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折腾太晚
浴室的门打开，因为匆忙，夏以魅只裹了一件浴衣。
杨惠宜心中忽然一动，说：“以魅，阿陌的床单都是污秽，要不然今晚让他去你房间挤一挤？”
啊？
她愣了一愣，呐呐地问：“那我睡哪里？”因为他们的到来，已经没有房间了。
杨惠宜想了一下，然后又提议：“我记得你的房间还有一张沙发，要不然让陌睡沙发上。”
夏以魅反应迟钝地哦了一下，然后，在两人的扶持下，吃力地把赫连陌扶进了她的房间。
这时，张妈端了解酒汤上来，杨惠宜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夏以魅见状善解人意地说：“妈妈，快去睡吧，再折腾下去，天快亮了。”
杨惠宜立刻点头，心中欣喜，却不动声色地叮嘱：“嗯，那我先去睡了，记得，给他喝下解酒汤。对了，以魅麻烦你帮他擦擦身，刚才妈妈只顾着着急忘记了。”
“嗯，知道啦！快去睡吧，妈妈。”
杨惠宜立刻拉起不明状况的张妈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门外，张妈有些不解，小声说：“夫人，为什么不让我给少爷换套床单？小姐和少爷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张妈也去睡吧，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杨惠宜迫不及待地推着她，张妈莫名其妙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夏以魅换一件睡衣，从浴室里打了一盆温热的水出来，解开他身上睡袍的衣带，露出白皙的肌肤，肌骨匀称，身材修长柔韧。
一个男人的皮肤居然比女人还白……
她的脸迅速地红了，急急忙忙地随意帮他擦了擦，然后给他系好衣带，喂他喝下解酒汤，正要打算上床睡觉，忽然又起床，把赫连陌从沙发上用力拖起来，踉踉跄跄地拖到了床上。
她看了看窗外，天也快亮了，一夜没好好睡觉，困意袭来，她只好龟缩在沙发上，不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很快地，天便已经亮了。
赫连陌摸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宿醉中慢慢地醒过来。骤然出现的光线有些刺眼，他只能仓促地将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只过了一会儿，他才发觉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他摇了摇头，从床上起来，终于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夏以魅的房间里。
他摸了摸额头，努力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无奈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时心里有些烦躁，和李董多喝了几杯。
沙发上有人动了一下，赫连陌看过去，夏以魅侧躺在那里，蜷缩着，一张熟睡的脸安详宁静。
从纱窗照过来的阳光投到她的脸上，光影变幻，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漂浮在她的周围，仿佛沉睡在光芒中，在他的眼前层层波动起来。
他在瞬间恍惚起来。
赫连陌，你到底怎么了？
良久，他才终于回过神，下床慢慢地走到沙发旁边，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她细腻微温的脸颊。
然后起身，静静地走出了房间，将门掩上。
他怎么会睡在以魅的房间？
赫连陌满心狐疑地走到了楼下，只见母亲正在餐桌上喝着牛奶。
“妈，爷爷和爸呢？”在餐桌前坐下，他慢条斯理地将方巾方才盘子底下。
“他们俩去打高尔夫了。”杨惠宜放下杯子，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以魅还没起来吗？也是，昨晚你折腾到那么晚。”
拿着牛奶杯的手一顿，赫连陌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了起来，他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怎么知道？那昨晚我怎么会睡在以魅的房间？”
“哦，这个啊……”杨惠宜漫不经心地喝着牛奶，“昨晚你吐得一塌糊涂，床单来不及换，妈就让你睡在以魅那里了。”
“妈！你怎么……”他实在无奈，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不死心！
杨惠宜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妈记得你从来不喝酒的。”
他的手停住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切着荷包蛋：“昨晚应酬多喝了几杯。”
杨惠宜摇头叹气：“你啊！你不知道你昨晚给以魅添了多大的麻烦，抱着她又吐又叫的，吐得她满身都是，估计她今天心情会不好，妈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态。”
什么？
赫连陌终于抬起头来，用询问而狐疑的眼光朝自己的母亲看过去。
“不信？不信的话，待会儿以魅起来了，你自己去问问她，你爷爷和你爸都可以作证。”
他简直无奈，有些懊恼地闭眼皱起了眉，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待会儿向以魅好好道个歉，别老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赶紧把荷包蛋吃完，妈我去做个美容，你告诉以魅，叫她不用请假陪我了。”
杨惠宜用方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走出大门，进了早已在门口等候的车子。
车子呼啸离去，赫连陌再也没有心思吃早饭了，一边无意识地用勺子搅着牛奶，一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回忆了良久，依旧没有任何印象。
