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96,挖坟
韦帅望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又在钻新秩序的洞洞。
以前烧饼一元一个,那现在新掌门新制度,能变成一元钱俩吗?
不能嘛。
那以前掌门的铁哥们自己也是黑老大的重量级人物犯法,你草根捕头抓不到,改个制度,就能抓到了?这玩意还能让你满血复活技能顶格啊?不能啊,你要想抓到掌门的铁哥们,外加技能高你一档的黑社会头目,只能埋头苦练,变成大神或者设下陷阱让掌门的对头豪族去抓。然后整倒掌门……放到现在,也不过是让其他人向掌门施压。
黑狼救了掌门对头的家族,又得到掌门这族长老的首肯,所以,以前现在未来抓不到是必然的。
韦帅望比较了一下,确定制度没啥大问题,总的来说没比以前的更坏,至于不能解决世间一切苦难,这很正常,啥制度也解决不了一切问题。
然后呢,他本身也没起啥坏作用,有他没他,抓捕黑狼这事都成不了。个人责任问题呢,貌似做为主角他应该表演一下大义灭亲,以满足人们对正义的召唤与向往,不幸的是,该主角身份不是大侠,而是兼有政治背景的宗教组织头目,除了正义也需要权谋。除非做为公众人物被曝光后必须给大众一个正义形象之外,他更大的责任是维护世界和平维护国家稳定以及各民族安定团结,这事孔先生早就说过了: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就是你得把事办了。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然后再考虑好名声,给大家一个好榜样嘛。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守信用,说了就一定要办到,那只是个认死理的低档人物,只能听差办事,不是君子也不是士,是小人啊。当然那时候的小人,就是指平民草根,君子指的贵族。咱小人物就得言必信行必果了,就这么点能歹嘛,你没更大作用啊。做为政治人物,照君主制的说法,不辱君命,照现在的说法,维护国家人民利益啊。当然这是孔老二说的,早被批评过是毒草了,不是真理。
不过小韦生活在毒草茂盛时代,所以他安心地去考虑他的家国大事了。
小黑,你得去给我再劫一个狱了。
我先把人调开,给你创造一个安全的劫狱环境吧。正好你也有帮手,正好你也得逃离是非之地。去把田六善给我弄回来,让我言必信一下。然后我再考虑我在南国的布局,把棋子先摆好,围不围看机会。
先挖坟。
贺叔齐的最简单,在公主府不太远。当初小雷总带着那骨灰罐,所以埋的时候也没想埋太远,方便小雷去祭拜。小雷其实也不懂祭拜,他不过是觉得,嗯,这个是三残,我抱着,虽然不是真人了,总比没有强。后来有了墓碑,韦帅望带着他祭扫过,他倒也觉得,这地方挺好的,人少,没事我可以过来呆着。
陈蕴父女的尸骨也在京郊。冯宝君与霍继刚死在北安城,虽然是敌人,北国人对勇士一向有敬意,这两位掌门人勇冠三军,战死沙场,值得敬重,所以也把遗体收了,就地安葬在乱坟岗上,因为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倒也立了碑写了名字。
贺治平与黄翎的骨灰就不太好找了,韦帅望特意给唐家写了封信,去问这两位最后烧成的灰收了没有?这信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只能等。
不过,韦帅望并不打算亲手转交这两位的骨灰。做为一个渺小情绪化的愚蠢人类,他还没办法忘掉自己被当一块牛肉样踢打践踏的恐惧与惨痛,所以,既然是南国境内,如果骨灰真的还存在的话,他打算同唐家商量一下,让他们直接交接。所以,唐家的漫漫长路不会对他们的交接造成任何影响。
韦帅望安排人手挖坟送信。
小雷静静地坐在坟头台阶上。
静静地看着山风拂过野花。
很平静的感觉。他不快乐,也不痛苦,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有时候,当风吹动花瓣,轻柔地掬起又放下,或者彩霞满天,他还能感受到一丝淡淡喜悦。
据说禅的最终目地就是想达到这种境界,不喜不悲,只是平静。
他们关不上那扇门,小雷已经可以随意关闭,关住所有尘世纷扰,他的世界一片清明。
当然,也关住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偶尔他从门缝向外看一眼真实世界,他觉得,烦乱脏吵。
整个公主府都没有这个坟头青草更美妙,所有珠宝都比不上草尖上将滴未滴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的光。穿云裂帛的歌声也比不上鸟鸣风啸,所以,你们成天在忙啥啊?
然后挖坟的人来了,看到有人坐坟头,倒也客气地问一声:“您这是祭拜先人呢?”你不是家属吧?
上头吩咐让挖坟,人一干粗活的苦劳力,又不知道这是谁家坟头。
小雷诚实地回答:“不是。”
既然不是:“那您让让,我们要迁坟。”
小雷就让开点,他还没太搞明白迁坟是啥意思,有人客气地让他让让,他就让让。后来他发现人家在挖三残的坟,他觉得这样很不好啊,我喜欢在这儿呆着,你为啥要给我弄乱?他就直接上去推倒一个,一群挖坟的就不干了:“哎,你怎么打人啊?”
