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深夜小岛,飞碟斜插
更新时间:2013-06-14
三日之后,子时刚过。带着一身夜色,馒头小子风尘仆仆地从后门进入客栈。
衣着光鲜的勤快小二在第一时间内便发现了战略同盟伙伴的出现。来不及为兄弟擦鞋,勤快小二风风火火地把他带至客栈的员工休息室。休息室的门锁着,钥匙向来在掌柜的腰上悬着。这本是掌柜独享的私人场所,谁敢说掌柜不算员工。勤快小二吩咐兄弟在附近低调候着,转身就跑去柜台。
很快就有人走来,脚步声不急不缓,透着一股沉稳的范儿。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一串钥匙的叮当响。馒头小二头皮一炸,兀然从角落中站起来,心中忐忑。在这客栈中,他很明白谁才有资格配带钥匙,配走官步。循声转头,他背后的冷汗却顿时消失,忐忑换成惊喜。腰悬钥匙走来的竟是他的班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是三日不见,。此时的班头早已不是之前的班头。他现在一身绸缎黑袍,目光炯炯,背挺如枪,气息克制却压抑不住一股王气弥漫而来。馒头小二低头快步上前,躬身候着领导的侧边。领导对他颔首点头,目光中洋溢着激赏和鼓励。馒头小二的腰于是谦卑得更低。
钥匙声又响。班头慢条斯理地解下腰边钥匙串,略带生疏地打开休息室的门,当先步入。馒头小二谨慎地回头张望,然后悄悄地跟随入内。临关门前,他再次张望,确认四周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将门优雅关好。门刚关好,勤快小二的身影便出现在附近,时而搬凳,时而擦桌,时而扫地……
休息室内悄无声息,唯有一缕月光从西墙小窗的细缝中透过,缓缓泄在地板上,静静摇曳。班头坐在窗前桌旁,仔细地打量着手下,频频点头,带得他那绸缎黑袍泛起淡淡涟漪。馒头小二小心地侯在一边,脸上无忧无喜,恭敬顺良,只是和领导保持着精心计算,仿佛彩排,恰到好处的距离。
班头微微抬头,喉咙里先有咳嗽声响,接着才对手下低声开口,“这趟辛苦你了。”馒头小二发自真心,“这都是小人份内的事。”为领导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此类的话太过谄媚。班头如今正处于权力的上升通道之中,要的就是忠心的能干的手下。馒头小二洞悉上情,果断以真心示领导。
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挂在班头的嘴角,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暖心温和,“事情都办妥了吗?”馒头小二非常肯定,“离开四海镇之后,小人卸了妆,亲自驾马车将那汉子送出白虎城,为他指明了距离最近的莫斯联邦港口的方向。然后小人一路伪装,远远跟踪汉子而去,并最终亲眼见他上了船。”
班头眼皮半合,轻敲桌面,“那汉子一路有没有起疑心?”馒头小二仔细回想,再次肯定,“尚在四海镇时,那汉子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完全。进了白虎城,他便暗自又哭又笑,只有灌酒才能睡着。离开白虎城,他才敢将窗帘拉开,时不时指着天上大骂贼老天,时不时捶胸顿足,时不时哈哈大笑……”
班头眯眼思考,沉思良久,这才笑道,“那汉子到底是直心肠的人儿,也不枉费咱费那么多心思。”馒头小二附和道,“可不就是。”班头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脸带鼓励,“这事你办得利索,我很欣慰。来来来,我们且出去小酌几杯。”馒头小二谢恩,一直保持着能让领导舒服拍肩的姿势。
还是之前谋事的那个角落,早有一桌夜宵。班头偕同两位属下入座,举杯在手,“为诸公贺。”两小二感激涕零,“为领导贺。”三人仰头干杯。班头亲自再斟酒,举杯向馒头小二,“为班头见习贺。”馒头小二哆嗦着起身,不法置信,杯中酒湿了边袖。勤快小二举杯提醒,“还不谢过领导。”
幸福来得突然,馒头小二终于确认,泪洒胸前,“谢谢领导提携。”然后一杯干尽。班头抚掌而笑,许与重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馒头小二狠狠抹了眼角,“小人一定戒躁戒燥。”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望着勤快小二。勤快小二赶紧起身,“哥哥别为我担心,小弟现在是副班头见习。”
馒头小二诚心为兄弟高兴,又怯怯声,“那领导现在……”班头笑而不语。勤快小二笑裂了嘴,他殷勤着为众人再斟满了酒,这才举杯面向班头,发自肺腑,“贡献领导晋升副掌柜见习。”馒头小二于是激动得再一次哆嗦,再一次泪洒胸前。班头尽收眼底,克制谦逊,举杯在手,“为咱哥三贺。”
寂静的夜里,班头和小二最终醉倒在角落里,为漫长权力斗争中的一次小小胜利喝伤了肝。
