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黄昏时,紫杉道长四人刚入凤翔城,就被四位锦衣汉子拦住去路,其中一位问云姑师太。“请问老人家,你可是紫衣观的尊者师太艳姑神尼?”云姑师太一扬拂尘点头答了一句:“是老尼。”跃下马背问∶“四位是否由京城来?”四位锦衣汉子听了均一愣,相互望了一眼后,其中一位拱拱手说∶“正是。神尼就是神尼,小人佩服极了。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神尼移步客栈说话,行否?”云姑师太点头笑笑,紫杉道长三人也跃下马背,跟在四位锦衣汉子身后过了两条街,进了一家客栈,掌柜见了慌忙走出帐台,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四位爷,回来啦。小的这就吩咐去烧热水。”一汉子挥挥手说∶“不忙。快备一桌酒席送上来。”有人言了句后,四位锦衣汉子十分恭敬地引云姑师太他们上了楼梯,踏过内廊,推门走进一间宽敝干净的上房。“神尼,请上座。”一汉子请云姑师太他们入座后,自己也分别坐下。云姑师太开门见山问:“四位既来自京城,那是否可以告知在为哪一位办事?”其中一汉子也说得直接。“不瞒神尼,我们是为当今皇上办差。我是铁弹子傅杰,这是傅某二弟行如风雷豹,三弟空空儿汤民,四弟小毒王顾闯。我们这次奉命出京,专程寻觅无敌魔君而来,不知神尼是否有他的消息?”云姑师太摇头一笑,紫杉道长问傅杰:“是你们要寻龙啸,还是神宗皇帝要寻?”
这时,客栈的四个伙计用托盘送来了一桌佳肴,摆上碗筷后,又拿来了四瓮酒。出去带上了门。“来,随便吃。”傅杰招呼了一声,对紫杉道长说:“青州孤雁府有个锦衣公子气焰嚣张。闯宫偷龙袍,偷妃子。还杀锦衣卫与众多捕快,不除必生大患。听说无敌魔君功夫了得,那必能对付锦衣公子。”说到这,忽听得隔壁房间有人嗔道:“甚么鸟人在此胡言,无敌魔君只会用下三滥手段,他不配与我相公比式。”白一飞听了有气,面朝隔壁回敬了一句:“隔壁的是谁,有胆的就过来说话。”隔壁又来了一句。但换了声音。“你以为我们不敢吗?哼,不就是无敌魔君的婆娘,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不一会,门就让人踢开了,万丽、丹莹公主、张雄、盖三江、孙无敌闯了进来,紫杉道长怕出误会,忙指指云姑师太说:“我俩是千手观音的徒弟紫杉道长与云姑师太,也是锦衣公子的师兄师姐。”万丽曾听天啸说过自己的师承,当然也就不能在相公的师兄师姐胡来,但见傅杰四人的装束。便知来路不明,不问心中不甘,只是语气和善了许多。“请问四位是从宫里来的吗?”傅杰虽不认识万丽。却从她身上驮着的阴阳双锏上知道是令天下淫魔魂飞魄散的白衣侠女到了,而刚才在隔壁又在怒嗔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这两个姑娘是锦衣公子的甚么人,也就再也清楚不过了。“是从宫里来的,请问白衣侠女有何见教?傅某洗耳恭听。”万丽冷笑了一声,拱拱手说:“请你带句话给神宗,就说丹莹公主忘不了他,几时有空,朱天啸会到宫里去拜访他。”冷笑了一声。“四位请回吧。如明日让我相公撞上。你们就回不了京了。”张雄补了一句:“即刻就走,别让我在凤翔府再看见尔等。”
汤民怒道:“凭甚么听尔等的。识相的。滚出去,别忘了关上门。”孙无敌狂笑一声。挥掌就朝汤民的天灵盖拍了下去,云姑师太见了忙用佛尘接了孙无敌这一掌,对傅杰说:“贫尼不唬人,这三位前辈就是蝴蝶谷的三谷主张雄、五谷主盖三江、八谷主孙无敌。你们四位,还不够他们喂招,快走吧。”傅杰一听蝴蝶谷,哪里还敢多言,朝三个同伴一挥手,起身便走。白岳蝴蝶谷在香炉峰的后面,与紫云观说来也算是近邻,故云姑师太识得张雄三人。“三位前辈,我等是紫云观弟子,如不见外,请坐下边喝边聊,消除彼此误会。”