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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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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暂时找到了目标,或许人生的每一步都需要一个寄托,这一站就寄托在这里了。du00.com零若看着安安的笑脸,不禁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练习的声线谱写着每一个音符,或许这是来自心灵的声音,如果心灵美好,它就动听。但有时候却不是这样的,可能越空虚,越能回音,越动听。或许当你内心没有装进故事的时候,它是空洞的,只有当它被塞进一些不想塞进的故事以后才能源源不断地给音乐力量,而这种空虚渐渐地产生了共鸣,得到了回音,那就是动听。

安安始终找不到那种动听的声音。全然是一种单调的声音。

“为什么我觉得好苍白?”安安问道。

“或许和我作画一样,需要灵感的沉淀。”零若说道。

“我也得去找灵感。”安安说道。

“或许想想回忆就可以了。”零若说道。

安安想起了父母还在家里做着艰难的小本生意,供她和弟弟读书。虽然她够努力,但也只是上了艺术类学校,而且报了一个前途黯淡的专业。她一直觉得作画很难出成绩。她不如零若那么执着,她想给自己找别的出路,却发现好难找。目前她唯一得到充实感的只有音乐,但或许这个也不是未来。

迷茫的生活还在持续,安安现在只能看到眼前的浮木,要试图去抓。她只能练习,就算空洞也只能机械地进步着。让零若当听众,一次次超越自己,每个高音都怎么唱得完美,仿佛正在为自己编织嫁纱,一针一线地开始缝起。

安安也在论坛上找到了一起比赛的朋友,有时候一伙人会去KTV顺便练歌。但发现KTV里总是在娱乐,并没有太多的练习,大家也不会相互评价。不过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一个特别的人,大家都管他叫“情圣”,安安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幽默,而且他说的话总是耐人寻味。

他经常玩世不恭地指点那些人,仿佛老师一样。一个胖子声音异常洪亮,吼得话筒都共鸣了。情圣说道:“你那是喊歌。”一个女生声音尖刻,再高的歌都能唱上去,情圣说:“你应该去唱戏。”一个男生,擅长唱rap,但唱歌有点不在调上,情圣说:“你应该去说快板。”又一个女生唱的各方面都很好,情圣说:“缺点感情,可能环境太不适宜了。”

当安安唱歌的时候,她异常紧张,因为她本来就没什么信心。虽然唱之前很紧张,但是跟着音乐的时候,就渐渐进入状态了。她想起零若说过的要想想回忆。这首歌有点悲伤,听到压抑的伴奏,也渐渐进入了对父母的思念状态,或许想起了父母为自己操劳的样子,她竟然真的找到了感觉,第一次用感觉唱歌,或许有伴奏和没有伴奏的区别就在于,伴奏能给你一个唱歌的意境氛围。在这个氛围里,不仅是在唱歌了,而是在回忆和倾诉。虽然安安的声音有限,但是似乎已经拿出了100分的力量。她知道她唱的并没有之前那个人好,但是没想到情圣竟然说:“这是我听过最进入状态的歌了。”

安安心里想:“这算是肯定吗?”情圣接着又说:“音准还行,但是厚度不够,也不稳。不过光是有感情这一点就足够胜出了。所以有时候看选歌,这首歌可能适合你,你选了别的歌可能就唱不出感觉。”

大家听着,情圣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你唱歌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安安说道:“父母。”

情圣说道:“那就对了,这种自然的感情,好过无病shenyin。”

大家继续吃东西,轮着唱歌,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很多,安安却并没有和太多人聊过天,只是静静听歌或者吃东西。她也害怕和人交流,低着头,怕被别人看见了,有人搭讪,她总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但是总会有人注意到她。

“美女,你是大几的?”一个男生问道。

“大二。”安安总是问什么答什么,不会骗人也不会刻意把话说长,从来都是能简就简,而且没有第二句,人家都不能接话。不过第二个人马上接上了话。

“也是要参加比赛的吗?大二还很年轻啊,来得及。”安安抬头,发现说话的人就是情圣。原来他注意到自己了。

情圣接着说:“刚才唱的不错,看好你。”

