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果不其然(上)
“哦,你们蔡记偌大一间米行,不提在京畿各地所设的分号众多一事,即便在京畿米行中的分量,又岂能是我家那般一个,无名无号小小的行商能够……?”
这里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之人,忙是深深叹了一句:“有道是隔行如隔山啊!我们东家在京畿境内米行众多,的确不假,但其余的买卖却是一概未曾涉及半分,因此也是无从知晓。读零零小说”
说着已由怀中摸出一张单子,递到婍姐儿的面前,低声提醒与她一句道:“事关重大,还望颜家小哥莫要声张才好,若非如此老朽又何苦追了你们在这郊外的小道上,方才显身一见?唉,实在是攸关生死,自不敢胡乱行事!”
听到此处,不知为何婍姐儿这里却是‘咯噔’一声,莫不是当晚被自己施救之人,病况有了反复,还是用药不当出了岔子?且不论那位的出身如何,单以一个医者的身份而言,便是揪心万分,然而此刻却又不便暴露半分,更觉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是不上不下。
只得佯装细读药方,暗暗化解一番,却在读到第三行时,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抬头疑惑道:“叶先生的意思是,要让颜家各地行商之际,帮忙寻来这方子上所需的药材……?”
“自然不是这般简单之事,说来也是因为你颜家小哥,每每往来南北各地行商,所以才想托付此桩。不求问到这药方是谁人所创,只想让小哥帮忙,寻出哪间药铺有人抓过这药就成。”
“如此简单?”满带不可置信的瞥了对方一眼,婍姐儿好似百思不得其解一般,又再追问道:“要说以你们蔡记在京畿的名头,就算寻遍了境内所有的大小药堂,也绝非难事?何况,只是寻出……。”
谁知这里尚未言罢,那旁之人已是出声打断:“正是不好明着四处打听,才想寻了小哥你帮村一二。再则。此方所限也不仅仅只在这京畿地界上,想要扩大范围自是不能按常理来办,不求你为此特意去寻,只需顺道便好。”
听他如此说道,不禁缓缓颔首应了一句:“顺道却是不难,只不过莫要让我颜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成。”顿了一顿,看似满不禁心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忙又接着补充道:“想我家这般的小本经营到底不敢吃罪与人,还望叶先生莫嫌费时过多。”
“唉。颜家小哥说得哪里话来。此次本就是蔡记有求于人。哪会苛求太多!只求能悄无声息寻到有此药方售卖的所在,至于其他也就是不再执着咯!”
反倒引得这旁婍姐儿是好奇心突起,转低了三分音量,继续问道一声:“若是与这药方有七、八分相似。可否也需留意一二?”
此话一出,却让对方顿时讶然了好半响,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几个来回后,不禁连道了三声‘有理’才停下脚步,转向这旁之人,同样一脸肃然地附和起来:“先前老朽也不曾想到,还有这一可能,倒叫小哥见笑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便寻了人细细验过后也只写下这张药方。却忽略了其中仍有可能遗漏的所在。亏得小哥见多识广,今日老朽受教了,看来此事托给小哥的确稳妥非常!”
只见他说道最后一句时,已是不惜深深朝这旁的颜家小哥躬身谢过,就连站定三丈开外。马车两旁的侍卫几个,也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看向过来。
要不是此前就有所警惕,这旁与叶账房对面而立的婍姐儿,恐怕也不会太过留意那旁车马的情形。就在两旁侍卫齐齐愕然望向这里的同时,其中一人的嘴里好似也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虽说那人侧面相对,又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距离并不算遥远也是分辨不清。再则,为防被对面之人看出端倪,更是无法专心辨识分明,自然无从知晓。
只是看向那始终不曾挑开的窗幔,不由多了一份小心。若说起初被拦停之时也曾有过怀疑,那伤者是否同在车中坐,但由此可见怕是十有八九,才对。
若非如此就他叶账房独自出门,也需这般的排场,不但领了左右侍卫车前守护,就连赶车的把式也被顺手换了。联想到此间种种不免略露去意,客气拱手了拱:“眼下已临近腊月,想要四处走动怕是不易,待等来年开春后,才能帮着打听一二,小子这就先告辞了。”
说着更是抬头看了眼天色,示意与他,才在对方众人的注视下一鼓作气,跳上了马车加快行出了三里外,方才彻底定下心来:“确实不曾追赶而来!”
