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尘（上）
夜都。
众所周知，当今夜国皇帝的后宫里只有两位女子。一位是当今丞相之女，亦是名满夜都的第一美女莫欣儿，莫皇后。而另一位……似乎并没有嫔妃的头衔，却深得圣宠，封其为夫人，与莫皇后不分大小，平起平坐。
夜都皇宫
入冬已有小半个月了，每每有寒风吹过，顺着领口灌进脖子里，都让人生生打个寒颤。御景园里，宫女们打扫完院子，便都早早躲进偏殿的小屋里，暖暖手，驱驱身上的寒气。
小雀儿扫完园子里的最后一阶，搓了搓冰凉的双手，拖着扫帚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这御景园是春夏两季赏花的地方，冬季萧索的紧，所以除了她这样负责打扫的小宫女外，基本不会有人来。所以一年四季中，冬季的活最是轻松。
哼着小调，小雀儿的心情很是愉快。连平日里清幽的梅香仿佛也随着好心情浓郁了起来。
似乎，这夜都的夜梅开的越发美丽了呢。
“娘娘，您看这株夜梅开得多好啊。”安静了多日的御景园，此刻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待奴婢折一枝放在咱们凰欣殿，一定满室幽香呢！”
小宫女珠儿刚进宫不久，性子里还多少有些少女的活泼。这会儿，正攀着一株开的正好的夜梅，冲自家主子献宝。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一身绛紫色的宫装，衬着一张精致的脸。华贵又不失清雅，端地是倾国倾城。正是当今夜国的皇后，莫欣儿。
莫欣儿看着活泼的小宫女，倒也不怪她失了礼数。就着被拉过的枝条细细嗅了嗅。
“恩，倒真是香呢。那就折几枝回去吧，放在宫里，倒是也能驱驱宫中的碳暑之气。”
“是，娘娘。”
? ……
“铮……”
御景园中，突然传来一声琴声，紧接着一串音符流水般滑了出来。
莫欣儿先是一愣，然后眼睛里露出点点喜悦。这是皇帝的琴声，莫欣儿认得。没想到今日来御景园散心，竟真的碰到皇上在此抚琴……
“娘娘，前面的亭子里好像有人在弹琴呢。啊，莫不是皇上？”小宫女珠儿喜盈盈的搀着自家娘娘，想着皇上也好久没来看娘娘和皇子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看来上天也是眷顾娘娘呢。
如此想着，珠儿扶着皇后，一行人快步往前面的小亭走去。
夜松亭，一男子穿了明黄色的锦袍，正坐在亭中专心抚琴。身边，一名女子正悠闲的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浅言，觉得为夫这首《梅影》可好。”
一曲终了。慕容延笑容暖暖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好听的嗓音中自有一番引人沉沦的温柔。
“皇上的琴音，自然是好的。”
称为浅言的女子轻轻一笑，声音软糯慵懒，眼角唇边皆是浑然天成的妩媚。
“只是听曲人太多，盖去了原有的清净之意。”眼角一扫，只见亭边的几枝夜梅后面，赫然有人在。却正是莫皇后一行。
“臣妾参见皇上。”莫欣儿从梅枝后面走出来，盈盈朝琴边的男子一拜。眼角却向亭中的女子瞟去：“欣儿寻皇上的琴音前来，却不料浅言夫人也在这里，打扰了皇上和夫人清净，却是欣儿失礼了。”莫欣儿虽内心满是不平，却还是礼数周全，大家闺秀之态丝毫不失。
“原来是皇后，这几日天气寒冷，皇后可要注意身体。宫中一切可否安好啊。”慕容延仍是一脸温和，却暗地里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今日有人来打扰。
“欣儿那里一切都好，多谢皇上牵挂。”莫欣儿的声音中透着欣喜，皇上原来还是关心她的。
“那便好，皇后那里有什么缺的，就随时让内侍们采办。外面冷得紧，皇后还是回凰欣殿吧。”
慕容延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说出的话却让莫欣儿的心一瞬间冷了下来。犹豫了一刻，莫欣儿暗暗攥紧了手，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又恢复了平时得体的微笑。
“那臣妾便退下了。”轻轻福了一福，便转身带着宫女，准备离去。
“皇上。”就在这时，莫欣儿身边的宫女珠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惊得莫欣儿呆了一呆。
“皇上，小皇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娘娘怕皇上着急不让奴婢们说，求、求皇上去看看小皇子吧。”珠儿把头磕在碎石小路上，地上的石子又冰又硬，珠儿的额头瞬间就青了一块。
“珠儿，你快点起来。”莫欣儿看着珠儿的额头，表情终于变了，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端庄优雅。一边要把珠儿从冰凉的石子路上搀起来，一边哀求的看着皇上，眼睛里已布满了晶莹的泪水：“请皇上原谅珠儿的不敬之罪，臣妾，臣妾……”
说到后面已哽咽的发不出声来，只能与珠儿一并跪着，轻轻的抽泣。
“欣儿，快点起来。来人，拿张披风来给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莫欣儿，慕容延终是心疼了。
抚开身边的琴，亲自走过去把跪着的女子搀了起来。对上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依然美丽的小脸，心里掠过一阵阵心疼。
“皇上，霄儿，霄儿真的病的很重，一直在哭。臣妾……臣妾……”莫欣儿紧紧的靠在慕容延的怀里，脸微微的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泪痕还挂在绝色的脸上，一双杏目泪光闪闪，更添了几分娇媚。
“好好，朕随你去看看霄儿，别哭了，啊。”看着自己梨花般柔弱美丽的皇后，慕容延心里忽然产生一丝丝悸动，拥着怀里的女子，一行人朝华丽的凰欣殿走去。
自始至终，浅言夫人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看着前一刻还为她弹曲的男人，拥着另一个女人离开。原本就妩媚的脸庞，在苍白的夜梅的映衬下，更加的妖冶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