了一句:“奉茶的宫女又换人了?”

魏公公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就知道这楚逸莲是个宝。不枉自己这些日子对她多加照顾。赶紧回到:“原先奉茶的宫女病了,奴婢准她歇两日。”

萧栖迟点点头,眉头却更皱得紧些。顿了顿,终是问到:“宫人病了,一般都如何料理?”

若是寻常宫女病成这样,那是要移出去的。彻底好了可能还得回来,不过就算回来差事指不定也要换。

但是魏公公有心在楚逸莲身上押宝,便特地僻了间屋子给她养病。

萧栖迟听完,未置可否,只说:“叫个太医来看一遭。”

魏公公更加确信这一步棋走得妙,果然是押对了。面上不由添了三分喜色。

——————

沈江蓠回到沈府时,整个府里都弥漫着抑郁之气。沈由仪守在老太太床前——药是早喝不下去的了。他听见沈江蓠到,也没出来相迎。

沈江蓠三步作两步抢进屋内,一见沈由仪跪在床前,不由便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她也在沈由仪身侧跪下,唤了一声:“父亲……地下凉……”

沈由仪却恍若无闻,面上悲戚如乌云压顶。

泪眼朦胧中,沈江蓠只见老太太连耳朵都焦了——过去事情犹如排山倒海地灌来。现在想来,却无一点委屈怨怼,只觉血脉相连的不舍与哀痛。

她不禁上前抓住老太太的手,轻轻道:“孙女儿来看您了。”

老太太实已不知来的是谁,只模模糊糊看见床下跪了一地的人。她想起自己的儿子,担心他过分难过,竭力动着嘴唇,一张一翕地说:“我去的安心。这一世,都值了……”

沈由仪的伤心却似开了闸一般,一声不响,而泪流满面。

沈江蓠本就难过,一见父亲这个样子,更觉摧心一般,恸得不能自已。

——————

戌时,裴琅赶了来,只见沈府已经全部换上白色灯笼。白色帐幔像招魂的眼。

他在小厮带领下急急忙忙往里走——灵堂已经架了起来。偏厅里请来的画师正执笔传影。一副半身的略见音容笑貌,栩栩如生。

不多时,沈由仪出来,见了他,未语先叹。

裴琅赶紧上前,携了沈由仪的手——他知这时问起身后之事反而更能转移注意力,便说:“棺木可都齐备了?做道场,还得请僧侣。世伯打算停灵多少时日?”

沈由仪是传统士大夫,办丧礼并不一味讲求豪奢:“棺木是早些年备下的。适才阴阳生说停三七。”

裴琅便也穿了孝服,相帮理事。

沈江蓠强自打点起全副精神,要送老太太风风光光走完这最后一程。后宅的整个主事权自发般交到了她手里。

沈由仪只带着沈江节还有沈江夔的两个儿子在前面办事,通知亲朋好友、采办丧葬用品等。沈江蓠则在后院带着家人裁孝布、安排人手。

好容易到夜里,她也没去睡,而是伴着沈由仪一道守灵。中间,跟沈由仪提起萧栖迟要来上香的话。沈由仪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裴琅是至亲,也没出去,在一旁一道守灵。

沈江蓠她堂叔家里的人也都全来了,披麻戴孝都先去灵前哭了一场。才说起族里还有远些的几房人家明日都陆陆续续过来。

到第二日,京里的亲朋好友都尽知了,来帮忙的,上香的,络绎不绝。也有本身情分深的,也有觑着皇后情面,想来趁机献好的。一场丧事真是轰动了整个京城。

萧栖迟是入夜时分微服来的。

就连沈府里知道的人亦不多。几个心腹家人带人守着院子,沈由仪带着沈江节、展落白、裴琅相迎。

萧栖迟也戴了孝,上了香,又安慰了沈由仪几句。看见裴琅和展落白,略微致了意。便说:“朕去看看皇后。”

沈江芷和沈江芫都是今日才回娘家,却发现裴琅竟然在沈府,皆是一惊。这会儿好不容得空喘口气,沈江芫便问:“琅表哥怎的这么快就赶来?”她还当裴琅是得了讯奔丧来的,却怎么也算不清楚他是几时动的身。

“他到京已经好几日了,昨日一得了信便来府里帮忙了。”沈江蓠解释到。

沈江芷一听,撇了嘴:“果然还是长姐知道得清白。琅表哥来了自然是先知会长姐的。只是长姐都做了皇后了,也劝表哥他收收心。耽误人家一辈子……”

沈江蔓赶紧去拉沈江芷的时候,萧栖迟走了进来。

沈江蓠心中一沉,也不知这话他听见不曾?

