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西罗太傅
西罗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来到这皇宫一年,林潋衣也长大了一岁。读零零小说
南诏没有冬季,四季如春,再见冬天的雪,林潋衣有些不适应,以至于每天抱着暖炉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除了北方陈国,大约就要数西罗最寒冷了,此刻西罗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天空致中国还飘着洁白的雪花,却是美丽动人。
林潋衣走入惠恩殿时已是深夜,一进外院,便能透过窗内看见一片温暖的情意。
跳曳的烛火之下坐着一个清俊雅秀的身影,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女子正为他倒茶添水,昏暗的灯光下,男子时不时的转头和女子说上几句话,他的眉间是化不开的温柔,而女子则是满面娇羞与欢喜,那眼中的情意更是止不住的缠绕在男子身上。
林潋衣看着这二人,心中竟有些涩涩的。
她知道这个女子,是白屏郡主。
二个月前白屏郡主进宫,听说这位白屏郡主还是个西罗的名人。白屏公主美貌在外,东月国皇帝派来使者求亲,但东月国国主生来丑陋,白屏郡主生性倨傲誓死不从,西罗皇帝也为难的一时。她的父亲早年为国捐躯,母亲也去世的早,只留下这个独女随在皇后身边长大,虽是郡主,却享受着公主的待遇。
白屏郡主自身也是一个十分骄傲的女子。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最终西罗皇帝无奈,只得婉拒了东月国。
可是最近皇上却似乎有意愿将白屏公主许配给他的其中一个皇子。
看着窗纸上印出的两个影子,她的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意,悄悄的退出了院外。
第二日天未亮,林潋衣便由着侍仆的接领下前往翰林书院。
林潋衣并不懂西罗的文字,顾夜雨既然为她创造了新身份,自然就要帮她恶补西罗的习俗。
坐在车辇中,林潋衣有些困倦的撩起车帘,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望无垠的白色,让林潋衣的心中微微一动。厚厚的冰雪,厚厚的白是现在唯一的色彩。
黛色的苍穹飘落着片片晶莹的花瓣,悠悠而落,点尘不惊。
路旁琼枝玉珂,粉雕玉琢,冬花无际,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自从来到古代她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一场雪,仰目四周,这盈白的雪色中隐约可见一座冰封的国度,坐落在雪海之中。
洁白的雪花,寂静的落雪。
林潋衣看着雪花的神情很是专注,进入御花园时,林潋衣看见城外四处种植绿树,此刻都成了棵棵冰枝。她仿佛进入了香雪海,那般浓烈馥郁的香气传入鼻尖。
林潋衣好奇之下挥手下车,踏入实地时才发现,地面散发着白白清凉的雾气,将整个街道都迷蒙在一片深境之中。
乳白色的衣裙拖过冰面,沾染一层冰凉。
如云的黑发之间点缀着七颗小小的珍珠,还有一片花丝从额前掠过,当真是清雅纯净。
林潋衣一边走,一边看着这周围的精致,冬季的御花园也不单调,还有梅花飞舞,在这冬季自成一色。
因为天还尚早,这条路上甚至没有一个宫人,整个皇城里安静异常,林潋衣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座死城。
“妃娘娘,快上车辇吧,这天气寒冷要是冻坏了可不好。”身后的小厮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若是林潋衣继续这般行走下去,冻伤了他们可要提头去见顾夜雨了。
林潋衣见他神思郁结,对这御花园虽是稀奇,却也无暇多顾。
上车之前,她看了看远处的高峰,那里有几只云鹤徘徊,其峰之高直上云霄,让人看之心生敬畏。
“那里是什么地方?”林潋衣轻声问道,那座峰吸引了林潋衣的目光。
那侍仆顺着林潋衣的目光望去,看了一眼便道:“那里是我们西罗的王峰台,每当国典之时都在那里举行。”
林潋衣这才恍然,深深看了一眼那座高峰宫殿,林潋衣心中盘算,该如何接近那里!
将林潋衣送回车辇,他们都没有注意,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一双惊奇且炽热的眼睛正盯着林潋衣的身影,直到她离去。
在众多学子或惊艳,或诧异的目光中,林潋衣被领进了太学院的正殿之中。
正殿之中站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只有十七八岁,乍一看眉清目秀,纯真无邪。再一看,她的身体晃了晃,脸黑了黑。那站在面前的男人不正是多日不见的易含非吗?