丹莹公主明白,这误会自然是自己刚才和白一飞的那句对话,就点头一笑,招呼万丽与三位师父坐下,朝白一飞笑笑说:“刚才的话,就当是被风吹了,谁也别搁在心上。”既是锦衣公子的夫人,白一飞又怎会再计较,就点头笑道:“说来,我们还真是自家人。锦衣公子,也算是我家两个丫头的半个师父。”指指莫雅说:“她是我师姐,也是锦衣公子的亲姨。我师父师伯,又是锦衣公子的师兄师姐,你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了。”听得众人哈哈大笑,笑后万丽、丹莹公主见过亲姨,莫雅问:“啸儿近来可好?”万丽摇头叹息了一声,指指白一飞说:“原本我家相公挺好的,就因为她家的无敌魔君想称霸武林,先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说有人要血洗月牙洞,调走了孤雁府一批人。接着又让七龙帮挑衅海盐帮,引我家相公离开了天云堡,想借温楚辞和七龙帮、金龙帮的百余高手,置我相公于死地。好在我相公功夫了得,单枪匹马伤了三四十高手,杀死六十余人,烧了七龙帮的老巢,还险些挑了温楚辞,只是他自己伤了十四处。更可恶的是,无敌魔君指使我大哥万义坤,在我奶奶的寿酒里下了软骨散,由此抓了孤雁府不少人。”
说到这,他长叹了一声愤恨地说:“无敌魔君用死来威胁孤雁府的人变节投靠他,遭到拒绝后,他杀了孤雁府的所有人,其中就有哈瓦喇嘛、东追魂、南龙头、北神剑、中鹰爪这些人。”接着对白一飞说:“对我相公来说,孤雁府的人如同亲人一般,现在被你丈夫无敌魔君杀了,而且是杀得那么的不光彩。凭我相公的脾气,这仇不是一般的大,这仇恨甚至超过东方烈,那么无敌魔君死定了。即便是我相公杀不了你丈夫。我相公也不会罢休,这场武林血腥谁也阻止不了。所以,我劝你们四位最好别去劝我相公。不然孤雁府的人会连你们一起杀了。”万丽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天啸重情重义。疾恶如仇的性格搁在这,而功夫未必就会比无敌魔君差。无敌魔君虽有魔鬼谷的残余做帮手,但孤雁府还有渔翁、农夫、秀才、书僮、尤莜、董彤、薛雪、格拉、石老、张雄、盖三江、孙无敌、石老太太、解毒婆婆、地尊、龙尊、天煞、李飞、石演义、斐伟笑、贾六爷这样的高手,况且孤雁府十位夫人的功夫也不弱。“这龙啸。”云姑师太嘀咕了一句问张雄:“三谷主,你怎么看这件事?”张雄冷冷地说:“我们现在都是孤雁府的人,锦衣公子说杀谁,我就杀谁,这就是我的想法。”紫杉道长听了大骇。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问了一句:“这么说,你们入了孤雁府,就不管蝴蝶谷的七不杀原则了?”这一问有分教:两个岳父一个兄,瞬息魂断天云堡,不报此仇非丈夫,鹿死谁手看明日。
听了紫杉道长这话,丹莹公主便知这牛鼻子老道是甚么意思,无非是想用蝴蝶谷三十年前的原则来约束自己的三个师父,让相公少了三个帮手。禁不住冷冷一笑,不乐地道:“道长,我师父三个已入了孤雁府。那还讲甚么蝴蝶谷原则,我相公的话就是号令。你们自己喝吧,告辞。”言毕起身,万丽、张雄四人不用她招呼,起身便走离了客房。下楼到了客栈外,盖三江见傅杰四人并没离去,而是在斜对面的茶楼门口鬼鬼祟祟地在与一个老太嘀咕着甚么话,这心里便来气,就指指傅杰四人说:“各位。若是明日再见这四个宫中来的人,那话也不用说。杀了便是。”孙无敌点头笑道:“这个自然。现在,我见了宫中来的人就生气。”张雄听了呵呵几声。摸摸徒弟的头问:“公主,我们现在是去哪?”丹莹公主说:“大师父,都已过了九日了,我相公也该到凤翔了。”话音刚落,见迎面过来六个骑马驮剑的白衣蒙面人,最前那个手持一杆黑色帘旗,帘旗上白色的“报仇雪恨”四字非常醒目,大街上的人见了象是遇上了凶神慌忙躲闪。万丽觉得这些人的装束有点眼熟,细细一想之后,才想起孤雁府打天云堡时就是这等着装,就轻声对丹莹公主说:“小幺,迎面六骑象是我们孤雁府的人。”还真让她给说中了,那六个白衣蒙面人中有人招呼了一声:“夫人,让我们好找。”便从马背上取了只包袱递给万丽。“夫人,少爷吩咐,换上白衣再入营地。”万丽接过包袱问:“孤雁府在哪扎营?”这人道:“城外九里处的黄土庄。”
