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线生机
凌海的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他没有动手去擦，强自镇定着自己：“小兄弟，我对刑法有过研究，现在法院奉行的原则是无罪推定、疑罪从无。www.DU00.COm
“所以，我不用证明我是不是无罪，如果你们想定我的罪，就要有足够充分的证据，仅凭推论是不能定罪的。”
黄威讥诮地笑了：“是么，凌先生？按你这种说法怎么才算证据足够充分呢？有凶器，在凶器上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算不算？
“如果算的话，他可以辩解说那件凶器上的指纹是自己事先留下的，或者说是被故意栽赃陷害；身上有被害人血迹算不算？他可以辩解说当时他在现场溅到身上的。
“凌先生，你年纪不小了，刚才我还夸你是老江湖呢，不要这么天真好么？你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给两名犯罪嫌疑人送钱、送手机、送电话卡的理由吗？
“如果不能，你用什么辩解你不是幕后真凶？
“你可能说，你没有犯罪动机，可是，这个动机其实有的时候很简单，比如灭口，那位庞武前几天在天一宾馆打麻将是你撺掇的吧？
“他当时被公安机关抓了，还罚了款，你怕他向他哥哥庞斌汇报，影响你在长风公司得来不易的工作，所以杀人灭口，这个理由还过得去么？”
黄威故意叹了口气：“凌先生，我也觉得这个动机或者说是借口有些牵强，可是，我们是警察，也需要破案立功、受奖，这个案子如果迟迟不能侦破，我们的压力会很大。
“另一方面，对于庞武的死，庞斌先生可能还蒙在鼓里，据我们掌握，他是被人匆匆安排出国的。
“我想，现在他应该已经得到了弟弟被害的消息，弟弟被人杀了，还是替自己送了命，他能善罢甘休么？庞斌先生的实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方方面面都要给他一个交代吧？
“我想你很适合替死鬼这个角色，你死了一了百了，你的老婆孩子都已经在国外了，你不希望他们给你伸冤出头吧？
“我倒是巴不得他们回来，说到这里，我还真不得不佩服您，你可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视死如归了，据说您出身贫寒，且非常爱您的妻子和儿子，发誓要让他们过上人上人的生活，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这一点很让人佩服。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这个权且称之为美好的愿望又有多大的可能实现呢？”
黄威注视着凌海的表情变化，观察得很细致，他发现凌海脖子上的青筋在一动一动的跳着，他明白，自己的话已经发生了作用，尽管这位凌助理还没什么明确的表示，可是，他的脑子有些乱了。
黄威趁热打铁，接着分析。
“凌先生，说实话，从整个案情分析，我不认为你是那个幕后主使人，可是，情势所迫，我估计你的底线是可以接受来背这个黑锅。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能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促使你这么做，可是你想过没有，假使你成功了，你的老婆孩子用你的生命换来的金钱过上了所谓的富足生活，他们就真的会幸福吗？
“更何况，我认为你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对你背后的人，你应该比我了解，从他对付康大龙、顾娜、侯屏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如果你还活着，也许他会有所忌惮，一旦你死了，你相信剩下你老婆孩子孤儿寡母，人家能放过他们吗？就算在国外也未必安全。
“我知道，凭你的聪明，你肯定会让你的妻子和儿子掌握了对方一定的把柄用以自保，这不难想象。
“可是，任何把柄和自保措施都要看掌握在什么人手里，如果你活着，可能没问题，你要是做了替罪羊呢？你妻子和孩子还有能力自保么？”
看到凌海的脸色由白转青，浑身也不由自主的在微微颤抖，黄威知道自己抓住了对方的软肋，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乘胜追击，继续给予对方更加猛烈的一击。
“凌海，你可能自己不知道，虽然你在割断庞武脖子的时候蒙了面，戴了手套，可是，你的痕迹仍然难免留在现场，你知道现在的基因检测技术，毛发、指甲、头皮屑甚至体液都能留下痕迹，都可以检测。
“有了这些证据，再加上外部作用，你自己考虑一下，还有几分活命机会?”
旁边这位年轻小警察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击着凌海的神经，他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的人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和推理能力，几乎每一句话都能直指他的内心。
有些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事已至此，他一直有一种侥幸心理，一方面希望能够逐步后退，最后和警方形成一种僵局，把责任推给两名保安，自己被警方用私藏枪支或者挪用公司资金罪定性。
还有很大可能也就是一个证据不足。
就算真的要他做了替罪羊，他又能如何？一方面对他有恩，另一方面对他诱之以利，如果他不遵从人家的意志，他的结果会是什么？他感觉自己太渺小了，根本无力抗衡。
一样会锒铛入狱，后半生连累老婆孩子凄凄惨惨。
如果能用自己这条残破的性命换得妻儿后半生能过得幸福，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就这样痛快淋漓的揭穿了他的打算，甚至几乎把他的后路都堵死了，他还能怎么办？还有更好的退路吗？
也许只有按照那个人为他设计好的路来走了，他相信，虽然他有些对不起那个人，可是最起码他不会对自己的老婆孩子赶尽杀绝。
那么警方有那个能力最终查清事实，让那个人获得成功么？那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把亲情和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他最终会配合警方么？
他有些怀疑，可是现在他还有的选择吗？
他再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年轻的警官，这是一个目光坚定而执着的人。
也罢，继续赌下去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