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父亲……”九九捂住左脸，错愕得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刚才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打了自己么？
“都给我出去！”上官铭一声厉色大吼,众人也才从错愕中收回神，忙不迭的全部退出了大堂。
只有小沐尘硬拽着九九就是不肯走,吵嚷着：“你敢打我姑姑，你敢打我姑姑。”
“这是哪来的孩子,给我带出去。”上官铭一眼都不瞧小沐尘负手而站,胸口剧烈得起伏，怒气更重。
“沐尘，听话,先跟大娘出去，姑姑没事。”九九放下手，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得泪珠，先扯开小沐尘，“乖，听姑姑的话。”
“我不走，这老头子凭什么打姑姑。”小沐尘挺起胸膛一副要保护九九得模样。
九九终于破涕为笑，揉了揉小沐尘的小脑袋，“他是姑姑的爹爹，女儿做得不对，打也是应该的。”九九心下多少知道父亲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想着赶紧劝走小沐尘，自己再跟他好好解释。
王氏见状，赶紧拽过他，“我的小祖宗，你先跟大娘出去，爷爷是要跟姑姑谈事情。”
“没见他打我姑姑么，姑姑都哭了，还谈什么谈。”
九九一板脸，故作生气 ，小沐尘这才一步三挪得跟着王氏向外走。
二人刚迈出门口，上官铭一转身 ，“你可不孝女。”说罢又要扬手。
手还没落下，怎见，小沐尘挣脱开拽着自己王氏的手，直接回身扑倒在上官铭的身上，“你还要打我姑姑。”说罢，拽起上官铭得手背，狠狠得咬下一口。
这一下嘴，便死活不撒口。
上官铭吃痛，挣脱不休，下意识扬手就将小沐尘甩开，一个久经沙场得骠骑大将军，猛然发力，哪是一个孩子能受得住的，小沐尘瞬间飞了出去，只听“砰”得一声，狠狠得撞在墙上，又反弹下来，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破败的弧线，狠狠得摔在了地上。
小沐尘摊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猛然一咳，迸出了一地的血花。
“沐尘。”九九大叫一声，两步就扑了过去，把小沐尘软软地身子抱在怀里，眼泪结成线得往下流，“沐尘，沐尘。”
一遍一遍的哭喊，擦着小沐尘嘴边不断溢出的鲜血，“别吓姑姑，你睁开眼睛看看姑姑。”
小沐尘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嘴边沾着血串儿，硬扬起了一抹微笑，“姑……姑，沐尘……没事。”
“别说话，姑姑去给你找大夫。”九九朝外大吼，“都还愣着干嘛，去请医官啊，快去啊。”声音嘶吼得破碎不堪 ，九九紧紧的搂着小沐尘，“别说话，你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上官铭怔了半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背，上面的牙印还带着血痕清晰可见，一阵懊悔，自己刚下了战场手上没轻没重的，那个孩子要是真被自己失手打死，可如何是好。
紧张得挪着脚步过去，上官铭见九九哭得如此凄厉，从未感觉过的一步千斤重，低□子想看看那孩子，刚一靠近，就听九九哽咽说着：“别碰他，我不许你再碰他。”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像被石子碾压过的碎裂。
“九儿，为父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打我，还是不是故意将沐尘推开。”九九冷笑，“既然上官家已经搁不下九九了，那九九这就带着沐尘走。”
“九儿啊！”上官铭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太冲动了，太气愤了，才会……
“父亲，我现在不想再跟你说什么，我要先救沐尘，他要是有什么事，九九一辈子不会原谅您。”
上官铭哑口，紧握着拳头，见女儿如此伤心，真恨不得倒在地上的是自己，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将军府得孙医官提着药箱子匆匆赶了过来，蹲□先扒开李沐尘的眼睛，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双眉越聚越紧。
“孙医官，他怎么样了。”
“可能是震碎了几条经脉，内脏受损，情况不妙啊！”孙医官摇了摇头，“先把他抬到房里，我再细细查探一番。”
一听孙医官此言，九九更为紧张，忙要将小沐尘抱起，却被孙医官一把拦住，“你这么抱不行，先把他放在地上让他平躺，找东西抬着他过去。”
“对对。”九九这是太慌了，不知道小沐尘是否伤了脊椎，再乱动骨头移位伤得更深。
上官铭一听此言，赶紧下令吩咐去找木板，把人先送回房，九九一路跟随，紧紧得盯着小沐尘，就怕少看了一眼，他就会有事，让自己没办法再照顾他。