接着语气一转,换了话题问傅杰:“你看,老尼今日春秋几何。”傅杰笑了,仔细地审视了一下云姑的美貌后,很有自信地说:“神尼,说实在的,如你不称自己为老尼,傅某必然会说你今日四十一二。但你身边的这位,我想,最多就和我闺女一般大吧。”白一飞瞧了一眼师父,笑嘻嘻地问傅杰:“大叔,那你家闺女,有多大呀?”“大的今日十八,小的也有十五了。”“差不多。差不多。该是这么个岁吧。”傅杰听了艳姑神尼这话,脸上一乐,当即对三个同伴吹开了。“怎么样,神尼都说我对了。不是傅某吹大牛,我这双眼睛锐利的很。”正吹着,忽然发现掌柜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站在门口,就问∶“酒菜备好啦?”掌柜连忙点头哈腰说:“回四位爷,酒菜基本备好,就差熊掌虎骨。这两闺女,说要找她们的娘,我就带来了。”“是我闺女。”白一飞对傅杰说了声,朝两个闺女招招手,问:“婉儿,菁儿,你俩怎么知道娘在这里?”掌柜走了,婉儿菁儿小鹿似地跳了进来,傅杰见了彻底傻了眼,吃愣地问白一飞∶“这,真的是你亲闺女?”白一飞点头笑笑,伸手搂过两个闺女,对傅杰说:“婉儿二十,菁儿十九,我已三十有八,她们的爹便是白衣魔君龙大侠。”见傅杰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不信。她又说∶“傅兄,并不是你的眼光不行,是靓丽宝典管用。你想。不然靓丽宝典怎么会在民间,在江湖。在宫廷引起如此之大的吸引力呢?”经白一飞这么一说,四个汉子全明白了。
大家步入天府,果见天府装饰得如同传闻,红墙绿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小河石桥。假山竹林,奇花异草点缀有序,锣鼓轰鸣,炮竹阵阵,彩狮腾舞,长龙摆尾,台上唱戏,台下杂技,彩旗飘扬,灯笼高挂。妙曲悠扬,好一处节日盛
此讯。他内心顿时震撼不已,也好生后悔让那“衣着怪异的女孩”骗了。而没进府去证实自己的猜疑。也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了一阵马嘶声和激烈的争吵声,心中一愣,刚要让长子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已见次子东方渊气急败坏地持剑跑了进来,忙问∶“渊儿,什么事如此慌乱?”“是雷师叔的兵马包围了山庄。”东方渊的话音刚落,已见一队清兵护拥着封疆大臣雷三虎闯入大堂,惊得围桌而坐的马良。白云,车战歌。范畴,孟逐。史文静,罗列,陈述平,余凤,顾忌,吕一功,和袁彪争先站起,以防惨变。
梅花城的这支驻军,说大不大,有精兵两万,统领便是这位人称百步灭灯的雷三虎,三眼怪道的高徒,东方诚挚的师弟。雷三虎举人出身,五十开外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结实如牛,手中一柄青龙刀虎虎生威,锐不可挡。为求龙虎群山平安,保梅花城三十万臣民无难,他毅然弃了大明朝而归顺了满清,为防明军来犯,义军骚扰,调路龙,于海生,陈大广三员虎将镇守三处要地,自领爱女雷玉,和养子雷豹两兄弟巡视城墙,镇守四门,修固城池,招兵买马,购置军械,扩充势力,训练乡勇,招抚盗匪,以图大业。三日前,多勒贝在王府召见雷三虎,言明当今满清,大明,和义军三方之局势,为防明军和义军入谷,望他顾全大局,念在同门师兄弟的情缘上,不记前嫌,与东方诚挚结盟,唤醒各路英雄,以保龙虎群山一方平安。雷三虎虽有两万雄师在手,却也不敢低估东方诚挚这位同门师兄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声誉。更何况,在外,东方诚挚是西部五省的武林盟主;在内,聚雄山庄又是方圆七百里龙虎群山各路豪杰的龙头,其势力范围十分地庞大。为此,雷三虎才做了回识事务的俊杰,同意了多勒贝的企图,答应与东方诚挚的各路豪杰结盟,共商治理龙虎群山之大计。
