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真相大白
黎成长剑归鞘,认真的听着李荣英的话。Du00.coM
李荣英说：“知我李家有一份藏宝密图的，除家父与我外，只余一个王允。”她看着离她不远的王竹,脸上露出阴狠，“我回到了家父的书房,在暗格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什么纸条？”黎成问道。
李荣英说：“纸条上的字迹确是家父不错，上面只书三字——去找王。”她的语气带着恨意,“王字只写了半个，可见当时家父定是匆匆留下。”
黎成皱眉,“就凭这三个字，你就认定王允就是害你李家的凶手？这也太儿戏了。”
李荣英冷笑一声：“自然不止如此。我见到字条之后只是疑心,稍作休整之后我便带着艳青去了汉阳城,没费多少时日便混进了王府。”
黎成闻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李艳青。
李艳青还是一动不动，目光直视着李荣英，似乎对其他的事毫不关心。
李荣英继续说：“后来王殷氏有孕，王允便娶了我与艳青。那时我便开始小心试探，可果然不出我所料，每每我提起王家不足半句，王允便会拂袖而去。”说到这，李荣英转脸看了李艳青一眼，“我自知不能套出王允的话，便让艳青将他灌醉，引他说出实情。他醉后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家父，若不是做了亏心事，他如何会这般？”
黎成看着李荣英愈发森冷的神色，“你就这么定了王允的罪，可你根本不能确定这事究竟是不是王允做的。你难道没想过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无辜的性命？”
李荣英握着佛珠的右手没有一丝颤抖，“我只要王允替我李家上下偿命，其余关我何事。”
黎成又看了一眼李艳青，“那么她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看来李家的遗孤并不只有你一个，二夫人也是李家的人，是吗？她应该是你的妹妹，如果按照年纪来算，李家被灭门时，她只有十多岁。你就这样让她嫁了一个所谓的仇人，你让她的一生，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李荣英说：“既然她是李家的人，就要为李家报仇。”
李艳青终于转脸看向黎成，她虽然未施粉黛，却依然那么貌美，她说：“姐姐说的不错。”她说话时并没有半分勉强。
黎成沉默半晌，才问出那个他本来不打算问出口的问题：“王阳，他的死是你们计划好的吗？”
李艳青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但她看了一眼李荣英，目光又恢复坚定，她说：“是又如何。”
一直失神的王修远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李艳青，又看向了李荣英，“娘，难道我在你眼里，也只是个和三弟一般的，可杀可弃的棋子？”
比起李艳青，李荣英更显得冷血无情，她的回答迅速而一如既往，“你是王允的骨肉，不是我李家的。”
王修远咧起嘴笑了一声，既难看又难听，他望向王竹，“大哥，不要管我。”
王竹摇着头，“不……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喃喃的说着，说的话连黎成都听不清。
黎成看着王修远和李荣英，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追杀我？我和你什么时候结了仇？”
李荣英说：“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如今我大仇得报，自然要将你这个害虫除掉。”
黎成说：“要是我也被你杀了呢？你接下来还要杀谁？陆小凤还是花满楼？”
李荣英说：“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黎成又沉默了。他知道李荣英只是报了仇之后，心里的那块石头已经没了，所以她需要继续报仇而让她有事可做。
陆小凤突然说：“若王家不是你李家的仇人，你该如何？”
李荣英说：“不可能！”
陆小凤说：“你可知王允的表字。”
李荣英看着陆小凤，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却又像是更加笃定，她说：“王允表字文嘉，我自然知道。”
黎成怔了怔。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熟悉。
陆小凤回身看着黎成，手里拿着一封信。
黎成兀地睁大了眼，“你说王允的表字是文嘉？”他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显得有些大，“王允就是李玉录所说的文嘉兄？”
陆小凤看了一眼李荣英，点了点头。
李荣英的脸色变了变，“你们什么意思！”
陆小凤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那封信，“这信，是李玉录写给文嘉的，你自己看一看。”他说完，手中的信便甩了出去。
站在李荣英身前的苏回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信，他仔细看了看信封，又把信纸取出来，没有发现异样之后才递给李荣英。信上的内容他故意避开没看。
李荣英将信将疑的取过信。
信上的内容统共不过几句话，李荣英就算看的再慢也很快就看完了。可她不可置信的抓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手抖得没法再抖。
黎成说：“你恨错了人，报错了仇，杀错了王家。”
