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唐缄
陆小容想了一下:“这里没有人,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吧。Du00.coM”
天空响起了一声闷雷,陆小容抬头看看天,忽然身体一软,倒下前,脑海之中慢慢出现那一夜的回忆。
漆黑的庭院里,冷风呼呼的吹着,整个唐府都笼罩在一片阴沉沉的气氛之中。雨中出现一个男人,那男人撑着伞,向着正堂走去。
风雨太大,他走到长廊上时才将手中的雨伞放下。啪哒一声响,一扇窗子在风中被吹得反复敲击着窗棂,听起来好不诡异。
陆小容借着微弱的灯火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唐缄。
这个地方陆小容从来没有来过,也不知是唐府里的哪一处?正奇怪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是一个男人?
唐缄似乎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此时的庭院已变得一片漆黑。黑暗之中陆小容见到唐缄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门。
陆小容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就听见啪啦一声轻响。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唐轻容。唐轻容的脸上似乎也带着疑惑,不解唐缄为何深更半夜来到这个地方。
她跟了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爹爹。”
屋内的咳嗽声忽然止住了,唐轻容推门而入,屋内的情景让陆小容惊呆了。耳边只传来唐轻容惊骇凄厉的叫声:“爹!”
陆小容只觉得自己的魂差点飞往天外。只见屋内的唐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他抓住一个男人的手,那男人手中的匕首还插在他的胸口上。唐缄狠声道:“想让我帮你残害生灵,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唐轻容正好看见这一幕,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
唐缄没想到唐轻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个黑暗之中的男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点,唐缄的语气忽然急切起来,已不复之前的冷静,他大喊:“容儿快走!快走!”
唐轻容已经吓呆了,陆小容本以为唐轻容生性胆小,却不想她一抹眼泪,就往府外的方向跑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忽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绿袍男子。陆小容只看见背影,就让她觉得心凉。
唐轻容看见前方的人,也是满脸惊骇,哆嗦着向后退。“你竟然杀我爹!我爹救了你,你竟然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
那人转过身来,他整个人都被遮挡在宽大的斗篷之中,看不见面目。他手中的匕首还流着血珠。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唐轻容:“把钥匙给我,我就留你全尸!”
“呵呵,”唐轻容惨然一笑,“你这个畜生,我就是死也不会帮你助纣为虐!”
那人嘿嘿冷笑:“不错,我是畜生。既然如此,我就用你的灵魂祭祀它!”
陆小容看着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块圆盘似的玉,通体碧绿,亮的竟有些诡异。她捂住唇,就听唐轻容一声尖叫,就被那个男人抓住。
男人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将里面的液体通通倒进了唐轻容的口中。血顺着皮肤向下流,她得唇畔不断的溢出鲜血,一缕乌黑的发丝粘在脸上,好不凄凉。
陆小容只觉得两腿发软,直想撒腿就跑,可双腿有如灌了铅,再也挪不动半步,只想发声尖叫,声音闷在胸腔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还未死绝的唐轻容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将她平放在地上,忽然唐轻容的周围出现了令她熟悉的火光,竟然和周初的手法那么相似。
难道这个人是周初??还是说他也是天师??
不知他跪在地上说了些什么,就看见那玉盘似的玉佩上忽然散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没过多久,唐轻容便没了动静。
陆小容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当陆小容从昏睡之中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
缓缓睁开眼睛,是幻是真,她已分不清。
房内燃烧着宁神的香烛,陆小容费力的转过头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像被抽去力气一般,软绵无力。
她的动作惊动了身旁的人,那人微微一愣,过来将她扶起。陆小容一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略显疲惫而焦急的俊脸。
陆小容无力地偏过头,不想去看顾夜阑。
喉咙犹如火烧,连呼吸都感觉到疼。她忽然咳嗽起来,顾夜阑急忙上前将她抱住,为她轻抚着背。陆小容无力的推开了他的手,转过脸去,抬眼便看见采苓与碧桃焦急的脸。
采苓一见她醒了,还未开口就哭了起来:“王妃,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碧桃早已哭成了泪人,也抽泣道:“王妃你忽然昏倒在明因寺中,幸好被沈公子发现,送了小姐回府。王妃身上烫得很,王爷守着你两夜都没睡。”
陆小容看着她们,又看向顾夜阑。他竟然守了自己两夜吗?还有,沈公子,沈玉壶!
