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永恒
《疯乐园》
永恒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威尔士等人再次来到了美女如云的地方，“好了伙计们，这是人类的一小步，但它，”深吸了一口气，“它将成为我们的一大步！”掏出个人终端，并且锁定了一个目标。du00.com
“大大大草原，交配的季节！”稻草人有些激动。
“呼……愿力量与你同在！”催迪克大喘粗气。
“嗯呵呵呵……”很快，伺服器发来了分析结果，于是威尔士邪恶地笑了两声便快步朝目标女生走去……
这是一次程序测试，所以此刻，在莫拉格的禁区里，肖宇凡正同步记录着伺服器的信息。而实际上，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次测试，并且以后还会有更多。但这些都在预料之中，所以，几人一边修改着程序，又一边查阅着心理学书籍，因而课余生活便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卡本老爷子这一边，也许是受到了几个怪胎的影响，所以，在肖宇凡不断修改伺服器数据的时候，他也神经兮兮地捣鼓出来一套程序。
因而，当卡本老爷子离开计算机的时候，肖宇凡便好奇地走了过来，“咦？卡本先生，这是什么？”
“呃啊，被你发现了，”突然出现在肖宇凡身后，“放弃吧年轻人，我绝对不会告诉你这是电子蠕虫。”吧唧吧唧嘴巴。
“好吧，那这就是电子蠕虫，”停了停，“哎？蠕虫？”肖宇凡只看见三维空间，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黑点。
“嗯，虽然长得不太像，但是会比真正的蠕虫好玩。”吧唧吧唧嘴巴，“可我不会说的。”
这时，肖宇凡发现了不同颜色的小点，“好吧，这些代表什么？”他指了指其他颜色的点。
“那代表食物，嗯，是红色的点；所以，绿色的点代表排泄物。”停了停，“啊，每只蠕虫都需要依靠食物来维持生存，但每次进食都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兴致盎然地看向屏幕。
“进食？它们会饿死？”
“啊，我赋予了它们生存本能，所以它们会自主的维持黑色状态。而为了满足这个需求，它们会自己想办法来不断获取红色的点，嗯，简单说，就是让它们具备了学习能力。”
“额，那总会有饿肚子的吧？饿死了会怎样？”
“会变成绿色，嗯，如果长时间不进食，它们就会变成绿色。”
“哦，这样，”摸了摸下巴，“好吧，食物迟早会被吃完。”
“不会不会，”吧唧吧唧嘴巴，“因为绿色的点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又会变成红色。”
一言之下，肖宇凡似乎理解了什么，“原来是这样，”停了停，“那么我猜，黑点也会自我繁殖，对吗？”
“是的是的，当单个黑点的存在时间满足了一个繁殖周期，它就会在下一次进食吃掉两个红点，这其中的一个就会变成黑点分离出来。”
肖宇凡摸了摸下巴，“嗯……我理解了，那么您说的好玩……”
“啊哈，这是重点，”突然兴奋起来，“除了本能以外，我赋予了它们记忆能力。”
“记忆？”
“是的，你看，”卡本老爷子打开了一个列表，“这里的每一个点，在数据库里都会有固定的编号；在点是红色和绿色的状态时，编号所对应的数据是默认值，而当点变成黑色的时候，匹配的数据就会根据它的经历而产生变化。”
“是记录功能？”
“不仅仅是记录，年轻人，”眯着眼睛看向肖宇凡，然后神神秘秘的说道：“因为它们有学习能力，所以它们会提取记录并执行其中有益的动作，甚至，还会根据不同的记录组合，来自创一套做法。”
“自创？”顿了一下，“比如说？”
“哦，你看编号XVN*****，”卡本老爷子选定了一组编号，于是屏幕视野移到了对应的黑点，“啊，它已经了解到体积的存在并开始应用了……”卡本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肖宇凡便看见这只电子蠕虫在将绿色的点堆叠在一块，而在它头顶，有一大片红色的区域等着它。
“喔！就像蚂蚁！”肖宇凡感到惊讶。
“经验会改变它们的行为，嗯，再看看其他编号，”老爷子说着又选中了一组编号，然而这次他也感到意外——屏幕上，数个小黑点合力搭起了一个绿色方盒。
