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慈悲心肠
“既如此，师父也吃个蛋吧。”沙僧用筷子夹起一个荷包蛋，待要放入唐僧的碗中，却被唐僧拒绝，说道：“为师有言在先，长戒荤腥，怎可破戒？”
“师父早知出家人可以吃肉，为何要戒这些？以至于竟少了许多口福，岂不可惜？”八戒吃光盆中斋饭，又从钵盂中拔了第二盆，看着唐僧有些惋惜地说道。
“若是人人吃肉，我虽不杀生，然生灵亦会因我吃肉而死。我佛门吃素正是由‘戒杀生’而来，所为修养慈悲心肠。。”唐僧肃然道，“世人以为饮食之道：五谷为养，五果青蔬为助，红白肉辅之，如此可排除体内污浊之气，养浩然精神，利于长寿。我们出家人无欲无求，怎会贪恋口舌之福？非专为长寿故。为师以为，吃斋者斋名里亦不能有荤名腥味，亦为师自见，恐心不诚矣。阿弥陀佛！”
不想悟空听了，却抓了下耳朵，说道：“师父，草木何尝没有生命？我等吃素斋，亦是杀生不轻矣！”
唐僧一时无语，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鸟兽血气之身，被杀时悲呼奔逃，心生怨恨，灵魂眷恋肉身不肯离去；花草被戮时，不奔不逃，不悲不鸣，可见花草树木灵性血气甚微，应不参与六道轮回，吃这些灵残之物则不算杀生害命。阿弥陀佛！”
“嘿嘿，师父，我等非为花草，怎知花草无有灵性？花草被戮不奔不逃，乃是有根，非为无有灵性血气矣。”悟空冲唐僧笑道。
“阿弥陀佛，悟空说得也是。”唐僧冲悟空点头道，“为师虽自幼出家，然与佛理不明之处甚多，此正是为师立志西行求经之由。”
“师父说得最是合理。”八戒将一个荷包蛋吞入口中，摇头晃脑地说道。
“嘿嘿，老孙修得这一身神通，早已明道释理，不要这许多假慈悲！”悟空叫了一声，如八戒样摇头晃脑地用筷子夹起一个荷包蛋，朗声诵道：“混沌世界金银坨，亦荤亦腥亦素肴。老孙吞入腹中去，免尔出世受煎炒。”
师徒吃完斋饭，天色已经完全暗黑下来，八戒突然想起了什么，纳闷不解地对唐僧说道：“师父，沙师弟化斋虽耽搁了些功夫，但也不过就两个多时辰，却好像今日……天黑的特别早？”
“嘿嘿，八戒，亏你还在天庭呆了这么久，难道不知冬至这一天，值日星君都会提前结束值日吗？”悟空笑道。
“哦，就像夏至这天白昼最长，正是由于值日星君延时值日一样。”八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由于天色已暗，唐僧因为不用着急赶路，师徒又开始了荒野夜话。见徒弟们谈兴正浓，唐僧道：“人间过了冬至，天气就会越来越冷。每年冬至来临，孩童们就会唱这样的歌谣的一首歌谣：”
唐僧轻轻地诵道：“一九二九，双手拢袖口；三九四九，双脚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新柳；七九河开河不开；**雁来雁准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诵完歌谣，唐僧好像回到了自己儿时的时光，见三个徒弟都在专心听自己讲话，便接着说道：“记得为师小时，每年冬至这天，为师的母亲都会在窗前贴上一幅有九朵梅花的无色梅花图。九朵梅花每朵九瓣，合计九九八十一瓣。每日母亲晨起梳头时，都会用胭脂涂抹一瓣。如此每日涂一瓣，只至九九八十一天，始把八十一瓣梅花涂完，而此时春风也已经吹绿了大地和大川。”
却说师徒一夜好睡，第二日东方启明未退，师徒四个就已踏上霜白如雪的荒路，启程西行了。
晨风如冰，师徒走了一个时辰，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才从东方冉冉升起，如影相伴的朝霞被浓重的雾气遮得干干净净，东方的天空上只留下一轮盆口大小的红太阳，如一个红色的气球一样被谁孤零零地放在半空中，看不见牵挂的线在哪里？
唐僧骑马迎风向前，两腮已被晨风吹成了‘高原红’，帽子、眉毛特别是胸前的衣服上都罩着一层白霜，抓着缰绳的双手也冻得有些麻木。“啊嚏！”由于坐在马上迎风向前，唐僧忽觉鼻子一酸，竟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悟空闻声，回头说道：“师父，过了冬至，天气就是冷了许多，你看你都快成雪人了。”
唐僧示意白龙马放缓脚步后，用手掸了掸衣襟上的白霜，满口雾气地说道：“为师在马上穿着棉袍也如单衣；不像你们兄弟三个跟着白龙马奔跑，穿着单衣却好似穿着棉袍一般。”
“跑步就如穿棉袄，一路跑来一路脱。老朱只觉得身上热气腾腾，直将冬至作夏至了。呵呵。”八戒道。
师徒一行只行到天将午时，雾气才算完全散去，沙僧看了看日光，抢上两步，向白龙马靠了靠，关切地对唐僧说道：“师父若觉得冷，不如让二师兄去化些热汤回来。吃些斋饭下肚，也好暖暖身子，去去寒气。”
听到化斋，正卯足劲准备与悟空和沙僧在化斋上比拼能耐的八戒一下子来了精神，冲唐僧道：“师父，你这就下马歇息，俺老朱定给你化来开胃暖身的斋饭回来。”
由于今日早起，至日中唐僧滴水未进，纵马在寒风中急行，此刻确有些发抖，向八戒吩咐道：“八戒，你去化斋。我们继续前行，你化了斋饭后沿着这条山路向前，就能寻到我们。”
“师父不用着急赶路，还是下马活动活动身骨，等俺老朱化斋回来，也好多吃上一碗。”八戒说完，信心满满地从沙僧手中接过钵盂，纵云而去。
“啊嚏！”唐僧正欲下马，却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鼻涕竟一下子流到了嘴里，他忙抬手撸去，说道：“还是依八戒之言下马步行，借机暖和暖和。”
白龙马停住脚步，唐僧单手一按马鞍，纵身跳下马来。由于他一直骑在马背上，又加上天冷气血回流不畅，腿脚发麻，双脚落地后竟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暂不说师徒三个牵马挑担缓缓西行，还是先看一下八戒今日又是如何化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