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心悔
“皇祖母安好！”小女孩规范地行礼问安。
黎太后一脸喜爱地伸手，“乖洛儿，快到这边来。”
小女孩走到她的身前，犹豫地立住了脚步。
看到乖孙女没像以前一样投入自己的怀抱，黎太后不禁有些失落，“洛儿怎么和祖母生疏了？”
“才没有。”小女孩急忙摇头否认，看了身后的楚筱儿一眼，“今晚是洛儿生辰，父皇宴请百官共赴宴会，洛儿不能没有规矩。”
“我们皇家的公主，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贵，代表的就是规矩。”黎太后一脸疼爱地将小女孩搂入怀中，眼神严厉地看向楚筱儿，“我们洛儿这么好，谁敢质疑呢？”
“母后说的是，是臣妾多虑了！”楚筱儿气弱地说着，低下了头。
“皇祖母，洛儿好想你！”被搂住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乖巧，“母妃知道洛儿想您，马上就带洛儿来看您了。”
听到小女孩的话，黎太后眼角勾起笑弧，看着楚筱儿的目光柔和了一些，“筱贵人将公主教的很好，辛苦了！”
“都是公主聪慧，臣妾不敢居功！”楚筱儿谦卑地说道。
看了她一眼，黎太后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美丽端庄，柔媚又不浮华，聪慧而又沉着的温漓。心里有些伤感，不禁皱起眉头。
像是感应到黎太后心里的伤感，她怀中的洛儿不安地抬头看她，“皇祖母？”
黎太后笑着叹了口气“洛儿说得祖母好心疼，后悔才回宫，应该早些回来看洛儿才对！”
“皇祖母！”小女孩娇俏地笑了笑，“洛儿生辰过后您晚些时候去云海寺，再多陪陪洛儿，好不好？”
黎太后心酸地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哀家也想多陪陪洛儿，但身负为国祈祷之责，所以只能在洛儿生辰之日来看洛儿了！”
“真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过去，这样就能一直见到想见的人。”小女孩落寞地说道。
“傻洛儿，这样你还怎么长大呀？”黎太后笑着握住她的小手，“父皇很爱洛儿，只要洛儿想，还怕见不着？”
小女孩轻轻地咬着嘴唇，低下头，“洛儿好久都没见到父皇了！”
“洛儿可以自己去景和殿呀！”黎太后笑了笑，“父皇看到我们洛儿，肯定会很欢喜。”
“我去过！”小女孩语气执拗，“我去过好多次，可是还是没有见到父皇。”
“怎么会？”黎太后惊讶地瞪大眼，看向一旁的楚筱儿，“真有这样的事？”
楚筱儿有些犹豫地看着黎太后，语气有些遮掩，“可能是王太忙了！”
“再忙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呀！”黎太后心里不禁有了丝怒火，“虽然哀家这几年都不在宫中，但朝廷的局势哀家心里面还算是清楚。这几年国泰民安的，又有何事能让他忙到连见孩子一面都这般不易？”
“这……这个，臣妾实在是不敢妄言。”楚筱儿一脸的为难。
“父皇不喜欢洛儿了，才这样！”小女孩低着头，泫然欲泣。
“不可能！”黎太后立马否决，转而安慰小女孩，“洛儿这么乖巧可爱，没有谁会不喜欢。”
“真的吗？”小女孩一脸的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想到当年御初为人父时的情景，黎太后忍不住地弯起唇角，“你父皇一直抱着你，像是怕你被人抢走似的，你皇婶婶想要抱你一下，都不舍地守着，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她轻一点。”
听到令自己好奇的话题，小女孩不禁有些急切地追问，“父皇真的那个样子吗？”
“可不是，那时候的你也是个小精怪，那么一小点儿，就知道认人了。你皇婶婶刚抱你，你就皱着脸瘪着嘴哭了，急得你父皇立马抱回你，轻声地哄着。”
听着黎太后述说着往事，小女孩一脸的满足，但想到如今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感觉那样的父皇离现在太遥远了，要是父皇一直那样对洛儿，该有多好啊！”
听到小女孩的感慨，黎太后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也不禁附和着，“一直那样就好了！看上去那么有生气，也像普通人家那样满含亲情气息。”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御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轻声地哄着的样子。“他抱着你就像是抱着珍宝，都舍得不得放开手。就连你母妃也曾笑着说，你父皇怕别人跟他抢你呢！”
知道自己被这样的珍视，小女孩不禁捂着嘴笑了。她笑着看向楚筱儿，“原来，父皇也是爱着洛儿的！母妃，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呢？要是早知道这些，我就不会在心底担心父皇会不喜欢我了！”
听到孙女的问话，沉浸在回忆中的黎太后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瞄了眼一旁站着的楚筱儿那尴尬的样子，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失言。
好在楚筱儿反应灵敏，虽然在小女孩刚问的时候尴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原态，笑着反问，“那都是你还小的时候的事了，母妃告诉你，你记得住吗？”
“那是父皇疼爱我的记忆，我一定会努力地记住！”小女孩一脸的保证。
“那现在的你，还不是记住了！”楚筱儿脸上笑的温和，心底却愈加痛恨。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为何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这不一样嘛！”小女孩不禁有些羞愧，“若是我早些知道，就不会在心里不信任父皇了。要是父皇知道我这样想他，该有多难过啊！”
看着小女孩羞愧的样子，黎太后笑着抱紧她，“放心，你父皇不会知道你那样想过的事儿。”
“恩，反正父皇也不在这儿。”想到这，小女孩才放心地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一定要记住那些父皇宝贝我的事儿。”
“就只记这些？”黎太后打趣道。
“当然不是！”小女孩甜甜地笑着，“我要记住所有对我好的人，等我长大了，一定也会对他们很好！”
“哎呀，我们洛儿真会说，说得祖母好像吃了糖似的，都甜到心底了！”
“我才不是说说而已，我以后真的会做到！”小女孩认真地说着，还比划着自己的小手，“皇祖母、父皇、母妃、皇叔、皇婶婶、……好多好多……”
“好，真希望我们洛儿快点长大。”黎太后笑的合不拢嘴，一点都没有了往日威仪的气质，有的仅仅是疼爱孙女的柔情。
看着依偎在黎太后怀中甜甜地笑着的小女孩，楚筱儿的眼神变得深切，要是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心底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若是哪一日，她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是自己，还会对她说这番感人的话吗？或者，当她知道一切的真相，知道自己不仅欺骗了她的感情，甚至，还策划了那些伤害她母亲的事情，会不会恨她呢？
想到几年前，温漓在走进冷居前那冷冷的一瞥，她心里揪痛了一下，没想到那竟然成了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明漓姐姐都已经落到了那样的下场，她竟然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还说出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语。
说好的结拜三姐妹，无辜的雨茵姐，还有漓姐姐，都已经不在了，就连她们的逝世，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也许是从小见过自己家族姐妹之间的争斗，自己也变得冷血了。她没有雨茵姐豁达的胸襟，也没有漓姐姐的才华，所以，才会嫉妒，明明是宫内的好姐妹，一位受尽荣*，另一位生活的安逸平静，而自己，处于其中，却嫉妒得差点儿崩溃，所以才计谋了那些事情。
事情就像是预料的一样顺利，可是，如今的自己，究竟又得到了什么呢？也许这就是她要走的路，她也回不了头了，也只能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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