“小姐，你醒了？想吃点什么？”这时，张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抬起头来，夏以魅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大概因为睡眠不足，脸色有些憔悴，却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牛奶加荷包蛋，谢谢张妈。”她捂着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坐在了餐桌前。
赫连陌看了她许久，终于歉然道：“昨晚对不起，我喝多了。”
昨晚的记忆实在太糟糕，又想起被他强吻的情景，夏以魅挥了挥手掩饰心里的不自然，“没事，像你这种凡事尽善尽美、完美无瑕的人偶尔醉酒，也挺像个正常人的。”
张妈把早餐端过来，她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牛奶，忽然问：“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心情不好？”
赫连陌低下了头，许久没有声音，久到夏以魅以为他失声，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他。
手机的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她看也没看直接接起：“喂？”
“夏苒！你给我过来！”手机那头的一声怒吼十分暴躁抓狂，夏以魅蹙眉地把手机拿开了点距离，“我叫你别来你就真的不来了吗！现在马上立刻过来！”
“嘟嘟”声随即响起，对方很快挂了电话。
“纪昀朝？”赫连陌终于抬眼正视她，“你昨天下午急匆匆出去，是去医院看他？”
“嗯，他眼睛看不见了，我只是去看顾他一下，况且这样也方便我博取他的信任。”夏以魅并不放在心上，依旧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咦？妈妈他们呢？都出去了吗？那正好，趁他们回来之前我先去一趟医院吧。”
赫连陌听着她的话，沉默不语，只是抬眼看着她，那双一贯如春风般和煦的黑眸，一瞬间忽然黯淡了下来。
“以魅，其实你何妨不敢承认？你根本是爱上了纪昀朝，是吧？”他低声说着，终于冷笑了出来，“他欺骗了宁小暖还不够，还想欺骗你吗！夏以魅，难道你想做第二个宁小暖？”
从未听到过他这样冰冷而带怒的笑声，夏以魅吃惊地抬起头，下意识摇头：“不是，我……”
“不用解释了。”他起身，背对着她，“夏以魅，以前我对你的保护简直是狗屁，如果你打算爱他，那么你就去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
这样清雅温和的人，居然连“狗屁”两个字都说出来了，显然是愤怒至极。
她看着他走到了门口，她想起身解释，却发现赫连陌头也不回地进了停在大门口的车子，黑色的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夏以魅只觉心口一阵抽搐，有点疼痛，像电击一样从胸口一直涌向自己的大脑，连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她感觉，她和赫连陌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姐，少爷他怎么了？”从厨房出来的张妈正巧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
夏以魅只心情低落地摇头：“我不知道。张妈我出去了，待会儿妈妈回来，你和她说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她转身上楼去换衣服。
-
红灯隐退，绿灯亮起，司机发动车子匀速向前进。
昨晚和李董商量好，今天就在前面的酒店签约，接下来有一场重要的会议。
赫连陌手中握着一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只觉心口隐隐沉郁，一口气无法纾解，令他有些作痛起来。
那种笼罩在他心头的沉闷失落感，令他十分烦躁，他怕失去什么，可又怕承认一些来不及面对的事实，来来回回地胡思乱想，让他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几乎窒息。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理智。
前面又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签合同的地点快要到了。
赫连陌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在心里说，夏以魅只是变得让他感觉有种熟悉感，只是和宁小暖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而已，人可以代替，可是感情是代替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看一眼屏幕显示的名字，是李管家。
“喂？李伯有事？”
李管家汇报说：“少爷，我已经让人查到那家画馆的主人了，是萧自成。”
他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缓慢问：“你说谁？”
“萧自成。”李管家在电话里继续说，“这家画馆是三年前被人买下的，名下是萧自成的名字，小姐在酒会上出示的画也是出自这里。少爷，需要我再去查探吗？”
他没有回答，呼吸声轻轻回荡在车厢里，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和惊喜的情绪像海浪一样翻涌起来，几乎淹没了他，让他将手中的电话直接挂断。
萧自成……宁小暖……
那么宁小暖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吗？她真的还活着吗？
他脑中一片混乱，头痛欲裂。
不，他一定要亲自去确认！
“不去会谈了，去家永巷的前世今生画馆。”他低声说。
司机有点诧异：“可是会谈的酒店快到了。”
“我说去画馆！没听到吗！”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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