“哦！这是在建迷宫吗？”肖宇凡还没看出端倪。
“额呵，小调皮们，让我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老爷子检索了方形盒子里里外外的几个点，因而发现越是靠近盒子中心的绿点，在时间上就越接近成熟。“额呵！它们学会了计数、体积、还学会了掌握时间！”
“什么？”肖宇凡再次感到震惊，“掌握时间？”
“是的年轻人，当其他的蠕虫认为那是一大块排泄物的时候，绿色的外壳里面已经孕育出红色的果实！哦，等等，这还说明他们学会了保密！额呵，额呵呵。”
“这太疯狂了……”肖宇凡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如果保密行为存在，那就是说，它们会相互学习？”
“啊，是的，记忆会传播积累。”老爷子随手调出了数据库界面——在这里，每个编号所对应的数据，都是以三维泡泡呈现；而随着老爷子将画面拉全，便可以看见成千上万的泡泡紧密地挨在一起，形成了神经元的形状。“嗯，每个编号的数据都在对应的球体里。虽然现在它们有大有小，但一开始的时候可都是同样的体积。”停了停，“哦，为什么会这样呢？额呵，那是因为有个疯子为了能直观的查看数据量而使用了体积来表示，嗯哼，嗯哼哼。”乐得就像小孩一样。
“细胞集合……”肖宇凡看着眼花缭乱的屏幕不禁呆了一会，“这么说……一开始的体积就代表默认值咯？”
“是的是的。”点了点头，“所以，一旦点变成了黑色，那么对应的球体就会开始膨胀。”
“那为什么……会变成神经元的形状？”
“哦，这个也许是巧合，”吧唧吧唧嘴巴，“啊，如果想在视觉上体现出数据类型，那么，用方向来表示是最省事的。”
“什么？我没有听明白。”肖宇凡一头雾水。
“额呵，太嫩了年轻人，”笑了笑，“好了，现在你手里就拿着一个数据球。那么，当它掌握了关于时间的记忆时，它的顶部便会长出凸起；而当它了解到了体积的时候，它的正前方也会隆起一个面。”
这时，肖宇凡想到了智力在成长的时候，神经元也会往相应的天赋方向长出突触。比如音乐天赋、比如图像式思维，等等等等。“这样……我好像懂了！”一拍脑袋，“所以，在保持数据单元间距固定的情况下，整个集合体也会往各个方向延展，从而变成和神经元类似的形状？”
“啊，是的，”老爷子点了点头，“因为XYZ三轴之内有无数可选的方向，所以，还可以不断添加新的信息。”
睁大眼睛，“也就是说，它们一旦掌握了新的知识，就会在对应的方向长出凸起？”
“啊，正是这样。如果想到了什么，随时都可以添加进去，嗯，任何一种特征都将成为它们的记忆，那会让它们成长，让它们变得更加精彩……”
于是，随着卡本老爷子的解说，肖宇凡便像看见了生命一般——那浩瀚的数据阵列在缓缓生长，仿佛每一个数据单元都是活着的细胞。因而，当部分细胞由于身后的细胞生长而被缓缓推出主体时，它们中有些又领悟到了不一样的知识，所以各自往其他方向延展，便像开花一样从不同的地方伸出了神经突触。
“额呵，好玩吧！”吧唧吧唧嘴巴，“嗯，正是你们的代码给了我灵感。”突然邪恶地张开双手，“哦，那丧心病狂的数据分析……丧心病狂的树状结构……”
肖宇凡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他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深深震撼，“卡本先生，数据集合体一直都在膨胀吗？”
“呃啊，年轻人，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这和现实世界的规律一样吗？”比划着屏幕，“是的，即使每个数据单元都会因为对应的黑点变成其他颜色而回到默认值，可它总会再变到黑色。到那时，它会受到周围黑点已经掌握的知识影响，从而站在新的起跑线上。所以，整个数据集合体一直都在膨胀；所以，记忆（知识）一直都在累加。”
“太疯狂了……”肖宇凡不禁感叹了一声，“也就是说，每个数据单元的形态都有着无限的可能？”
“啊，在程序和计算机不出故障，以及供能稳定的前提下，你可以这么认为。”
“这让我想起了平行宇宙……”
“哦，年轻人，这可不一样。”看了看肖宇凡，“好吧，如果你想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那么改变之后也只有你的意识才能验证。所以，你的存在必须作为观察者，到那时，你会疑惑眼前看见的人，以及回到过去所看见的人。”