李荣英突然把信撕扯成碎片洒到一旁，“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你们伪造了我父亲的笔迹！这封信不可能是真的！”
陆小凤说：“若这字迹非实，你为何要毁了信。”
李荣英只说着不可能，面容几近崩溃。
黎成带着靳华走向宫九。此刻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擒，而宫九手下的弓箭手大队还没有动，四周也几步一哨站着士兵，毫不懈怠。
“你打算怎么做？”
宫九看了看黎成，“若你不在，此刻李荣英已死。”
黎成叹了口气，“还是活捉吧，说不定皇帝会看在李家的份上，饶她二人一命。”
宫九说：“那时活着，也不若死了痛快。”
黎成转脸看着李荣英，没有回话。
李荣英的心神被陆小凤给她的那封信搅乱，她的佛珠也突兀地在她的手里断了，一粒一粒圆润的木珠滚落在地上，不一会就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李艳青和李荣英一起看到的信上的内容，她此刻没有李荣英那样疯狂，只是呆傻的愣在原地。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护卫着李荣英的苏回从未见过李荣英这般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紧紧抓着李荣英的小臂，“大小姐，你冷静点！大小姐！”
李荣英目眦欲裂，她推开苏回的手，直直看向陆小凤，“就算王允与我父亲有书信往来，那又如何！”她突然抬手交叉在胸前，两手四指间都夹了三根银钉，“王允便是我李家的仇人！不共戴天！”她说完便将手里的银钉甩了出去。
陆小凤闪身躲过，“你是当日王家花园里的那个黑衣人？”
李荣英没有答话，手里的银钉又甩了出去。
两人离得不算近，所以陆小凤躲得比较容易，“你这般自欺欺人又有何用？”
黎成握着剑，打算找出个机会把王修远救出来。可惜抓着王修远的那个黑衣人看得实在太紧，黎成半点机会也没找着。
苏回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剑，他把剑刃一掌切断，只余一段剑尖。他抓着剑尖刺向王修远的喉咙，“住手！”
王修远稍一挣扎，脖子上就被划了一道血口，苏回毫不留情的说：“再动休怪我不客气！”
黎成说：“我们没动，动的是你的大小姐。”
苏回冷冷的看了黎成一眼，如血的红唇又绽出一个笑，他说：“放我们走，黎成，我知道你绝不可能看着王修远死在我的手里。”
宫九在黎成之前说：“他不可能，我倒是不会在意。”他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
苏回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把剑尖往里推了推，王修远闷哼一声，显然被刺伤了，苏回说：“放我们走！否则我杀了他！”
宫九又一次在黎成之前说：“王修远的命，你尽管拿去。”
黎成皱起眉，他刚想说话，却又被李荣英打断了话，她说：“苏回，放了他。”她的指间还夹着银钉，表情却一片平静。
苏回对李荣英的命令毫无异议，他放开了王修远。
王修远被松开之后，只是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没有再动作。
李荣英突然拔下头上的金钗，她把金钗插在王修远的发冠上，又垂手摸着王修远的脸，“修远，你恨我吗？”
王修远咬着牙，却还是红了眼眶。
陆小凤说：“李荣英，李家拥有藏宝密图的消息是无意被泄露的，王家却无故被牵连，你难道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黎成说：“至少王修远是无辜的。”
李荣英脸色依然很平静，她盯着看了王修远良久。
直到王修远开口道：“娘……”
李荣英像是被惊醒，她用目光仔细勾勒着王修远的脸，最后说：“你长得像我。”她似乎很高兴，“真像。”
没等王修远说话，李荣英已经转身，她走到李艳青耳边说了句什么。李艳青惊愕的看着李荣英，又无措的摇着头，“不！”
李荣英对她笑了笑。
那抹笑里还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温和，她说：“艳青，黎成说的不错，我害了你，害了你的一生。”
李艳青咬着唇，眼泪涌了出来，“姐姐，我不怪你。”
李荣英说：“我害了你的一生，也害了我自己的一生。”
“我孤注一掷的认为，王允便是那无耻小人，如今才知他不是。”李荣英站在李艳青的对面，“也或是早已知道他不是，可我却不能放弃报仇。艳青，除了报仇，我什么也做不了。”
黎成不知道她对李艳青说了什么，可李艳青脸上的慌张不像假意，她不断地摇着头，泪珠从她的眼角飞落到地上，“姐姐，你还有我，还有苏回，还有俞娘，我们可以——”
“我该去亲自忏悔了。”李荣英说：“我该亲自去向我杀的人忏悔。”
李艳青死死地抓着李荣英的手，“不！”
李荣英又笑了，她看着李艳青，嘴角却流出了黑红的血，“艳青，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会在第十八层地狱为你赎罪，让所有罪过加诸我身，让我生生世世为你赎罪。”
“我会跪在佛前，乞求你永不被愁苦缠身。”
李艳青的眼泪流的更凶，她用手擦拭着李荣英嘴角的血迹，“不！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她趴在李荣英的肩膀上，“姐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人，我愿跟着你，为李家报仇。”
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遗世独立、带着一身傲骨的女子，她说：“艳青，你愿留下享一世安乐，或是随我一同为父报仇。”
李艳青取过李荣英手里的银钉，她将六根银钉全部按进心腑，“姐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