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煞星的两个未来
无端端被人怀疑，是谁都会生气，暗哑苍老的声音明显染上了一丝薄怒。
牧歌无辜得摸摸鼻子，把老人的生气无视掉，大步推开门，迈入漆黑的小木屋。
从外面看时，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可是，当牧歌踏入房间的一刹那，满目尽是闪烁的星光，整个人宛如置身于星河一般，放眼望去，尽是星光璀璨的星星，美得令人沉醉。
遥不可及的星星，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牧歌看得呆了，忘记了动作。
“如何？这光亮，够亮吗？”老人揶揄的声音，在牧歌身后响起。
牧歌蓦然清醒，从夺目耀眼的星河中回神，定睛望向身后坐在软塌上的老人，一头梦幻般的蓝发，散落一地，让人惊奇，她的头发究竟有多长。
只是，那皱纹遍布的苍老容颜，破坏了这份美感。
极度衰老的面容，唯有那双睿智而抖擞的眼眸，光亮如新，精神奕奕，看不出半分退化老去的迹象。
“你就是观星者？”
“不错，我乃梦妖一族，第一百七十七代女巫，作为族长，也是这一代的观星者。”老人空洞的眼眸，虚望了牧歌一眼。
看不见？牧歌怔住，观星者居然是瞎子？
“呵呵…丫头，你肯定在想，老婆子我一个瞎子，如何去观形象是吧？”老人笑了笑，空洞的眸中，竟浮现出点点光芒。
牧歌仔细看去，悚然。
老人眼睛里的光芒不是其他，而是星光！老人的眼睛，就像一幅星河，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
“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在我拥有这份令人羡慕的力量时，神，同时也夺取了我视物的双眼。”老人凄苦一笑，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不要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份力量带给老人的，并不是百分百的快乐，而是无边的苦难和折磨。
观星者，观天下。
但凡星象图上出现的星星，都代表了一个人，每个人将来会发生什么，通过星象图，老人都能得知。
有幸福的，美好的未来。
自然，就会有绝望，悲惨的未来。
只是，一直以来，老人都只能静静的隔岸观火，看着一切发生，因为，行宫的另一个身份和使命，便是永世守护这片深海。
每隔万年，深海会突然出现一批人类或是魔兽，而行宫的使命，就是把这些横空出现的人和魔兽，送离大海，让他们回到陆地。
可是，这一次，观星者却没有忍住心头的冲动。
这是老人第一次作为观星者的身份，插足星象图所呈现的未来。
以为，老人只以梦妖当代女巫的身份，指点过行宫的几次危机，避开了可能毁灭的灾难。
行宫不能灭亡，所以，她才在亏得未来之后，在事情发生前，在不会造成太大损害的情况下，让未来稍稍偏离了轨道。
而这次，与以为都不同，不是她能插手的，老人也深深明白这一点。
但是，哪怕会受到沉重的代价，老人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未来发生。
形象图上所呈现的未来，太过可怕…
观星者受心境影响，周身的气息逐渐不稳定起来，周围的星象也如被打翻了的瓶子，波涛汹涌，被挤压变形。
牧歌暗中退到门边，打算情是不对，立刻闪身出屋。
不动声色，密切注意着观星者的一举一动，牧歌静默无声，湖蓝色的眸，印上这片星象图，更添流光溢彩，随时都能溢出来。
嗅到空气中的丝丝杀气，牧歌一只脚已踏出门外，心中冒出一个疑惑，“你为何想杀我，行宫的任务，不是应该把我送回陆地吗？”
牧歌在等，只要观星者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定会头也不回得迅速逃离。
抬起空洞的眸，眸里的星光交汇变得更加激烈，观星者不禁激动起来，“理应如此没错。”
“但是。”观星者顿了顿，继而沉重道，“你的星象实在太乱，看了这么多年，我依旧无法看透，为避免将来祸事降临，不如早早让你陨落于此。”
听见观星者说看见了她的未来，牧歌眼神闪烁，心情有些微妙。
正视观星者，牧歌并不打算妥协，“既然你都说了无法看透，那又为何断定，我必会引发祸事降临？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你宣判了死期，岂不是太糊涂了点？”
“二十三年前，一颗帝煞星，突然冲出群星的光芒，独领风骚，周围的星星皆被比了下去，无星能及，只有一颗星星例外，那是一颗帝王星，因此没有被煞星的光辉比下去，两星高悬顶峰，相互依偎，相互扶持。”