“这怎么理解？”
“哦，你和一帮人坐在影院里观看同一部电影，但大家对影片情节各自保有看法。因此，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修改了影片的前因后果，从而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结局，当然，你也不例外。可当你看完满意的结局之后，你发现影院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其他人呢？”
摊开双手，“嗯，一些人的结局比你早，一些人的情节才过半。”
“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你说的观察者了。”
“不，年轻人，你还没有明白，因为你上当了。”吧唧吧唧嘴巴，“好吧，其实影院里的观众都还在，但这时，你认为他们是谁？”语毕，肖宇凡混乱了，于是老头子接着说道：“嗯，也许不久之后，在虚拟的网络当中，你可以体验到这种感受。而到那时，人工智能将成为你看完影片之后，那些坐在影院里的其他观众。”
“哎?”肖宇凡呆了片刻，“那么，最初和我一同走进影院的人，他们也会遇见同样的情况？”
“啊，是的，你们会被分离开来，因为，不可能由多个意识操控同一部影片。”停了停，“嗯，这与记忆有关，所以，不管是回到过去，还是穿梭到未来，你都得承载着以往的记忆才能对调整的因果作出验证。你明白吗？作为世界的一部分，你会一直受到世界的影响，所以改动后的因果将直接影响你的记忆，那样你根本无法验证。所以，如果你想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除非你的存在是世界以外的独立意识。”
肖宇凡一拍脑袋，“也就是说，不存在平行宇宙？”
“哦，如果存在，那一定是各自封闭的宇宙；或者，有人不小心进入了其中一个，那么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也会穿着那个时代的衣服，过着那个时代的生活，因为，他的记忆已经被改变。而这副身体里原有的意识，也会来到此人所在的时代，并且继承着他原有的记忆，过着他的生活。”
“记忆互换？”
“额呵，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当此人进入不同宇宙的时候，除非他能凭空创造出一副躯体，而那样的话，物质存在就会失去平衡，哦，意识平衡也会受到影响。”停了停，“当然，如果他真能凭空创造出物质，那他就是造物主，嗯，这说不定是宇宙起源的另一种解释，噗。”
肖宇凡张着嘴巴半晌才开口，“等等，额……”抓了抓脑袋，“也许他用不着躯体，可以存在于无形。”
“哦，年轻人，这个情况已经说过了。”停了停，“啊，当他作为操控影片的观察者时，他的确是存在于无形。否则的话，他要融入影片进行表演，就必须在影片所展现的世界当中创造一个躯体。你明白了吗？”
“那么……那么回到上一步，当有人不小心进入了其他宇宙的时候，会不会有记忆没发生互换的情况？”
“额呵，除非提前有心理准备，否则突然来到陌生的世界，会让两个意识都疯掉。嗯，就算他们没有疯掉，而事情却的确发生了，那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至于其他人，啊，人们完全没法验证。”
“我糊涂了，这是不是说，只要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永远都不会知道平行宇宙是否存在？”
“哦，年轻人，你很会提问。”吧唧吧唧嘴巴，“但我只能给你一个思考方向。”
“什么方向？”
“哦，很简单，你看——两个意识都继承着各自世界的因果，所以，如果真的存在你所想的情况，那么，当两个意识穿插而记忆却被保留的时候，因果断裂带将会在蝴蝶效应之下，造成两个世界的历史逻辑断裂。”停了停，“啊，如果你喜欢历史的话，你有发现历史逻辑不吻合的地方吗？”
“额……我不了解……”
“啊哈，”老爷子突然兴奋起来，“我来告诉你吧，历史的确存在逻辑断裂……”
“什么！”肖宇凡睁大了眼睛。