十七!十七!
她呆呆地,半晌没有说话。十七,你救我,却把我送回了王府,你是要我继续生不如死吗?
顾夜阑站在她得床前,那张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既然醒了,就好好养病。”说完便向房门口走去。
陆小容呆呆的看着他,慢慢低下了头。
碧桃看着顾夜阑的背影,低声劝道:“王妃,你被送回王府的时候命都快没了,您身体畏寒,被雨水淋了一个时辰,沈公子把你送回府时,王爷都急坏了。”
陆小容茫然地看着她:“沈公子可在府中?”
碧桃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起沈玉壶,但也据实摇了摇头:“沈公子送你回来时脸色也很可怕,不过很快就走了。”
陆小容抬头看着屋顶,许久没有说话。
采苓见她不愿说话,开口道:“小姐一定饿了,我们去给小姐端点吃的来。”
碧桃点点头,两人便退下了。
采苓出门前回头看了陆小容一眼,眼中有些愧疚不安,但只是一眼便走开了。
她日日盼望相见的十七,缺她一个解释的十七,她恨的十七,她爱的……十七……
“你好点了吗?”是唐轻容的声音。
陆小容点点头,想起脑中那嗜血之夜,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爹爹和你都死了吗?怎么会?那个人是谁?他又想做些什么?”
她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唐轻容苦涩一笑:“我与你说说我爹与我娘的故事吧。”
“好。”陆小容也很好奇,像唐缄那样的人对唐轻容的母亲会有多少爱意。
她的声音缓缓如泉水流过心底……
唐轻容的生母方依初是湖州世家的独生女,方依初的家族本都是苗疆人。因为向往中原文化才搬入了中原。
苗疆,在中原人心目中,是神秘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拥有神秘巫术能力的民族。方依初的祖父本是苗疆大族的大祭司。传说大祭司都会一个神秘的巫术,这个巫术可以通过吸收别人的灵魂延续自己的寿命。然而传说归传说却从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
后来,一个汉人少年得知了这件事,便去寻找这位祭司,千寻万寻之下找到了湖州方家。他在府外跪了三天三夜,竟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的爱人重病奄奄一息,寻遍神医竟无一人可以救,最后竟想到这个巫术的法子。
方家人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少年,可是有一日,方府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她对少年说:灵玉是不传外人的,你若想救她,就要娶我或者是自杀?
少年愣住了,想了一下,拔剑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方依初吓了一跳,当下踢飞他的剑,对少年狠狠说:我觉得还是让你娶我比较好。
少年大怒不愿娶,说道:我此生只爱小荷一人,谁也不会娶!
方依初也不恼,就说:那我也无能为力。
少年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终于娶了方依初。那一日十里红妆,羡煞了旁人。这个少年便是唐缄。婚礼当晚,唐缄让方依初救小荷,可方依初却拒绝了。她说:我会救小荷,但是要在你爱上我的时候。
唐缄大怒之下佛袖而去。小荷的病日日加重,他并不敢告诉小荷自己与别人成亲的事情。方依初虽是他名义上得妻子,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尊重与关爱。唐缄性格本就冷淡,更恨方依初趁人之危。所以他既不热恼方依初,也不与她说话。
就这样两人相处了半年,唐缄一日照常去看小荷,却发现小荷不见了。正当去寻找,却看见方依初出现了,她对他说:小荷被我送走了,我不会让她死,可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也不会让你看见她。
唐缄气极,出门找了半个月,终于无功而返。回到府中,他对待方依初性情大变,竟然忽然好了起来,但是方依初依旧没有告诉唐缄小荷的下落。终于有一日方依初怀孕了,唐缄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对待方依初从之前的虚情假意,竟有些认真起来。
眼见方依初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唐缄处于矛盾与挣扎之间。他整日不回府,终于有一天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唐缄并不作任何解释,只将那个女人放置在了偏房。
方依初与唐缄见面的越来越少,终于在生下唐轻容的一年之后,她消失在了唐府。唐缄找了她半个月,终于找到了她。那个时候的她全身是血,只对唐缄说了一句话:我把你还给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