“十一年前，那颗煞星曾一度黯淡下去，我以为是煞星陨落。谁曾想，三年后，也就是八年前，那个黯淡了的煞星，居然再次重新绽放它的光辉，且，比之前更加耀目，无时无刻都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忍不住默默关注着那颗煞星。”
十一年前到八年前，这三年空白，让牧歌奇异得联想到她自己身上，那不正是她身处空间裂缝的空白三年吗？
二十三年前，正是她来到异世，出现在米米切尔大陆的时间，可是，“那颗帝王星又是谁？”
一直陪伴在牧歌身边的人，只有一个人…
只是，那个给予她温暖，给了她家的温馨的小人儿，已经不在了。
帝王星，帝王星，生来便是王侯将相的命格，即便不登基为皇，也一生享福安康才是。
显然，这一条与百里星夜对不上号。
毕竟，百里星夜已经死了，在她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被史蒂芬活活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牧歌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血气飘散开来，沉浸在痛苦和悔恨之中的牧歌，并未察觉。
牧歌没发现，不代表别人没发现，别忘了，小木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观星者除去眼睛，感官灵敏更是常人的百倍，转念一想，就看出牧歌在意的是什么，“放心，那颗帝王星与你一样，我也惊奇不已，为何帝王星好端端会黯淡，但是，就在不久前，帝王星再次出现。”
“和我一样？”牧歌的心，咯噔一下，空荡荡，难道小夜夜也与她一样，复活了？
“不，与你有一点不同，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观星者摇头，“三星交汇，重叠为一，星光比以往更胜百倍，然而，我却无法看透，不管我如何变换角度，都无法把三星分离开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牧歌只觉云里雾里，思维更加混乱。
“但是，我所窥见的未来，帝王星与煞星依旧在一起，共同悬挂于高空。而我也第一次看见了两种星象。”想到她所窥见的未来，观星者长叹一声。
“一种是群星毁灭，星河图上只剩下帝王星和煞星，孤悬天幕。另一种则是，群星黯淡，星河图虽没有消失，却不复以往的光辉，天幕中，只余下煞星独傲高悬。”
“为何会有两种不同的未来？”那颗煞星，应该就是指的她，牧歌很清楚这一点。
观星者摇头，“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才会把你找来，本以为当年见着你，就会相通，哎…天机又怎是容易的事，说破就能破。”
“那你还要杀我吗？”牧歌另一只脚已抬到门框边，若是观星者敢点头，她就敢立刻跑路。
空洞的眼眸，直直扫向牧歌所在方向，定了足足一分钟，观星者才出声，“别想着逃了，若我想杀你，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只要牧歌没有死，哪怕残留一口气，星河图上所代表牧歌的煞星，都会一直永挂天幕，找到牧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观星者这么一说，牧歌倒是想起来了，“你就是用了这个方法，才派人触动，那般精准得找到我的位置吧？”
“不错。”观星者赞赏的笑了笑，脑袋反应够快。
该说观星者现在也有些期待起来吗？
“我改变主意了。”
在牧歌想着，要不要直接找机会，把观星者给斩杀了，还是立刻逃离大海，回到陆地上，就不怕观星者再派人追杀她。
啥？观星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打断牧歌的沉思，牧歌歪着头，即便观星者看不见，牧歌双眼也眨个不停，满眼问好。
“我不打算杀你了。”
“真的？”牧歌挑眉，不知道观星者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不过，放弃追杀她，倒是替牧歌省去了不少麻烦。
“对！因为，未来，只到那里就停下了，我再无法窥见之后的事情，如果在这里杀了你，岂不是说，我永远都无法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观星者缓缓从软塌上站起，向着牧歌徐徐走来，“两种未来，我想用这双眼，亲眼看看，你究竟会选择哪一个。”
“若是我选择了毁灭呢？”牧歌的心不禁提起，观星者的修为，她看不透，唯一能肯定的是，牧歌自知她打不过观星者。
即便，前这位老人，看上去弱不禁风，随时可能站不稳摔倒的样子，但这只是表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