“那就是神话传说的时代，创世纪。是的，充满着丧心病狂的逻辑断裂。啊，如果有一天人类有办法弄清楚当时的事情，那么人们一定会发现众神之战的真相；会发现世界的源头；会发现那个光凭自己意念就可以创造物质的创世之神，他其实是个缺心眼。”停了停，“最后，当人们以为那个缺心眼已经舍弃了躯体而做了观众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早晨6点，于是倒头接着睡。”
“哎！哎！”肖宇凡眨巴眨巴睛眼，“我想我已经弄明白了！”
“哦，你不明白。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一会幻想未来，又一会想象着罗马战争的时候，你的意识正在与数不尽的人互换，也许早已经穿越数不尽的宇宙。”兴奋起来，“但这有个前提，嗯，如果你知道光线的传播距离有限，你会疑惑每天夜里所看见的星星。”
“什么？”肖宇凡知道光线传播距离，但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额呵，如果我们的宇宙是个封闭空间，那么刚才的答案或许就是你要的，当然，这并不否认记忆穿插并被保留的可能性。而如果宇宙确实在膨胀，确实在增加质量和能量的话，那么，在找到科学的解释之前，我想多数平行宇宙的支持者大概会重新看待有神论。但现在，不管是那种情况，我们都不用急着将物质与意识分开，嗯，至少我不会这么干。”
听到这里，肖宇凡久久不能开口——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不可思议……卡本先生，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啊，年轻人，我并不支持有神论。但你要问的话，我想你困扰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果有神明，他会以什么形式存在。”看向屏幕，“好吧，你看这个数据集合，它是由蠕虫世界里所有的点构成，如果把这些点看作物质，那么数据集合就是这个世界的智慧，而它相对于蠕虫们所生存的空间，正是存在于无形，就像神明一样。”
“盘古开天……宙斯将自己的灵魂赐予万物……”肖宇凡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它包容一切……”
“是的，年轻人，万物共享庞大的智慧。啊，如果更上一层，你还会发现是那些固有的数据在抚育集合体生长。哦，是的，就是那些贯穿于两个世界的物理、时间、空间等等公式。而再上一层，就是这台计算机，以及它的电源……哼哈哈哈。”
“太疯狂了……”聊到这里，肖宇凡的内心已经难以平静。而这会，屏幕里闪烁出亮光，他便发现数据集合体当中，总是以某个数据单元牵头，在不同的地方闪烁出光斑，而但凡光斑经过的地方，那些数据单元都会往同一个方向长出凸起。
“哦，瞧啊，这个智慧体在发育——啊，当一份数据从某个单元内复制到其他单元的时候，它们就会发出这种蓝色的闪光，这正是记忆的传播，智慧的共享。”
“记忆的传播……”肖宇凡的视线根本追不上闪烁的速度，也摸不清闪烁的规律，“等等，我以为它会像水面荡起的波纹。”
“啊，缺心眼的孩子，你忘了数据单元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对应每条蠕虫在虚拟空间的位置。嗯，这么说吧——也许此刻，几条蠕虫正聚在一块相互学习，但是，它们各自对应的数据单元在这里却是相隔甚远。”吧唧吧唧嘴巴，“所以，信息的扩散形式自然会接近没有规则的闪电。”
一言之下，肖宇凡想起了某些大脑神经反射的片段——对于外界信息的刺激，大脑的反射并不会在一个区域扩散，而更多的时候，是同时在不同的地方闪烁。“太疯狂了，太疯狂了……”想到这里，肖宇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啊哈，如果你想看见波浪，我想刚才的那几个黑点会有这种潜力……啊嘁！”老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于是吧唧吧唧嘴巴又接着说道：“嗯，他们的行为更加复杂，因为里面包含了保密动作，所以没有很快扩散。但这也意味着，如果这种行为突然被其他黑点看明白，那么数据阵列一定会惊起大面积的波浪，额呵，有可能是海啸……啊嘁！”搓了搓鼻子，“额呵呵……”
……
……
9月15日，在千叶海滨区的某个仓库里，一名FBI探员追踪到了隐形人。于是，隐形人告诉了他很多事情……
