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计划与变化
赛门孑然一身穿过空旷的走廊，他的目的地是走廊的尽头，那是个巨大的环形状厅堂，中间整个被挖成了一个地下室。从走廊这里一眼望去，环形状的通道左右和对面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厚厚的石门牢牢地关闭着，掩去了石门后发出的一切声响，显得他的脚步声在这片空旷中格外的寂寥和冷清。
而正对着走廊的是一条通往环形中空下层的楼梯，整个楼梯的入口和上空都以结界隔绝了开来，让人看不见其中隐藏着什么。
赛门走到了楼梯的结界处，轻声念动咒语。结界上悄然开启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一眼看去，通道深不见底。可赛门的步子没有一丝的变化，依然稳步向前走去。
“你又来做什么？”当他走完最后一阶台阶踏上大理石的地面，听到了来自主人的质问声。
“你的新实验室很不错……”赛门答非所问。“至少，比以前那个清静多了。也没那么多残次品放在外面碍眼。”
“这些事情我想不需要你来关心。”背对着他的主人依然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实验台。
赛门轻轻笑了笑。“你这么对待客人可不好，奈法利安。”
“我不认为你是我的客人。我没有请你来。”奈法利安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水晶瓶里不停翻腾的液体慢慢说道。
“那好吧，我们换个说法，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么？”赛门的手指轻轻划过脸侧，目光看向另一边——一具庞大的龙尸几乎占去了这个实验室三分之二的面积。“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妹妹的尸体恐怕这次要被悬挂在铁炉堡了。”
奈法利安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水晶瓶里的液体小心地倒入了另一个小试管里，又仔细地端详了下其中液体的色泽和状态才谨慎地将之放入了一个散发着冷气的格子之中。
做完这一切，奈法利安转回身来，黑色眼睛里闪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你还有脸说！你当时既然在场，为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奥妮殒落？”
赛门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你，我可没有舍身救美的想法，也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当然。如果有人要求的话。也得看是谁咯。所以，就当时来说，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似乎是被赛门的话噎到了。奈法利安一手抓住了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良久，他的喘息才平息了下来，眼神怨毒。“如果那天我在的话。奥妮怎么会死？！都是你要我去转移瓦拉斯塔兹的！”
“我再纠正一下，那是你父亲的意思。”赛门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瓦拉斯塔兹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试验品。他已经等不及了。你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自己的进度太慢了。灭世者对于失败者的耐心一向不好。”
奈法利安沉默了。自从奥妮克希亚死后，他无数次在内心深深地后悔着，为什么那一段时间他会因为去转移瓦拉斯塔兹而离开了黑石塔！为什么他会要奥妮克希亚代替他来看守黑石塔！而又为什么奥妮克希亚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的死去了！
看到损毁严重的黑翼之巢他没有感觉，看到身下的龙人军团和黑石兽人尸横遍野他也无所谓。他甚至希望奥妮克希亚只是战败落跑。
可是……当他看到妹妹残破的尸体时。他的心都快碎了。奈法利安多么希望死在黑石塔的人是他！可是即使对奥妮克希亚的死亡再不满再愤怒再不甘，奈法利安依然不敢对自己的父亲的决定表示任何的不满与埋怨。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奈法利安良久问道。“你不是说要好好休息么。”
“因为我要向你辞行了！”
“辞行！”奈法利安吼道。
面对他的激动，赛门淡然道：“是的。辞行。”
奈法利安激动得双手一把拽住了赛门的衣领。“你哪里都不准去！在奥妮复活前，我绝对不会让你踏出血环一步！”
“你这样的仪态委实不好看。”赛门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只是微微侧过头去，不去看奈法利安疯狂的眼神。
“我只要奥妮能复活，要什么仪态！！”奈法利安大声咆哮道。
在目睹了奥妮克希亚的尸体证实了她确实死亡后，奈法利安从最初的悲恸和绝望中想起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复活奥妮克希亚。而眼前的赛门无疑是他最寄予希望的人选——毕竟他曾经复活过奥妮克希亚。
可是在他提出自己的请求后，却被赛门无情地拒绝了。