萧栖迟又不聋,当然听见了。心里莫名泛起酸意。就知道这个裴琅没安好心!现在还不娶亲,摆这深情模样博同情呀!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萧栖迟还要端一下,便假作没听见。沈江蔓三姐妹立刻起身,向萧栖迟请了安。知道帝后必有话说,便一齐出去了。

“虽然伤心,也要注意身子。”萧栖迟上前牵住沈江蓠的手,说道。

沈江蓠眼圈一红,只点点头。

“我再说些什么不过徒然。我知道,这丧亲之痛,旁人说再多都是隔靴搔痒。”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沈江蓠揽进怀里:“人这一世便是这样。活着,便有这种各样的失去和遗憾。你伤心,只管哭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萧栖迟还要回宫,不能多耽。两人说着话,却只觉依依不舍,说来说去又都是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倒是沈江蓠催着他:“夜深了,你明日尚要早朝。赶紧回宫罢……”虽这样说,手却紧紧拉着。

萧栖迟顿了一下,又安抚了几句,才道:“待事毕,你就赶紧回宫……”

“还有,与那裴琅,不准多说话!”

沈江蓠蓦然听见这句,一怔,才知他方才都听见了,倒一笑:“偏记这没要紧的事情。”

——————

一场丧事持续了大半月,裴琅可谓是尽心尽力。沈江蓠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见他与俗事打交道的样子。挽了袖子指挥下人抬东西,看买来的香、纸、烛质量若何。

其实也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更难得还是他竟然连市价行情都一清二楚。

真是进可焚香若神,退可扫地齐家。

便是为了他这优良的血统,也该成亲有个孩子。

沈江蓠有心劝他两句,却又担心被他说自作多情。看么看这裴琅都不像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死心眼。

她组织了良久语言,先从裴琅的父母说起,将一家老小都绕了个遍,才小心翼翼地说:“表哥若是成了亲,有了牵挂,莫说是姨父、姨母,便是我们也放心。”

裴琅却冷笑一声,恨不能用鼻孔对着沈江蓠:“不敢当。我这样的品貌,当然要娶一个配得上的绝色才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放心,总有这样一个人。”

说得铁骨铮铮,却是满腹伤心。当日用了辞别晚宴,第二日便告辞而去。

他骑在马上。墨兰衣袍垂下,一张刀刻般的脸,绝尘出世。再高傲的心终究是软的。嘴上说一千遍你眼光不够,才不识自己这个荆山玉。可是,如此说,便不伤心了么?便没有愁肠百结,相思无度的时刻了么?

到底是最中意的女人,却对自己丝毫无意。

即便是裴琅,也会看着一室月光,惶惑而不知所措。

长相思,摧心肝。

——————

沈江蓠回宫,萧栖迟自然欢欣鼓舞,一散朝赶紧就去了凤藻宫。

忙了许久,她面上有些倦色,此刻正倚在榻上。见萧栖迟进来,眉眼俱弯。

“今日怎的恁早回来?”

“无甚大事,便叫他们都散了。”萧栖迟笑着上前,揽住沈江蓠的肩,捏了几下:“怎么样,舒服么?”

沈江蓠半阖着眼,嘴角噙笑,柔声道:“左边点。我不在,宫中都好?”

“一切都好,就是你不在,伐开心。”萧栖迟故意扁了嘴,说道。

一句开玩笑的话,沈江蓠却陡然睁了眼,眉毛一挑,突然说了句:“宫中南边来的人少,陛下这口音莫非是跟朝臣学的?”

萧栖迟心头一跳,赶忙遮掩:“尹丞相辞官回乡了,这些日子和他的副手说话多些。卫爱卿是棠州人,一口乡音。朕都叫他给带偏了。”

沈江蓠笑笑,没再多说。

用了午膳,略歇息了一下,萧栖迟还记挂着宣了陶谨午后进宫面圣,便去了御书房。

沈江蓠午觉醒来,不经意地问起听琴——她出宫这些日子,留了听琴在宫里照料。“陛下每日批的折子还那样多?”

听琴略微诧异,答道:“不清楚,这些日子陛下都是用了晚膳入夜才回来。”

——————

近日朝堂不甚太平,暗流涌动。尹丞相又告老还乡,丞相之位便空了下来。朝堂上呼声最高的是好几位老臣,而萧栖迟却属意陶谨。

陶谨自然也清楚萧栖迟的心思,越发小心谨慎。这一步若走好了,出阁入相,便可真正放开手脚,一展抱负。

论资历、论声望,朝堂有好几个恰当人选。萧栖迟却迟迟不肯任命。自然引得不少猜想。而陶谨年轻有为,政绩赫赫,得帝心,又受重用。拖得几日,便有人猜测这相位莫非是陶谨的?