“斯威特，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些吗？”探员紧紧贴在箱子后边，手里还拿着一把点44口径的手枪。
“事实上，整个FBI都在CIA的监控当中，”仓库里响起了隐形人的声音，“所以，你最好不要相信。”一言之下，探员没有出声，于是隐形人接着说道：“你一定知道鲍勃？”
“他是我们的头儿。”
“越战时期，他曾在一支隐蔽部队服役。”
探员并没有太大反应，“地道老鼠，可那又怎样？”
“当年，越南的局势之所以混乱，其实是由CIA一手造成。”停了停，“他们潜入越南，与当地人混熟并成为朋友，然后，在人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用最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女人和儿童。”停了停，“所以，在极大的心理反差下，当地人民陷入了心灵扭曲，走入了自我毁灭进程。这被称为——凤凰计划。而在这之后，美军开始全面挺进越南，同时，地道老鼠也被秘密创编。”
“你想表达什么？斯威特。”
“我只想告诉你，地道老鼠的创建者正是CIA的特工头子。而现在，这支部队里存活下来的精英——鲍勃，他已经成为CIA的特殊部门负责人，他监控着FBI的一举一动。”
一言之下，探员的眼皮子跳了跳，而过了一会，他就突然大笑起来，“哼哼哼，斯威特，其实这些我早就知道。不妨告诉你，我也是为CIA工作。”
“看来，你也同恶魔签下了契约。”
“哼哼哼，那又如何？”
“你会被吞噬。”
“吞噬？我感觉到的是力量！”笑了笑，“出来吧，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你们甚至没弄明白，为何会诞生这样的意识，却认为，死亡可以结束它。”
“我可不在乎这些，而你，”停了停，“你为何不从角落里走出来，我们可以像牛仔一样对决。”
“迈克，我一直都在这里。”语毕，仓库中央亮起了一盏灯。
于是，探员从箱子一侧伸出脑袋，便看见斯威特解除了隐身，完全暴露在视线中。“哼哼，斯威特，你太单纯了。”探员说着就突然闪身出去，并抬起枪口对准了隐形人。
“砰砰砰！”三声沉闷的枪响，斯威特的膝盖被打出了一个洞，因而无力的跪在了地上。而他面前不远的地方，迈克探员也是刚刚倒地，然而，迈克已经无法动弹，因为，鲜血正从他眉心和胸口的弹孔不断流出来。
“嗯，光荣的牺牲。”随着沙哑的声音响起，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独眼人——他的右眼受过伤，所以眼球被替换成了机械。
“令人沉醉的月色，我差点以为，是沙利叶来了。”斯威特按着膝盖，又看着月光中慢慢走近的人影。
“哼哼，我喜欢这个新名字。”这个独眼人正是鲍勃。
“你会怀念他吗？”斯威特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探员。
“我会参加他的葬礼。”独眼人边说边走到斯威特身后，而他刚抬起枪口，却又迟疑了片刻，“嗯，似乎，你并不感到意外。”
“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任务，我也知道，你们想见我。所以，我留下线索让他找到了这里。”
“哼哼，狡猾的家伙。”笑了笑，“那么，做个好梦。”语毕，鲍勃就朝斯威特开了一枪，但那是颗麻醉弹……
……
当斯威特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坐在了空荡荡的大厅里——这里装潢富丽，充满了皇家气息；而除了那些充满宗教色彩的油画，各处还遍布着精细的雕文，一直蔓延到大厅中央，那长长的餐桌。于是视线所及，便发现餐桌对面还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他衣襟下露出苍白的皮肤，并且一动不动就像死物一般。但斯威特没有理他，而是瞟了一眼受伤的膝盖，发现伤口已被包扎好之后，才和此人的目光对上。
因而那一瞬间，两人都开始用目光解读对方的思维——在他们之间，语言并不是唯一的交流工具；而不同于常人的理解能力与观察能力，让他们一旦开口说话，便根本容不下谎言。
于是，在十几分钟的对视之后，白头老翁拍了拍手，便有仆人送来一个遥控器放在斯威特面前。但是，当仆人离开之后，斯威特也丝毫没有更多的反应。直到，他看见白头老翁手上的斑，大厅里才有了声响。
