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飘然记之勇气
其实我错了,那是在我长大一点后才发现的,那时我的思想才够发现她的真实状况。读零零小说
很冷的那个下午,飘然出现了,我怀着好奇心去开门,却发现是久违的熟悉,她冻红的脸笑容还是很爽朗,她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干练很爽快,不像我扭扭捏捏,好像想法很多不知说哪个一样,其实我是没有城府的人,我不是在挑选脑海中的几个想法中的一个想法,而是我连一个想法都没有,在努力地想。
而她总是有很多想法,却能快速地挑选一个对你说,对每个人她可以说出不同的话,她可以对你很友好,可以对另一个破口大骂,她可以对你说某个人的坏话,而到那个人面前她可以无尽地美化他,甚至成为好朋友。
不过她和我是真的好朋友,因为每次我遇到困难她都会为我出头,她是我最勇敢的好朋友,最像大姐姐的朋友,甚至她有次明明没吃饱还让给我一串鹌鹑蛋,那晚她晕倒了,我们几个人才把她送回家,虽然后来她说她是装的,但我觉得她不完全是装的,她可能不至于晕倒,但她没吃饱是真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装,或许和她们说的一样飘然很想和我做好朋友。
而这也许是追男女朋友才有的情节,但小时候的她就会这样的做作,我不觉得她可怕,而是觉得她高深莫测很崇拜她,仿佛她是高中生,我只是小学生。
我们的友谊很纯洁,如果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你一定会问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可能就是看我顺眼,就千方百计保护我,我立场不坚定而伤害过她很多次,也在同学都排斥的情况下还和她是好朋友,而她总是看到好的一面,没有责备过我的无知还回馈给我满满的友谊。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我再没有碰到过这么无私的友谊、这么真诚的呵护。
现在的我失去了她还真的不习惯,像失恋一样不习惯独自面对生活,仿佛少了一对能给我力量的隐形翅膀。
我也觉得这种安全感不应该是在一个女生身上找到的,如果她能给别人安全感,那她自己应该很清楚她每一步的规划,那她的堕入人间就是她的计划。
还是回到最后一个寒假的那天午后,她站在门口,我震惊了差点忘记开门,妈妈过来急忙叫飘然进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我急忙问她这几天在做什么。
她说不急,给你看些东西。她总是很镇定、很不着急,每次很复杂的事物她能很简单地告诉你,让我养成了不用思考的坏习惯,她仿佛把东西提取好了再让我吃一样。
她像藏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出这几天的成果,她说她知道我们马上要毕业了,而且她爸爸已经买了别处的新房,等她毕业后她就搬家了,我们以后就不能这么容易地串门了。
我好奇地看了那些成果,原来是一幅幅漫画,我最喜欢的各种美少女战士都有,她说据她平时观察,她知道哪几个同学漫画画的很好就特地课间和放学后找她们画的,有些是一个女生画的,还有些是我暗恋的一个男生画的,不过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她,每次碰到这个男生我都不说话,假装很不在乎很讨厌他,避开他走过的路,避开他的话题,但是没人的时候我跟踪过他,直到发现他也打电脑游戏,我还当着飘然的面,对他指指点点,搞的那个男生很讨厌我,衰啊,掩饰让我失去了他对我的好印象。
因为飘然太热衷于我的事情了,每次她总是误以为我喜欢哪个男生,就帮我表白,结果都表错了,让我有嘴说不清,有次明明我和一个男生没事,只是同桌,她就撮合,故意找人问那个男生,严刑逼供,那个男生无奈下说喜欢我,从此我俩的绯闻就传到毕业后还有人追着我问,不过我真的很感谢她的热心,只是我隐藏得太好,所以这个暗恋的私密我不曾和她分享,对不起。
那天的漫画有飘然的血汗、有我的对漫画上美少女战士多年的钟爱、有我对那个暗恋男生的喜爱,我自然很爱这些画,视为珍宝,我太感激飘然了,她给我的总是惊喜和感动。
她也看到我自己平时没事就画美少女战士,只是画的很丑,不过我还是坚持画,终于有点起色了,我就开始把自己画的美少女战士贴到门上,同学来了都可以看到。
那天,飘然就说,你可以把你画的那些换下来了吧,你的门可以贴更像美少女战士的作品了。
美少女战士是我们女孩子的最爱,特别是她们变身的样子和她们打败恶魔的正义感、飒爽英姿,梦里都想变成其中的一个,我也曾幻想和朋友们组合成美少女战士,不过我最喜欢爱野美奈子,希望没有人和我抢,我纯粹只是觉得她最好看,其实每个美少女战士长得一样,只是服装、发型不同,但爱野美奈子的发型是我的最爱,就是典型的公主头,后面还有一个蝴蝶结,而且她放招数的样子不野蛮。
我以前和三个好朋友(包括飘然)组过花、每人一个花名,组过彩虹小队、每人一个颜色,但是就是没有组过美少女战士,因为有些太确定的东西好坏太分明,大家会为一个角色抢的不可开交。
不过每次飘然总是不和我抢,她总是很谦让,仿佛她早就看开了这过家家的小游戏,就像今天的我看小朋友抢玩具一样不屑一顾。
那天,飘然还送给我那张贺卡,离过年还有很久,她说提前送我了,因为最后一个年了,我却丝毫没有想到,我也根本不记得过年要送人贺卡,更没有送她东西的习惯,仿佛习惯了她的付出。
那张贺卡很香,她说喷了清香剂(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上面有星星,她说是她亲手折的(我怎么从来不会折),里面的字很工整,她说要记得她的笔记,要一直留着(我怎么没想到要留什么给她)。