午后,雷三虎换上官服,骑上战马出了军营,在前往小王府的路上,遇上了自己的养子,游击将军雷豹和雷虎兄弟俩,得知多勒贝王爷府遭人血洗,全府上下无一生还的消息,惊得他五雷轰顶,“哎唷”一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随即便坐在街上嚎淘痛哭,疾泣不已。这一惊一哭要害有三∶一为多勒贝是雷三虎的生死知交,又是他报效满清的引路人;二为多勒贝为使雷三虎效忠满清而将小女嫁其为妻,这更是亲上加亲;三为王府一百四十七条性命在雷三虎的眼皮底下遭人残害,他的威名何在?而这事如传至多尔衮处,必震怒皇太极,一但怪罪下来,他又有几个脑袋?正在万分焦急之时,城中名捕江一刀给雷三虎送来案情∶“驸马爷,是多勒贝之妹琅娜格格来报的案,说据多勒贝所言,做案者为聚雄山庄,为首的是位姑娘,我惊惶之后,随即便带人赶往了王爷府勘查。惨案还有,中午有人看见东方诚挚出现在王府门前,神色十分可疑,出城又是快马加鞭。我搜遍了全府,也没见一个活口,这事重大,驸马爷还是亲自去瞧瞧为好。”
“奶奶的!”雷三虎正愁找不到垫背顶罪,替多勒贝报仇,为自已开脱干系的人,现闻得“东方诚挚行踪可疑”之此讯,又怎肯轻易放过?思量之后,决定借题发挥,在满清人面前造造声势,以便皇太极怪罪下来,他也有正在“缉查真凶”的口碑。他忙上马回军营,点精兵三千,带上多尔衮派来的营中副统领阿扎,爱女雷玉和雷豹兄弟俩,随江一刀五人快马出城奔杀龙虎镇,围住聚雄山庄后。闯入大堂,来抓拿东方诚挚结案。东方诚挚听说雷三虎兵围山庄已是生气,此刻又见他手提大刀杀气腾腾地直闯大堂。心中更是不悦,照面便问∶“雷师弟。你带兵闯我聚雄山庄,到底有何贵干?”“什么师弟不师弟的,少套近乎。我告诉你,昨夜多勒贝王爷府遭人袭杀,听琅娜格格所言,此血案是聚雄山庄所为,我是专程来拿你这个庄主结案的。”直来直去的雷三虎说完话,手中大刀一挥指着东方诚挚。便指使江一刀五人上前锁人∶“抓拿要犯。”一闻此言,惊得东方诚挚跳了起来。又见马良,范畴诸位摆出了上前撕杀的架式,忙大吼一声∶“谁也不许妄动。”顿时镇住了刚想动手的双方,然后冷冷地问雷三虎∶“你说聚雄山庄昨夜袭杀多勒贝王爷,有何证据?”“好。”雷三虎挥手撤了亲兵,伸腿勾过东方诚挚身旁的椅子,坐下后冷笑一声,问∶“昨日晚上,和今日中午。你是否到过王爷府?”“到过。昨晚进了,但今日没进。怎么啦?”“王爷府上下一百四十七口全死了。”“听说了。这又与聚雄山庄何干?”“哼!那批黑衣人杀手,说是受你指使。有吗?”“放屁!”东方诚挚被逼急了。怒声问道∶“怎么,你怀疑是我派杀手去袭杀了多勒贝王爷?”雷三虎十分平静地点头一笑,冷冷地说∶“这已不是怀疑,而是确实。如此案不是聚雄山庄所为,你何必如此紧张,如此激动呢?”东方诚挚的修为再好,也扛不住此类巫陷,闻言万分震怒∶“放屁!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我东方诚挚爱憎分明,聚雄山庄敢做敢为。这事。绝非我聚雄山庄所为。师弟,你信师兄则罢。如不信,那也只能兵刃相见了。”“是吗?”雷三虎“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宏亮的笑声震得大堂“嗡嗡”直响。忽然,他收住了笑声,又重复了一句“是吗?”之后,忽然改变了话题,冷冷地说∶“好。那我问你,王爷府和聚雄山庄是不是有仇?”东方诚挚不料雷三虎会恨事重提,吃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说∶“确实有仇。去年深秋,多勒贝王爷在龙目山遇见我正在打猎的三子东方宏,怀疑其是刺客,将他杀了。”“答得好。