同样也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牛大头同志以极其贱荡的姿势从某公海临幸到某小岛沙滩上。
沙滩上刚好有人。那人刚好在烤肉。一串串不明物体正啧啧啧地翻滚在烤具上,红红的炭火时不时从肉串间窜起,然后狠狠地舔,舔得烤肉又焦又香。香味中似乎还夹杂着头发梢的烧味,但烤肉的人却浑然不觉。他现在看不见斜插在三丈外的飞碟,更看不见向他滚来的牛大头,只看得见肉。
深夜里的海是一大片一大片涌动的黑,夜风中有着挥之不去的腥咸味。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大海都是会吃人的,其他书友正在看:。但白天它到底是美的,是浪漫主义,不像是在夜里,凶煞着一张黑脸,张口就吃人,完全是凶残的现实主义。牛大头同志一路滚向那堆篝火堆,一路大骂,一路恢复了大炮教官的颜色。
一头魁梧虬结的肉山轰轰烈烈地出现在烤肉人的身边。烤肉人的眼中只有肉。一只毛茸茸的黑手嚣张地穿过烤肉人的肩膀,穿过他的飘柔秀发。烤肉人的眼中依然只有肉。黑手直扑向啧啧颤抖的烤肉,行至中途,忽然又停。于是一根惊天动地的中指劈叉着食指,惊天动地地出现在烤肉人的眼前。
烤肉人的眼中还是只有肉,直到挡在他眼前的中指和食指不甘心地夹拢在一起,他才拿出一柄精致的化妆镜,摆了一个精妙的角度,不惜动用了精湛的光学原理,头都不甩地继续看肉。黑手终于无奈,张开爪子,呼啸着就抓起五根还炸着油花的爆香肉串,悠悠着从原路返回,撕心裂肺地啃上。
烤肉人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肉。偶尔,海风拂乱他的发梢,他也会伸出玉指梳理一番。完全被无视的汉子不要命地啃完一半烤肉,然后将剩下的都沾满他口水的烤肉,举到烤肉人的眼前转小圈圈,幽怨不已,“这肉淡了。”烤肉人意志坚定地不为所动,只是伸出中指,优雅地朝他的脚丫子戳了戳。
汉子的鞋早不知被扔在哪里,如今脚丫子只剩光秃秃的一片惨白,唯独脚拇指上还迎风飘柔着一小撮腿毛,顽强地捍卫着雄性的尊严。直到烤肉人将玉指收了回去,汉子都没明白他的意思。长时间在海里泡过之后,他的脚丫子不止没了以往雄性的味道,还呈现出一片难得的娇白,堪称玉足。
眼睁睁地欣赏着自己的脚丫子,汉子果断就邪恶了,他嘀咕着对方是不是有恋足癖。不幸被人揭穿深藏的秘密,烤肉人两腮一红,玉指再戳,义正言辞地漂移话题,“阁下刚才不是嫌肉淡吗……你丫脚底的盐多着。”汉子赫然一惊,举起脚丫子就往鼻孔前凑,“俺日它大海的先人板板,果然多盐。”
身为镇龙山资深的高级教职员工,汉子到底是没敢征用自家脚底的盐。郁闷是不可避免的,他只有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对着一串又一串烤肉宣泄自己的兽欲,也不管对方是老肉还是嫩皮。烤肉人一如既往地眼中只有肉。身为镇龙山最知书达理的美男子,他绝不容许自己的艺术作品出现半点瑕疵。
毫无瑕疵的烤肉终于是炮制完毕,烤肉人痴痴地欣赏着肉上斑驳的各种里黑外焦,心中充满对艺术之神的美赞和顶礼。之后,他才兜揣着一大颗感恩的心,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精美的糕点,细嚼慢咽。汉子的兽欲最终是没能抵挡住烤肉人超高的焦炭艺术造诣,选择弃械投降,一跟头躺倒在沙滩上。
海风拂面,月朗星稀。小岛上的夜显得格外高深静谧。风中传来茶香。篝火之旁不知何处出现了一张矮脚小桌。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套茶具。巨大的飞碟斜插在滩上,仿佛小屏山,为喝茶的人挡住了不解风情的风。盎然的篝火不断在风中吞吐着火舌,将他们的影子舔在巨大的飞碟上,仿佛妖魔。
背靠飞碟,汉子盘坐在茶桌边,端庄贤淑地捏起一杯茶,哗啦啦一声吞下,然后又捏起一杯,又哗啦啦地一声吞下,周而复始,乐此不疲。烤肉人如今变成冲茶人。他的眼中只有茶。身为镇龙山最为艺术之神宠幸的美男子,他绝不容许自己的作品出现半点瑕疵,所以他根本没时间喝自己冲的茶。
茶色已淡,茶香已淡。冲茶人终于有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酒壶,小口小口地品。之前错过了糕点,现在又错过了美酒,汉子低头抚摸着饭桶一般的肚皮,没忍住眼睛一红。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嘟嘟囔囔的汉子缓缓朝后倒下,四仰八叉,饭桶般的肚皮再一次让他很像怀孕。
一只大螃蟹不知是公还是母,不知是自己睡醒还是被吵醒,此刻正无畏无惧地爬上汉子圆凸的肚皮。占据了最高点,螃蟹嘎嘎地朝竖起威武大钳,代表畜生道强烈抗议贼老天的不公。老天果然有反应,一阵狂风就把它撂了个跟斗。天意不可违,大螃蟹挥舞着大钳,难以抗拒地朝汉子的裤裆中滚去。
冲茶人现在变成了喝酒人。喝酒人的眼中只有酒,没有螃蟹,也没听见汉子压抑不住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