安安觉得自己一直是个失宠的孩子,但看到他,仿佛就像又看到了父母出现在身边。为什么会有这种温暖的感觉,安安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感觉到了。

虽然K歌节目很长,但安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她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喜欢上了这次聚会,好久没有感受过的热闹。她知道回到寝室后,面对孤独的黑夜,她一定会怀念这次聚会的,有时候她宁可过去不要太热闹,不然就会吵醒晚上的清梦,让每个孤单的时候都特别孤单。她不想让孤独有可比的参照物。

回到寝室,她只能让音乐继续陪伴自己。或许下午的聚会让她充实了很多,但离开了那里,充实感仿佛就消失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多愁善感,需要依赖别人给的充实感。安安想起,还能看看论坛。或许论坛能让她感受到热闹的余温,把一切对聚会的缅怀之情都转嫁到论坛上。她翻看着一个个帖子,看到了那天聚会的照片。原来她也有被人偷拍。她觉得不起眼的自己也仿佛不那么渺小了,她想看看那个给自己上镜机会的人。他的ID就叫情圣,她知道一定是他。看到他在照片下面评论说“难得一见清新女生”。安安笑了,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笑。她想起曾经为父母做过一顿饭看到父母温馨的笑容的时候,她笑过;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笑过。这是记得最清楚的两次舒心的笑,其他的都记不得了,抑或是因为真的笑得太少了。

她给情圣的ID发了站内信,说了声谢谢。没想到,他在线,很快就回复了。他问道:“快要比赛咯,好好练习。不过为什么你唱的都是悲伤的歌?”

安安回答:“不知道,从一开始就听惯了悲伤的歌。”安安心里知道,她是个习惯悲伤的人,越是悲伤就越走不出来,每当悲伤的时候,她反而喜欢听悲伤的歌,陷入那忧伤的旋律里单曲循环,仿佛在期待一次性把悲伤都哭完,却总是不能一次性,而是断断续续地哭,哭到哭不出来,哭到累了,但悲伤依然没有停止。没有眼泪不代表不悲伤,相反,可能更悲伤。她现在还在单曲循环着最悲伤的那首,甚至开心的时候也习惯了悲伤着。听久了,就再也听不进快乐的旋律了,仿佛也和快乐无缘了。

情圣发过来说道:“那不是一个好的开始。要改变哦,多接触些快乐的歌,你也会喜欢上的。”安安没有再回复了,她依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她除了回忆起父母的辛苦,她一直没有忘记的是,曾经还有一个很爱她的人,但是那个人死了。她多希望,这句话是,曾经有个人不喜欢我,后来他死了。现在一到夜晚,脑海里就是那个人的身影,每当打雷的时候,她的恐惧就开始了。

继续浏览论坛上别人的留言,她知道大家都在学习录制歌曲。但是安安暂时并没有想到那里,她还局限于清唱或现场演出,并未想到自己给自己录歌,或者写一首属于自己的歌。她就局限于怎么唱好它而不是怎么修饰它。或许她正在完美她的心灵,用歌声去完美。这是一种修炼,她一直相信精神境界需要修炼,暂时的方式是歌唱。

论坛上也有人在讨论乐器,不过安安都没有全神贯注于其中,只是看到情圣又在上面活跃着指导。安安一直不知道情圣为什么叫情圣,她也没有想要去了解这个人。她已经习惯封闭自己,包括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要知道别人的事情。她只是觉得情圣很特别,但不期待任何交集,没有幻想,没有留意,可能只是像路过的风景,风景有点独特就多看了一眼,但不会留下什么。