那么,多勒贝王爷的身手怎么样?”“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如与你相比呢?”东方诚挚明知雷三虎在用话套自己,但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实,还是实话实说∶“略逊一点。”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但,差不到哪里去。”“如与你爱女东方彩虹相比呢?”“这你也见过,略逊半招。”“那么,江湖之中,你排名第几?”“这,不好说。”“好。我不为难你。”雷三虎言罢,朝东方诚挚点头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冷冷地问∶“你认识叛匪李自成吗?”东方诚挚没料到雷三虎会有此一问,顿时一怔,并侧脸望了一眼自己的把弟快刀余凤。随之,他点头应道∶“认识。但仅有一面之缘。”“仅仅是一面之缘吗?”“当然。”“那你认识洛阳的神腿章吗?”“认识。怎么啦?”雷三虎不再言语,双目静静地望着东方诚挚的脸,似乎想在这位大师兄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忽然,他那寒冷的声音,又在沉静的大堂内响起∶“如不是你鲁中大侠所为,那么为何多勒贝王爷说为首的是去年深秋与他交过手的东方彩虹呢?这事,你又如何解释?”此话可诛九族,谁敢兜揽?聚雄山庄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东方诚挚更是气愤难忍,暴跳如雷∶“你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想借题发挥。”雷三虎笑了。他起身挪步走近阿扎,在他耳旁轻言了一阵后,只见阿扎时怒时喜连连点头,随后便对东方诚挚说∶“昨夜血案,是你作为也好,是凶手栽赃也罢,总之这事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一月之内交出真凶,不然大兵一到,你聚雄山庄人人得死,到了那时,你别后悔莫及。”东方诚挚明白,这师弟虽说是龙虎群山的父母官,手操杀生大权,如没有一些证据,他也不敢如此这般。所以,听了雷三虎的话,他没作任何反应,直到沉思了一阵后,这才移步来到龙虎群山捕头江一刀面前。轻叹一声,问∶“江兄,可否告知实情。你江捕头还在王爷府,发现了什么可供我追查真凶。为聚雄山庄洗脱罪名的线索?”江一刀虽然敬慕东方诚挚在江湖上的声誉,但此案是出在多勒贝王爷的王府里,所以在王府的这件血案上,他不敢有丝毫差错,更不敢感情用事,毁了自己的一世威名。他望了一眼雷三虎,直到这位驸马爷点头许可,这才把东方诚挚推进西厢房。用脚尖一推关上房门,然后说∶“这事,你也不能怪罪驸马爷,实在是多勒贝王爷之妹琅娜格格报案时,点名说是聚雄山庄所为,受你这位庄主大哥指使。如查不出真凶,让你垫背,你也怪不了驸马爷。
不过,你可以从这几件暗器上找线索,追查真凶。为自己洗脱罪名。”说完,小心地从兜里摸出四件暗器,给了东方诚挚。这四件暗器有些特别。而且都喂上了巨毒,见血封喉,分别为金针,银镖,竹叶,木箭。懂行人都知晓,这四件暗器,已在江湖中消失了四十多年。“记住,杀手之中有洛阳的神腿章。你可一查。”“谢了,江兄。”东方诚挚有了追查真凶的线索。对江一刀感激无限,当即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银票塞在了江一刀的手上。说∶“江兄无需客气,这只是区区小礼,如再不笑纳,那必是瞧不起我的为人了。不过,王爷府这件血案,还要仰仗你江兄暗中协查,办案所需银两,我今夜就遣人送到府上,你的同伴,我自会打点。如何?”江一刀不再推辞,将银票放入怀中后,在东方诚挚的耳边轻语了一阵,然后问∶“你看,我这想法如何?”