“你就是七殿下的小妃?”易含非侧目瞧了瞧已经看傻眼的林潋衣,微微一笑。
林潋衣盯着这个明知故问的男人,白眼翻了又翻。
易含非见她如此,只轻轻一笑,便听林潋衣身旁的宫人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位是易太傅,就是他负责教导娘娘。”
林潋衣一听嘴巴都张大了,“什么,他就是太傅?”
宫人以为林潋衣是惊叹太傅的年纪轻,于是以一脸仰慕与崇拜的眼光看着易含非,对着林潋衣道:“这位太傅是新任的状元郎,半年前被皇上钦点为太傅。”
林潋衣瞥了瞥她说话的眼色,只觉得她下一刻就要说“这是众多女子爱慕的对象。”
林潋衣白了易含非一眼,自从那一夜以为他被鬼拖走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两年没见。她可没忘记他夹带私逃的罪行。
易含非的脸色苍白,还隐约可见病态,她偏了偏头,倏尔一笑,甜甜的叫了一声:“易太傅有礼了。”
听着林潋衣如铃音一般好听的声音,易含非竟然微微一愣。
他低下头,正撞见林潋衣探究的目光。
微微抬起头,却是不经意间望进了潋衣的心里。
这双眼睛竟有些似曾相识,那里面仿佛有一种矛盾在让他挣扎。可当林潋衣再要深究,那里面却只剩下波澜不惊。
“妃娘娘不必多礼!”易含非笑眯眯地对着她道,俨然一副和蔼可亲的夫子形象。
林潋衣毫不客气的在易含非面前坐下,拿起一旁的桂花糕就吃了起来。她大清早的给托起床一口早饭还没吃呢。
一旁的宫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某位毫无形象的娘娘,皆是大气也不敢喘。这位娘娘刚被封为妃时就死了一堆宫女,她们早已将这位妃列为了最凌厉的女人女孩。
易含非也不恼,只是看着宫人们道:“本太傅授课不想他人陪同在旁,你们下去。”这位太傅可是当朝的红人,也是皇上最宠信的一个臣子。他官居一品,谁人敢不听他的话。
眼下这位太傅发了话,众人都恭敬的退了下去。
林潋衣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本是为易含非准备的糕点,一边称赞这位御厨的手艺不错。待所有的宫人都离开之后,她依旧在那悠然自得的吃着点心,喝着热茶。
“小师傅。”
林潋衣撇撇嘴,看着面前突然摆出一张很谄媚模样的易含非,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给为师一个解释?”
她这样的娃娃样,再装成一个老成的模样着实惹人好笑。
然而易含非却是恭恭敬敬的认真答道:“徒儿那晚看小师傅不见了,以为小师傅被鬼抓了,就去找你了。”
“噗。”林潋衣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指着易含非道,“你才被鬼抓了,你恶人先告状。”
“徒儿冤枉啊!”易含非满脸的委屈与不忿,“那晚徒儿去上了一趟茅房,回来时自己的房门大开,找了小师傅一圈也不见人影。后来徒儿就去屋外找你,后来只发现了一个死人坑。徒儿以为小师傅被鬼抓走了,就回去拿着包袱去找小师傅。”
“!!!!”林潋衣无言,“那晚你不再房中是去了茅房?”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潋衣瞪着他,就因为没看见他,害她一直担惊受怕好久。
“这。”易含非脸上有些为难,腼腆道,“这样粗俗的事情,怎好与小师傅说?”
“……”
“那你也不用把所有的钱都带走啊!”林潋衣欲哭无泪,要不是他拿走了包袱,她也不必缠着大叔,更不会知道大叔就是自己的仇人。
“这…….其实徒儿一直就没有离开村子,因为心疾发作一直待在村口的那户人家,一个月后才离开村子。”易含非说得认真,那副模样竟有些可爱。
林潋衣咳嗽了一声,想到他竟然在那里独自待了1个月,想来那次心疾定是发作的厉害了。看着易含非苍白的脸色,她轻叹一声,“算了,你还好吧?对了,你怎么会在西罗皇宫,还成了太傅?”
易含非一听笑了笑:“我没事,后来我几番查询你的下落都找不到。于是我便进了宫,我想你一定会在这里。”
林潋衣抿唇不说话了,想起之前她对易含非说入宫为官的话。此刻一见他竟然真的实现了,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对于易含非林潋衣并不了解,他好像一个凭空而出的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他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谜。
“你,可以不必……”
“既然是小师傅的愿望,徒儿一定达成。”易含非满脸诚意,竟然从中看不出一丝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