暗中几股势力都盯上了他。陶谨也深知,这一步若走不好,便也可能被人彻底扳倒。

进了御书房,萧栖迟赐了座,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查得怎么样?”

“果然有异动。近些日子,京内来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看上去都是些武夫。我派了人去陕州和棠州调查。京内一部分人的动向也尽在掌握之中。”

萧栖迟微眯了眼睛,点点头:“不要轻举妄动。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敢玩这游戏!”

“是不是将祁将军留在京中保险一些?”

萧栖迟却一笑:“祁年不走,他们怎肯出洞?”

两人又说了些话,陶谨才告辞而去。

萧栖迟伏首又看了几道折子。余光瞥见一双手端了茶放在桌案上,他接过来,正想如往常般与楚逸莲说笑几句。先前沈江蓠说的口音之言却突然涌入脑中。于是只喝了茶,未发一语。

楚逸莲在一侧站了片刻,才默默退至一旁。

御书房的宁静突然被打破。沈江蓠带着几个宫女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

萧栖迟见是她来,抬头一笑:“怎么过来了?”

“我一连多日不在宫中,辛苦了各处当值的人。赏完了我宫里的人,也来这里看看服侍你的人。”她一面说,一面往前走。

魏公公赶紧迎了上来,又吩咐人在陛下旁边设座。

治丧辛苦,打赏跟随沈江蓠的人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服侍萧栖迟的人却无功,照理是不用赏的。萧栖迟只当沈江蓠是卖自己面子,笼络人心罢了,并未多问。

沈江蓠便向魏公公到:“你在就更好了。这里人头你最清楚,你来发罢。”她转头示意两个抬着箱子的小太监跟着魏公公下去。

魏公公为了献好,立刻叫正当值的众人集合了向沈江蓠磕头谢恩。

沈江蓠笑笑,便道:“既然都在这里,就先发了罢。”

两个小太监抬着箱子,魏公公便一样一样拣出来分发给众人。只是在发到楚逸莲时,他不自觉地双手递上,面上笑容也更和缓些。

沈江蓠在上边冷眼瞧着,想起这个宫女面生,应是后来从尚服局调过来的。现在在御前奉茶,也算是体面差事了。体面得连御前大太监魏如培都要另眼相看。

她便转头冲萧栖迟温婉一笑。

——————

陶谨从宫里出来,时辰也有些晚了,便没回衙门,直接回府了。

听见他回府,两个在外书房念书的儿子都赶紧迎了出来。

陶谨板着一张脸,看了看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十九,书读得不错。小儿子才十二,也是上进的样子。

只是,二儿子又不在!

他问了几句功课,便进主院了。

梁夫人还在老太太处承欢。听见老爷回来了,老太太便说:“我就要吃饭了,你先去罢,不用服侍了。”

梁夫人略微推辞了两句——做做样子罢了,府里老太太向来不要媳妇伺候吃饭的,她便带着丫鬟回了主院。

她一进门,就见陶谨起色不好,连忙问:“老爷怎么了?”

陶谨哼了一声:“启良又去了哪里?从来不读书,整日在外面厮混!”

梁夫人垂着头,一句也没辩解——她是小户人家出身,随着陶谨一路升官做到了诰命夫人,以夫为天惯了。

等了一会儿,见陶谨没有说话,梁夫人才小心翼翼到:“他说望朋友去了,说是宣威将军家的公子。”

陶谨一拂袖子:“什么朋友!都是狐朋狗友!等他回来,再不许出门!”这些日子是他仕途上的关键时刻,不仅自己不能出差错,家里任何人都出不得差错。

“是,等他回来,我一定说他。老爷,要不要先用饭?”

陶谨这才点点头。

谁知,饭尚未摆上来,却先来了客。

而且是京兆尹大人亲自来访。

陶谨暗自思忖到,与京兆尹不属同一个圈子,向来交往甚少。若是有公事,也当明日去衙门见面再说。这个时候,亲自来访,为的是何事?

他一面命人快请,一面吩咐在偏厅另备一桌酒席以待。

京兆尹跟着下人走进来时,桌上酒席已经齐备。但他的神气却有些古怪,瞟了酒席一眼,说到:“这酒只怕是喝不下的了。”

“下官斗胆,请陶大人亲随下官走一趟。”

陶谨板正的脸罩上了霜色。宦海沉浮这些年,他也不是被唬过来的,于是放下筷子,正色道:“无论何事,请大人明明白白说清楚。这说一截藏一半的是何道理?”

京兆尹却冷笑一声:“大人去了自然明白,如今连下官也不好说,也不明白这道理该如何讲。”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晚点,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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