“他可是京城的名捕,有他相助,此案定能清白,只是区区五千两赏银,怕打动不了他的心啊。”“不!你还不了解蔡追魂这人。告诉你,越是复杂的悬案,越能刺激他的胃口。总之,这事你就交给江某来操纵,三日之内,江某必让他与我同行,追查此案。”“谢了,江兄,待此案告破,我再重谢。”江一刀怕时间久了,会遭雷三虎猜疑,引出什么事端来,说完,便与东方诚挚回到了大堂,对雷三虎说∶“驸马爷,小的事已经办妥,你看,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东方诚挚,在此件血案上,雷某对你慈善已尽,你就好之为之吧。记住,期限一月告雷三虎扔下话后,带人出了大堂,挥手辙了重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聚雄山庄。路上,阿扎问道∶“雷统领,你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放过了聚雄山庄?”雷三虎狡诈地一笑,道出了自己的心事∶“阿扎,你不是汉人,也就不知道聚雄山庄是藏龙卧虎之地,非一般帮派可比。不说你我联手难胜东方诚挚,就说他身边的那些兄弟,也都是闻名江湖已久的武林高手,双方的实力明摆着,一但动上手,怕没有我们的好处。再则,单凭多勒贝王爷的一面之词,怕也难定聚雄山庄的罪,如轻易抓人,不但会便宜了真凶,还会惹怒龙虎群山的各路高手,必将闹得引火烧身,没有善终。这就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懂了。但,雷统领今日虽说尽了力,如禄王爷万一怪罪下来,说雷统领保护多勒贝王爷不力,或猜疑雷统领对满清不忠,不知雷统领如何应付?”“阿扎,如真是那样,那就是多尔衮对我猜疑极深,轻则撤职,重则砍头,我不会坐以待毙,只有再反,与多尔衮在龙虎群山决一死战,只是如此一来,又要害了几十万百姓,我心不忍。但不战又不成。”
“我只是胡乱说说,雷统领不必放在心上。我想,禄王爷也不会因小失大。如雷统领因此事而受到猜疑,那大明余下的文武百官,谁还敢归顺满清?禄王爷没那么傻。但,我只怕聚雄山庄一月之内,破不了此案,到了那时,雷统领你,会怎么处置东方诚挚?这是我所想知道的。”“东方诚挚身为江湖老大,武林盟主,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不然以何服众。现在,此案落在了他的身上,那聚雄山庄必然人人尽力,追查真凶。而其他帮派也会鼎力相助,寻找破案线索,但只怕此案与匪首李闯王或大明有关,那就难办喽。总之,如一月之内抓不到真凶,那也只有东方诚挚独自顶罪了。那时杀他,怕也不会惹祸上身。不过,我今夜会修书信一封。呈给多尔衮,写明此案详情。和你我对此案的种种想法。”“雷统领高明。”
当夜,聚雄山庄便派出二十路快马,邀请天下武林各帮各派来龙虎群山一聚,助聚雄山庄追查“王爷府血案”。次日上午,屠龙帮帮主司空阔,七龙帮帮主温九,东野门掌门东野追风,乞丐帮长老万万千。东湾镇一霸马啸天,西湾镇老大牛为等行走在龙虎群山的帮会,相继带随从踏至聚雄山庄。到了午后,东追魂之子宋立都,北七星长孙赵义,黑虎寨寨主刘万,日月会总舵主季如风,辽东义侠牛二,药神欧阳俊青也都成了聚雄山庄晚餐桌上的宾客。三日后的黄昏,江一刀果真带着年过七旬。阔脸豹子眼,白须飘飘的京城名捕蔡追魂,来到了聚雄山庄。引见给了东方诚挚,和聚雄山庄的各路人物。蔡追魂的威名,江湖各派无人不晓,但见过面的,却寥寥无几,今日一见,实属万幸,大家纷纷站起,笑脸相迎这位闻名江湖的京城名捕。“来。蔡老前辈,这边坐。”东方诚挚忙将自己的虎皮椅子。让给了仰慕已久的蔡追魂前辈,请他入座。随后。他一一将在场的各位人物介绍给了这位老前辈∶“东追魂之子宋立都,北七星长孙赵义,东野门掌门东野追风,黑虎寨寨主刘万,屠龙帮帮主司空阔,日月会总舵主季如风,乞丐帮长老万万千,七龙帮帮主温九,龙虎群山东西二虎马啸天、牛为,辽东义侠牛二。