我还挺纳闷的,为什么要这么正式,仿佛一切即将伤感。
我什么都想不到。我只会开心地和她分享我收集的贴纸,那个时候大家都疯狂地收集美少女战士还有其他卡通贴纸,我喜欢收集卡通的、不收集明星,因为我土得很、思想没到那个境界。
楼下松树下总是有卖贴纸的小摊,我平时舍不得吃零食,但是我会花钱买贴纸,买一版再一张张剪下来寄给姐姐,姐姐也会寄给我她的贴纸。
那天,我就把姐姐给我的高级贴纸给飘然看,因为那个贴纸在我看来很新奇,是夜光的,但是在飘然看来很小儿科。
那时的我还太幼稚,世界的一切在我看来都很新鲜,稍微成人点的事物就超出我接受范围,甚至关上房门,我就听不到父母在说什么,如果说点鬼故事我就吓得不敢睡觉,老师批评一句我就难过好几天,仿佛抬不起头。
而那时的飘然已经对老师的话不上心,对明星十分关注,甚至很向往演艺圈,她到我家,我爸妈说的话她都能听进去,我却什么都没听懂,有人欺负我,她知道保护我,甚至我奶奶骂我,她都敢冲在前面和我奶奶对峙,而且她早就坦然面对她父母的离异,开始对后妈计较,敢和后妈吵架,维护自己的权益,甚至可以逼走后妈,或许因为她经历太丰富,所以在她看来我的所有大事都不是事。
那天飘然就配合我看了一下午夜光贴纸,我们还特地躲在被窝里看,或许出于对这天的怀念,我特别喜欢在被窝里看夜光的东西。
每当看到那微弱的光就仿佛又看到飘然,仿佛她在和我说,虽然她离开我了,我也要坚强,以后没人给我出头了,我要自己慢慢学着自我保护。那些星星的光亮就是她给我最后的鼓励。
我出于礼节,也买了一张贺卡,随便写了几个字,不巧的是那天她不在家,我就投进了她的信箱,后来我也没有再问她,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或许收不收到都不重要,她不需要我的贺卡,就像她不需要我的帮助和关心,她对我从来没有要求,我就算和她闹脾气,她也会很包容,还会主动找我和解。
同学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时的我太不懂事,太容易得到友谊,而且还是没有付出的友谊,这在今天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没有珍惜过,只有在失去以后才开始怀念。
有几个情节,在她离我而去很久后等我懂事了我才读懂:她的生日上,她当着十几个同学的面,要把最漂亮的那块蛋糕给我,之后一次因为闹别扭,我没有叫她来参加我的生日,甚至我还很幼稚地在她家楼下的墙上写上骂她的话,那天的生日我收到了报应。
姐姐要和我抢最漂亮的那块蛋糕,但是爸爸没有帮我,他说反正都一样,你们要抢花是吧,我把花涂平了你们就不抢了,但是还可以一样地吃。
姐姐没有异议,但是我很难过,或许是大人不了解我,爸爸还没有飘然了解我,我哪里知道奶油的形状不重要,我只知道奶油要像花一样漂亮我才爱吃。
如果飘然在,她一定会把那块最漂亮的奶油花抢来给我吃的。
飘然总是很在乎我,后来我长大了回想起每件事都可以感动得流泪,但当时却总是觉得那么理所应当。
有一次,她和一个朋友在聊天,我因为要回家吃饭了,等不住了,顾也不顾她,也不打招呼就掉头回家,把她一个人抛在路边,当她发现的时候,她就想飞奔着来追我。
但是我的任性告诉无论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因为她不管我就知道和别人聊天。
第二天就看见飘然膝盖包着纱布来上学了,同学说昨天她为了追我摔倒了,在后面叫我,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她还是用笑容对我。
她总是坚强地应对一切,习惯一切。那时她父母离婚,我竟然还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也总是不奢望我的安慰,因为在她看来我还很小,一切都不该让我知道,怎么还可以让我安慰。
她拿到父母离婚协议书那天还叫我们几个朋友去她家,她镇定地说着那晚她父母打架吵架的情景,她从来不曾哭过,至少在人前。
她总是一脸笑容,她发泄的方式从来都不是难过而是爽快地和让她不爽的人或事大吵一架。
我也从来不知道父母离婚的孩子会抬不起头,因为飘然给我的感觉是她的头抬得可高了,她还是那么聪明,成绩总是那么好。
她从来不自卑,她可以轻松地和人分享她现在的生活,我也可以到她家玩得更开心;她到我家,我父母问起她的事,她也可以面带笑容爽快地回答。
在她身上从来就没有扭捏、自卑这几个字眼。
有几次,我很不懂事地不站在她那边,她却也乐观地把我拉回来。
同学排挤她的那段日子,她仿佛寡不敌众,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她总成为大家孤立的对象,而我从来一语不发,大家知道我特别容易摆布,而我又是最有可能站在她那边的人,大家就极力劝阻我,合起来攻击她,我也开始欣然同意大家对她的否定,这是多么令她痛心的事情,然而她一点也不慌,她可以眼泪打转地说话却不会流泪,她字字珠玑,一个个刻在我心里,刚才别人说的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但是她的话却把我说得感动得哭了,大家都很对我的举动很失望,但是我就是只能这样。
或许我虽然无知,但我还是真诚的,不会掩饰,只会真实地站在真理那边。
曾经我们的理想很接近,在她家的大地图上,我们圈过梦想中的地域,我们约定要一起去新加坡、那个花园城市,约定我们要考进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虽然我们当地每年都不一定有人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