对于比赛的曲目,安安想,就还是唱KTV那首吧,毕竟最熟悉,也是获得过肯定的。她没有想得太多。不知不觉天黑了。她听着歌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在哪里,安安看到了他,高中同学“柯”,安安在山里跑着,摘着野杜鹃,柯一直跟在她身后,仿佛永远都跟着,但在某一刻,当安安回头的时候,他却不在了。安安四处找,只看到一群人站在山崖上往下看,说有个人死了。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已经没有力气往山崖走,她精神恍惚慢慢地走过去,她知道这次预感可能是准的。但是她还是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拉过去了,又有谁指着山崖底下叫她看,阳光下竟然是一片红色的湖,别的都没看清。她也不想继续往下看,抬头发现太阳已经变成了夕阳,她说:“原来黑夜又要到了。”

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安安被一双手推下了山崖,她正向着红色的湖飞去,这正是她期待的,或许就快要见到他了。落水的那刻,她发现世界亮了,只看到零若在旁边摇着她说:“你又怎么了?”安安恍惚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这几年已经无数次重复同一个梦。

零若露出阳光一样的笑容说道:“你没事就好了。”安安才发现原来刚才看到世界亮了,是看到了零若。有时候安安真的觉得零若是一道阳光,她渐渐地在依赖零若。

零若说道:“你是不是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安安点点头。

原来天还没亮,大家都还在睡觉,零若和安安走到了操场上,安安从来都习惯沉默,或许很闷,但零若习惯了,还是耐心地等安安说些什么。

零若说道:“不如说给我听,会开心很多。”

安安只是一直在操场上走,停不下来,零若第一次看到安安这么不安,平时的她看起来总是沉默得过于安静。平时从来看不到安安有大动作,哪怕走路都是慢慢的,什么都是静静悄悄的。现在安安一个人快走了很久,开始跑步,搞得气喘吁吁的,或许她在酝酿情绪。零若只能追上她,和她一起跑步。

零若说道:“我们是朋友,你可以说。”

安安喘气说道:“我们性格相差很大,为什么还能做朋友?”

零若说道:“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安安说道:“或许世界习惯了势利,我就以为每个人都是如此。没人愿意分担多余的忧伤,更何况是和自己无关的人。”

零若说道:“不是无关,而且只是倾听,不费什么,却能帮助别人。”

安安继续走着,总是没有开口的预兆。零若却一直陪着她走走跑跑。

安安说道:“谢谢你陪我。”

零若说道:“没事,你能走走散散心也好。”

安安突然哭了起来,好像压抑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安安停下来,零若只能拍拍她的背。安安开始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经常梦到他。”零若只是点头,不想打断安安的话。

安安说道:“那时候我们的高中同桌,他一直对我很好。我说喜欢看海,那年他为了带我去看海,偷偷在外面打工。我问他怎么不来上学,他总是说家里有事。直到有一天完全失去音信了,我发疯一样全世界找他,才听说他煤矿里工作,虽然危险但是能挣很多,所以他就去了,结果电视上曝光那里塌了……我去找过他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

零若只能拍着安安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在这个时刻,零若突然发现自己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或许真的被她的悲伤感染了,身在其中的人往往很难自我安慰,找不到借口帮助自己开朗。零若也想掉泪,但是她竭力刻制着,因为如果连她都哭了,安安就更加哭得伤心了。

零若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定希望活着的人能不要为他伤心。”

安安没有说话,继续哭着。零若说道:“所以你通过听音乐来疗伤?转移注意力?或许这个嗜好反而会加重病情,不如以后我们多出去走走、让阳光晒晒,心里就豁然开朗了。”

安安点点头,说道:“但是他曾经说最喜欢听到我唱歌。所以我要练习着唱给他听。”

零若说道:“那就继续唱吧。但是要唱快乐的歌。”

安安说道:“以后我也不想再看海了,所以至今我都没看过。”

零若说道:“或许你应该完成他这个遗愿,他就是希望你能看到蓝色的大海,海阔天空,豁然开朗。”

安安说道:“是么?”眼神里带着忧伤,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

零若拥抱着安安,说道:“今天太阳升起以后就不要伤心了好吗?阳光总会照到你这个可怜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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