武当,少林,华山,空峒等派,和其他江湖人物,不出三五日,也会遣人飞马来聚,共破此案。”“各位,幸会幸会。”蔡追魂起身抱拳,朝大家拱了拱手,以尽道上礼数。忽然,他伸手一扬,从衣袖里甩出一根四五米长的软鞭,鞭梢上的钢爪抓住了东方剑身旁椅子的前脚,说了声∶“过来呗。”便收起软鞭,接住如风而来的椅子,放在了虎皮椅左侧,随后指着虎皮椅对东方诚挚说∶“宾不压主。请,请坐,请上座。”东方诚挚推辞不了,只得等蔡追魂落座后,这才坐在了虎皮椅上。他又指着大堂右侧的座位,向蔡追魂介绍∶“这些都是我聚雄山庄的兄弟。追魂腿白云,笨熊范畴,铁锤马良,快刀余凤,打虎将罗列,赛李逵孟逐,猛将车战歌,十八岛盟主吕一功,清风寨寨主顾忌,西域怪盗袁彪,追风剑侠陈述平,梁上俊郎晁仑。”蔡追魂又起身抱拳∶“幸会幸会,正可谓群雄聚集。那梁上俊郎,在京城有过一会,实为豪爽之人。”晁仑忙起身朝蔡追魂拱手笑道∶“谢老前辈赏识。那不过是雕虫小技,随手拿来便是,何足挂齿。”东方诚挚又招手唤来站在右侧座位后的东方剑,东方渊,东方云,东方龙,东方彩虹,东方绣梅,东方翰,和东方碧波七个在场的子女,指指蔡追魂说∶“这位就是你爷爷的二师兄,弛名大江南北,威震长城内外的京城名捕蔡追魂,蔡老前辈,还不快来拜见。”
东方剑七人早就听说过此人的大名,此刻见了,都十分恭敬地朝蔡追魂拱了拱手,随即跪在地毯上,异口同声地说∶“聚雄山庄孙子辈见过京城名捕蔡爷爷。祝蔡爷爷福如东海,宝刀不老,遇案必了,威名永存。”这世上,人谁不吃“捧”?此话一出,顿时乐得蔡追魂眉开眼笑,神采飞扬。“快起来,老夫可承受不起。”他笑呵呵地摸着下巴上的一撮白须,对东方诚挚说∶“老夫光棍打了一辈子,今日摇身一变却成了爷爷,还白检了七个孙子孙女,今晚这酒,老夫可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不过,正事管正事,一刀已对老夫详细说了此案,也介绍了那四件暗器,老夫一路琢磨推敲,已初步得知这四件暗器的来路,只是不敢枉断定论。世侄,近日,你又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有。”东方诚挚点头一笑∶“但今晚不谈此案,只论情感,小杯划拳,大碗畅饮,轻松一夜,明日再论此案。”蔡追魂“呵呵”一笑,说∶“不论此案可以,但有一事不能不说。不然放到明日会憋死老夫。路上,我遇上一老一少和两个丫环一行四人,那老的白眉白须。体格健壮,高大威猛。特象消失了四十余年的大魔头白眉魔王。”“是他?”东方诚挚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夫也没细瞧,只是猜疑而已。但那小的更古怪,身集江湖四大异人之信物,也不知是何人高徒,什么来历。”东方诚挚刚想询问蔡追魂那小的身上集哪四大异人之信物,却听大堂外一声猛吼∶“招打。”便见一矮小老头闯了进来,一看才知,是三门会总舵主邱大海。这邱大海既不朝主人打招呼。也不向在座群雄问候,只朝蔡追魂“哈哈”一笑,大声嚷道∶“蔡兄,你刚才说的那个娃娃,是不是身着白衣衫,手提梅花枪的那个?”“不错。怎么,邱兄你也见过?”邱大海朝东方诚挚嘻笑一声,又朝两侧的群雄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对蔡追魂说∶“是啊。那天我路经蜈坡岭。恰巧撞见那娃娃在马背上舞枪,招式十分怪异,我矮老头一时好奇。在马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伸手去摘娃娃脖子上的那串佛珠,谁料这娃娃十分敏捷,驰马之中闪身一让之时,反手一枪就朝我矮老头的后脑勺刺来,这可是吃饭的本钱,又怎肯让人拿去,不得已时,只好与那娃娃过招玩玩。唉!谁料这娃娃的身手十分了得。一招紧接着一招的梅花枪,打得我矮老头喘不过气来。如不是这娃娃有测隐之心。让了我矮老头半招,这条老命。没准已经躺在了蜈坡岭。唉!后生可畏啊。”“邱舵主,那天,全让老纳瞧在了眼里。”