小雷可受惊了:“我没有打人。”我就推一下,打人是会挨打的,你们可别乱说。
结果人家更气了:“那我他妈是自己摔个跟头啊?”
小雷很认真地:“我没打人,我推一下,你就摔倒了。”
你这不气人吗?这意思是怪我们站得不稳当啊。
咱魔教的人啊,从没受过这欺负啊,必须得打一仗,大家拎着铁锹就围上来。
小雷很可怜地躲啊躲,这些人肯定打不到他,可是伤不到他的人他不能打,所以他只能躲。只不过他躲得太及时了,人家眼看着要打着了,人没了,铁锹收不住,就不定打到谁身上了。
只听一片“哎哟”声,小雷不住认真地确认:“我没有打人,我没有打人。这不是我打的,这个也不是我打的……”
魔教的小喽罗们终于爆怒了,于是坟地里出现了可怕的一幕,好几十人抡着铁锹在追着一个小孩儿绕圈跑。
他们真是好命啊,小雷刚被韦帅望教育过……
不然,就地多了一排墓碑。
当韩宇被手下请过来解决奇异问题时,他差点没当场跪下。
我的天老爷啊!你们在追打谁啊?
快戳瞎我的狗眼吧,这位可是正牌温家大神啊!捅了教主两刀都不用看押连医药费都不用付的主啊!
韩宇惨叫着:“住手!快住手!”
大家一见韩堂主,当即立正,然后跑过来见礼。
韩宇直接上脚踹:“你们胆子太大了!敢打教主的侄子,一个也别想跑,统统给我去刑堂挨鞭子!”一片哀求声。
韩宇过去给小雷道歉:“公子受惊扰了!公子原谅他们有眼无珠不认识公子……”
小雷道:“我没打人,他们自己打的。”
韩宇擦汗:“是是是。”爷,您这亏了小韦教出来的啊,要不原来的温大神居然被我手下追打,我就不用来道歉,直接跑了就得了——还得跑得了才行。
小雷本来还想好好说明一下,那些人一身血,是他们互相打的,不过他本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既然韩宇立刻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了,他就觉得不用再解释了。他想了想,皱皱眉,意思是,你们真讨厌,你们走吧,我烦你们了。
韩宇一看温小神这眉头皱得跟抽风似的,吓得:“怎么了?公了有何吩咐?”
小雷想了想:“没有。”我不想喝水,也没别的事。
韩宇道:“那么,他们怎么得罪公子了?”
小雷再想想:“没有。”没有吧?好象有:“很吵。”
韩宇道:“是是,吵到公子真是对不住,公子要不要回府去歇会儿?”
小雷点点头:“嗯。”
韩宇道:“那么……”那你走啊!你倒是走啊!
小雷想了想:“你们先走。”
韩宇张着嘴:“啊?不,那怎么行,公子先走……”为啥让我们先走啊,我们活没干完呢!这到底是咋打起来的啊?
小雷生气了:“你们走!”
韩宇这下听明白了,人这不是客气,人这是“滚”的意思!
韩宇当即就带人“滚”了。
有眼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土,居然能全身而滚这是多大的运气啊。
韦帅望来时,小雷正土拔鼠状埋头挖坟呢。想是听动静了,回头一见是韦帅望,立刻吓得倒退两步:“我没打人。”
韦帅望已经得到韩宇的报告了,你侄子不让挖坟啊,没有伤人,这群不长眼的抡着铁锹追打你侄子,你侄子就满坟地里跑,他们倒是抡铁锹时伤到自己人,我已经把他们发配去集体挨鞭子了。
韦帅望欣慰小雷没有动手之余,又觉得自己侄子被一群人围殴不敢还手只敢跑挺可怜了。所以亲自过来安慰,结果小雷吓得小脸惨白,差点哀叫。
韦帅望沉着个脸,本来他心里就不太好受,看到小雷这样受惊的神情,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皱着眉虎着脸:“你过来。”过来我摸摸毛……
小雷眨眨眼睛,顿时就重温一遍自己被抓住暴抽一顿的感受,那感觉就是后背着火啊,越着越多,想跑还跑不掉,于是小雷怒吼一声:“我没打人!”一边飚泪一边飚风样消失了。
韦帅望一愣:“喂!”追两步,发现速度不占绝对优势,这样下去的结果,必然是小雷功力绵长,他气喘吁吁。韦帅望站下,扬声:“别跑!我不追你!我知道你没打人,你别跑了。”
小雷大约在三公里外的小山坡上站下了,静静看着韦帅望,噢,你知道我没打人,那我回去吧。不过你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我害怕。所以……
小雷站在那静静看着,韦帅望往前走,他就后退,韦帅望站住,他也站住。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韦帅望沮丧地:“我得多残暴才能把他吓成这样啊。”
韩宇默默地想:没多残暴啊,你要再残暴点,还能把他吓得不敢跑呢,我看你哪次听见你爹叫你都是哆嗦着老老实实地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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