“主子不但答应了帮忙,却又何苦提醒他们关于那方子中,关于药材的填减变化那回事?”不想难得率先开口的樱桃,这次倒是抢先一步,小声追问起来。
却被自家主子的微微一笑,愣住片刻,只到听完了这旁之人的详细解或后,才算回过味来:“哦,原来主子如此之举,却是在为自己多留一份迂回之地。”
“如此对方是深是浅,我们不曾真正知晓,既不能肯定他们之中真没有一位通晓医理之人,也无法断言刚才言及的所有,不过是为了试探与我而来。”
见左右两人皆是颔首认同,才接着言道:“在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胡乱行动便是最要不得的。何况,就凭他们蔡记在京畿的势力,我们已是无法比肩一二了,又怎能试想那郡王长子背后的势力,恐怕也惟有点头答应的份了。”
“至于日后要如何应对,却必须在此前多给自己留一条可退之路才是当务之急!因此,这药方上的种种可能,于我们这头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真。如此假参半才有迂回之地,更别提,这一说法本就不是为求推脱,胡乱出口的。”
而此刻,同样靠坐车厢之内,低声说话的叶账房,也正一字不漏的将刚才颜家小哥所提,转述于自家少主。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不到,这般年纪竟然连医理、药方也是略有涉及。”说着不免回头朝刚才那车离去的方向,颔首轻笑了两声,却引得身旁的叶先生微微一怔:“少主是如何知道,那颜家小哥也懂医理?”
“刚才你将药方递去之时,可曾见其面露难色?”
“不曾……但他这般年纪,又不是真正目不识丁的贫苦人家出身在,自是能读懂上面……老朽明白了,能读懂药名倒还好说,但就连这后面找人预估,才提笔标注上的分量与用法,也出声向我询问一二的,恐怕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正是如此。再加上他刚才认真细读之时,好似津津有味的样子更是最好的证明。不是此人本就略懂医理,便是他家所做的买卖中就有药材一项!”
“这般说来,我们今日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脱口而出,面上更添三分欣喜之色。要说他蔡记虽只做米行生意,但在京畿境内也不是一般地买卖人家,日常用到的大夫自是不必说了。
只不过,此番事关紧要自是不敢引人注意,就连多年相熟的老大夫,也未敢请来问诊。亏得自家少主临走之前,悄悄偷装了一份伤药在身以防万一,才使得后面几日安然度过。
却因牵累太多,一直未敢贸然前去寻了当晚的救命之人,厚礼报答一二。而却在另一药堂的大夫口中,获悉了那药方的鲜见之处,更对当晚施救之人,倍添笼络之心。
“若能为我所用,才是……。”谁知那旁叶账房话音才落,就被这旁之人出声拦下:“本就无意让其余之人牵连在内,你又怎知人家是否能甘心为我所用?”
提到这句,饶是叶先生再是看重当晚那位大夫的医术,也不免是莫名一惊,继而又淡了三分。早就在当日少主重伤不归之时,将一惯警惕的性子又提高了过半,更别提是攸关性命之举。试问,当晚那施救之人,若是知晓自己正全力救治之人,居然与晋王府内的侍卫长双双负伤在此,不知又将作何感想。
至于后面的施救,只怕更是难以决断。只怕正是因为,不明就里才会毫无杂念,一心施救。想到这种种的可能,不禁苦笑摇头:“看来还是老朽我想浅了,如此说来少主今日不曾拦阻上前截停,那颜家小哥的马车,也是为了分散外人的注意,才好便于我们有所动作?”
“嗯,先生猜的没错。虽说有那么一位略通医理的帮手,往来南北各地替我们寻访药方的主人,但我们自己也需动作起来。一来我这伤势断断不好让人获悉,更要紧的是腊月将近,这年节时的走亲访友只怕是避无可避!”
“幸亏冬日里本就穿戴厚实,自是无需担忧被瞧出破绽,但对相熟之人而言,只怕单由再平常不过的举手投足间,就会有所察觉!”
“这便如何是好?还是要借着年前突然转换天气之时,对外称病……?”那旁才刚道了个开头,就见这旁之人是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