远处,传来了少林寺慧智大师那浑厚的笑声。转眼间,只见慧智大师在前,武当派掌门师第范文和华山弟子林青剑在后,其后还有四五人,却是秋月庵清风神尼,洛阳义盗铁算盘,江南三怪老二神扇子,南龙头小女段素素(琅娜格格),和孟山药仙史如玉。在场的一见慧智大师到了,纷纷站起恭迎。东方剑七兄妹一见已无空椅,忙出去搬来十张椅子,请这些千里迢迢来助聚雄山庄查案的武林人物入座。邱大海问慧智大师∶“老秃驴,你见到什么啦?”慧智大师一笑∶“老纳见邱舵主,被那白衫少侠打得左躲右闪,无还手之招,还险些跌入马下。”“好丢脸。”邱大海摇晃了一下小脑袋,羞愧地一笑后,说∶“你这该死的老秃驴,又凭什么说那娃娃是少侠?”“阿弥陀佛。在五里坡上,这白衫少侠为救乞丐帮的几个帮徒,一杆梅花枪,敌住了七龙帮的万人愁和龟田村夫,如不是那白眉魔王急催着赶路,万人愁和龟田村夫难逃一劫。阿弥陀佛。”万万千听了有些不信∶“老和尚,真有这么悬?”蔡追魂接住话说∶“如你老叫化不信,撞见那白衫少年时,你尽可一试。”然后对东方诚挚说∶“听那少年的狂言,象是和你父有仇,想找聚雄山庄的晦气。”
老天爷突然翻了脸,初春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酷日当空,绝了春意,天地间也无一丝凉风,顶上的毒日晒得大地热浪滚滚。但梅花城内的江南客栈,却春意正浓,顾客满堂,碰杯猜拳声中,南腔北调,谈东扯西,异常热闹。这江南客栈,在江湖上非常出名。凡来到龙虎群山办事的江湖人物,十有八九都会来这里歇脚打尖,一来撞上熟人好办事,二来找人办事方便多,三来遇上仇家易避祸,因为客栈的大掌柜,就是闻名江湖的药神欧阳俊青。“来啦,四位,楼上请。”随着客栈伙计的一声吆喝,有四位风尘仆仆的顾客踏着楼梯来到楼上,当先的是位身着白衣衫,脖子上挂着一串大佛珠,腰佩七星屠龙剑,手持一杆追魂梅花枪的少年,这就是邱大海嘴上所说的那个招式怪异的娃娃天赐。其后便是遭蔡追魂猜疑,被慧智大师一眼看破的白须老者大魔头白眉魔王,和两个手持长棍的丫环雪梅和牡丹。“少主人,没座呀。”牡丹扫视了一眼大厅后,朝天赐轻声嘀咕了一句,接着说∶“少主人,换一家吧,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天赐没搭理牡丹的话,用肩轻轻地撞了一下身旁的白眉魔王,眼神直视东南角靠窗那一桌,说∶“那人,不就是在蜈坡岭和我过招那个小老头吗?”“不错。就是此人。”白眉魔王显然已经认出了在蜈坡岭偷袭天赐的邱大海。他停顿了一会儿后,接着说∶“少主人,这人就是三门会的总舵主,人称三片柳叶取人命的邱大海。另一豹子眼老头,就是江湖上闻名的京城名捕蔡追魂。”邱大海与蔡追魂喝酒聊天正在兴头上,当然不会注意到其他顾客来来往往,而多一个少一个,又与他俩何干。蔡追魂晃了几下脑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似乎想把积压在心中四十年的怨恨全吐出来∶“这善良的农夫,如知道那是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他也不会去救。有道是,不知者,无罪。就是这农夫有罪,也不该血洗了他的全家老幼,这实在是太冤了。”说到这,他愤恨地骂了一声“娘”后,接着说∶“连不懂事的小孩都不放过,还自称是什么正道人物,江湖好汉,呸!连。”蔡追魂的这些话,都钻入了在一旁聆听的天赐耳朵里。“哼!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他愤恨地嘀咕了一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朝白眉魔王说了声∶“我们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