九九这眼泪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陪在小沐尘得身侧一步不肯离开。
孙医官又仔细查探了一番，边探边摇头，擦了擦额上的湿汗，才道：“怕是治不了了，这孩子不但伤了骨头，内脏受损更为严重，老夫只能先开些稳住他心脉的药和少量麻沸散，让他暂时缓解下疼痛，稳定心脉，多坚持个几天。”又不忍心道：“公主还是准备后事吧。”
“你说什么！”九九抓住孙医官的手，“怎么会治不了，这孩子从小就用药护着身子，我还教了他习武强身，他身体结实的很，怎么会就伤的治不了。”
九九带着溢满的哭腔，悲怆得瞪着眼睛，这就要跪下，“我求你了，帮我救救他，他不能死，我答应过他，要将他养大的。”
孙医官赶紧扶住九九，“公主莫要这样，你这是折煞老夫啊，老夫要是能救，怎么会不救，实在这孩子摔得太重，无力回天啊……”
九九颓败得松开孙医官，走到床前，握住小沐尘软凉的小手，眼神涣散精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争了半天到底是为了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摸着小沐尘得软发，“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一滴一滴得打在小沐尘的手上，“你要是离开了姑姑，姑姑就坚持不住了。”
你依靠着姑姑，姑姑又何尝不是依靠着你，只有你能让姑姑歇一歇，能让姑姑真心笑一笑，你都离开姑姑了，那姑姑以后该对谁好，该对谁笑呢。
想起十年之后得李沐尘，那个淡淡得男子，“我答应谁得事，我都做不到。”
似乎是被九九得眼泪唤醒了，小沐尘干涸得嘴角张了张，“姑姑……是又哭了么。”
九九一惊，“你醒了，别说话，没事得，姑姑也没事，你躺几天就好了，姑姑没事，你也没事，姑姑没哭，沐尘也不哭，你会好的，都会好的 。”九九得语言已经错乱不堪，想试图擦掉眼泪，可眼泪收不住的往下流。
小沐尘苍白得小脸，挑起了唇角，想要笑一笑，却扬不起那微微的弧度，“姑姑……还说……没哭，你看……你眼泪……都……都脏了……沐尘……沐尘的衣角，回头……要……要给……沐尘……沐尘再……买件新……新的。”
小沐尘断断续续的说着，想伸出另一只手给九九擦眼泪，可小手抬高了一点又沉沉的放了下去，“姑姑……莫要……再哭了。”
“姑姑不哭”，九九抹着眼泪，可擦下去的泪痕很快又被填上，“沐尘睡会，姑姑去给你煎药。”
小沐尘微微得点下头，缓缓得闭上了眼睛。九九摸着他得软发，一遍又一遍，才不舍得离开，步伐沉重得挪去药房，她要亲自给沐尘煎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等九九离开，小沐尘才又缓缓得睁开眼睛，盯着门外九九得背影，嘴唇动了动，却再发不出声音，姑姑，沐尘知道自己不行了，沐尘虽然没了父王母妃，可有姑姑陪在身旁，这段日子，沐尘过得很幸福呢，有姑姑真好，等沐尘走了，姑姑莫要太伤心，不能因为沐尘太难过了。
看着九九得背影消失，八岁的小沐尘终于是挺不住得昏睡了过去。
闭上得眼睛，满满都是姑姑的背影……
九九在药房门口，遇见正亲自吩咐众人买药，煎药，生火的上官铭，见到九九，上官铭满怀愧疚的唤了声，“九儿。”
九九视若无睹，唇角轻哼一声，便直接绕过了他，前世今生，自己从未对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崇拜得父亲如此冷淡，或许现在连冷淡都算不上，是冷漠。
进了药房，九九亲自看着火，一旁陪伴得药娘和孙医官也是焦虑不堪，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整个将军府上下都还没从惊错中缓过神，将军府人仰马翻，东奔西跑得开始忙活将军医官交代的各种事儿。
此时，倒是九九最安静，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得扇着火，生怕自己手一抖，火候不稳，这药就煎不好了。
九九是悲恸欲绝的，交错得泪痕布满脸颊，可如若仔细瞧她，却发现她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药娘发现了九九得不对，小声对着孙医官道：“老孙啊，这公主是不是精神……”余下的话她不可敢说。
“公主最疼的就是刚入府的孙少爷，两人虽是姑侄却情同母子，怕是比母子还要深厚些，这突然间发生的事，公主肯定是接受不了。”
她跟他，本没有多久时间相处，连九九自己都未发觉，不知何时，嬉笑怒骂间李沐尘这个刚刚八岁的孩子已成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牵挂。
“这可如何是好啊，老孙你想些办法啊。”这药娘也在将军府待了十几年，也是看着九九长大的，她要是有事，药娘比谁都心疼，“要不你开些药，让公主先……”
“万一公主醒了，发现孙少爷已经不在了，会更受打击。”孙医官直接弃了药娘的法子。
“那你倒是再想些办法啊。”药娘急道。
“我能想……”孙医官忽然开了一窍，忙走近九九身边，“公主，孙少爷怕是还有得救。”
作者有话要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