“时光的守护者也不是万能的。”赛门冷漠地说：“我再告诉你一次，之前的复活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我和奥妮克希亚曾经以彼此灵魂为契约，所以才能做到。而现在，她的龙魂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使我将她复活，也只是一具空壳。这样的结果是你要的吗？”
奈法利安惊慌而迟疑的看向一旁奥妮克希亚的尸体。曾经黑如宝石的鳞片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沉不堪，曾经清亮妩媚的眼睛如今已经没有一丝光华。
“我……”奈法利安迟疑了。
赛门不去理会他心里的挣扎，自顾自说了下去。“哦，对了。我已经和你父亲取得了联系。”
“父亲？”奈法利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的光。如果是父亲命令赛门复活妹妹的话，想必赛门也不会拒绝吧。至少，他必须得想尽办法来完成这件事——没有人能拒绝灭世者的命令，也没有人敢让灭世者失望。
赛门看着奈法利安，眼神微微有一些波澜——他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很多年前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是如此绝望而悲苦的吧，也是如此充满着希望和不安的乞求着期待着她的复活的吧……
可是太久了……无数的时光的冲刷下，他的心已经变得和他的父亲一样冰冷无情。
赛门眼神中的怜悯一闪即逝，他冰冷地传达了灭世者的旨意。
“你父亲说——如此不光彩地在战斗中死于红龙手下的奥妮克希亚，不配做他的子嗣。”
“父亲！”奈法利安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
“所以，他要求你也不必在奥妮克希亚的身上花什么功夫了。”赛门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黑龙军团不需要废物。”
“废物……”奈法利安低下头去，双唇不停地颤抖。他突然抬起头怒吼道：“我不信，父亲怎么能这样对待他最爱的女儿！”
“最爱的女儿……”赛门的唇边划过一丝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你父亲。”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难道你了解我父亲吗？”奈法利安愤怒地驳斥道。
赛门冷冷地说：“只有龙王才会了解另一位龙王。不过，你父亲的话……恐怕只有疯子才会理解他吧。我还没疯，当然不会了解他在想什么。但是奈法利安，就像你——即使身为他的长子，你又能说你了解他什么？恐怕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来的多一些。”
“你！”赛门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奈法利安心里一凉，他像第一次认识赛门那样不可思议的反复打量着他。
死亡之翼的疯狂人尽皆知，但是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敢于这样直白地说出口。即使是奈法利安，他也不敢。
看着呆若木鸡的奈法利安，赛门又笑了一笑，从袍子里取出一瓶小小的药剂塞到了奈法利安的手里。
“这是什么？”触手的冰凉让奈法利安回过了神。
“一点礼物。”赛门伸出手揽住了奈法利安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虽然你父亲放弃了奥妮克希亚，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件事上你即使忤逆你父亲也一定会做下去的。这是我最新研究的成果——提取自洛丹伦被遗忘者的瘟疫变种药剂。”
奈法利安的眼睛一亮，他隐约知道这药剂该怎么使用了。
“如果使用得当的话，说不定奥妮会醒呢？”赛门在他耳边轻笑道，他的声音有如古神一样充满了诱惑。
赛门的话让奈法利安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药剂。
“小心点。”赛门轻轻拿手握住了奈法利安的手，“打碎了可没有了。”
“这个真的能让奥妮……”奈法利安激动地语不成声。
赛门拍拍他的手。“你可以自己试试看，我可什么都没有保证。”
说完，他不理会眼神复杂患得患失地注视着手中药剂的奈法利安转身向外面走去。而这一次，奈法利安没有阻止他。
“主人……那药剂真的能让奥妮克希亚复活吗？”好奇的魅魔忍不住问道。
赛门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说呢？还有，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了，没我的召唤不许随便窥探我的视野。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魅魔嘟了嘴缩了缩脖子，在心里悻悻地嘀咕：自家主人才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呢。
“主人现在是要去哪里啊？”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
“瘟疫之地……”赛门随口答道。
计划有变化了……他必须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