“你是化妆师？”斯威特问道。
“业余爱好。”白头老翁没有否认，“我让他们，看起来跟活的一样。”语毕，斯威特拿起遥控器划到对面，便再次保持了沉默。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老翁看着斯威特，“但你没有获得金钱，也没有获得名誉；而且被身边的人出卖，又被更多的人羞辱；甚至最后，你的亲人都无法理解你。”停了停，“你不认为，自己已经被上帝抛弃了吗？”
“金钱，名誉？”看了看墙上的油画——圣母挽着圣婴，“如果穷到饿死，我认命。至于名誉，”笑了笑，“不在乎夸赞的人，自然不会在乎羞辱。而且，我也不渴望被上帝拯救。”
听完，老翁的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有上帝，你认为他代表了什么？”
“代表宽容，代表爱。”
白头老翁笑了笑，便再次拍手让仆人们端上来两盘美食，“尝尝吧，上好的鹅肝（通常，为了能让鹅肝肥美，养殖人员都会往鹅的胃里强行塞入食物。）。”他边说边系上餐巾。
斯威特看了看盘中的食物，他知道那并非真正的鹅肝，“用贪婪喂养？”
“是喂养贪婪。”老翁举起刀叉切下了一块，“他拥有的，要给他更多……他没有的，连他所有都要夺去……”放到嘴里好好品味了一番。
一言之下，斯威特又看向另一幅油画——审判之日。“所以，他们诚惶诚恐的活着。”
“这是世界的本质——动物吃植物，人类吃动物，而我们……”白头老翁放下刀叉，然后开启了之前的遥控器。于是，大厅左侧的墙面拉开，一个宽大的荧幕推了出来。接着，荧幕里就开始播放出片段。
“普通人，都喜欢脸面。”荧幕中画面跃动，先上演着富丽堂皇的派对，人们西装革履的谈笑；再上演被执行枪决的俘虏，他们面对枪口一丝不挂，却仍然用双手遮住羞处。
“商人，更喜欢数字。”画面切换，又显示出矿井摇摆的铁锤，以及枪口不断喷出的火焰。而最后，它们都成为了交易所中跳动的数字。
“政客，喜欢权力。”画面交叠，记录着各国政界人物的演讲，记录着他们的握手、笑脸，以及闪光灯。当然，除了这些形象以外，那些被人们涂鸦的政客肖像画也被记录在其中。
“而他们，都喜欢辱骂，因为他们追求名誉。但那也说明，他们还没有得到想要的名誉。”荧幕中的议会派别在相互漫骂……
“他们又天生恐惧，从来不敢面对自己。所以他们易怒，因为愤怒可以暂时逃避恐惧。”议会派别开始大打出手……
“最后，当他们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他们会聚在一起，用愤怒来燃烧大地。”画面中显示出野蛮的人群——他们摧毁富丽的庄园；围堵冲击交易所；推到亲手树立的领袖雕像……
“看见了吗？如果上帝代表宽容，代表着爱，他就不会抛弃这个世界。而我们，”停了停，“正是我们，在混沌中建立了秩序。”白头老翁关掉了荧幕，便再次拿起刀叉。
斯威特看了看白头老翁，于是拿起刀叉，也切下了一块鹅肝放进嘴里，“上帝是否抛弃世界，我并不关心。”
看见斯威特咽下鹅肝，白头老翁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你的困惑。”顿了顿，“这个世界既然不喜欢你，那么为什么要创造你？”
“最严厉的惩罚，不是这个。”他说道。
“那么，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
“一直以来，你们的仆人在我这里找不到答案，”停了停，“也许你能找到。”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
老翁笑了笑，“人们，一直渴望着永生……”
……
……
回到卡本老爷子的实验室。他的蠕虫程序在持续运行了几天之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蠕虫们开始违背生存本能，纷纷停止了进食和繁殖。于是，神经元结构在膨胀到极致的时候，又开始迅速枯萎。
“卡本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肖宇凡看着坍塌的数据集合体，比卡本老爷子还要着急。
“啊哈！”老爷子一拍大腿，“嗯，”又摸了摸下巴，“哦！哦！我知道了。”
“是什么？”
“因为我赋予了他们生存本能，”吧唧吧唧嘴巴，“嗯，这段代码里面包含了自我保护和自我维持。啊，它们正是出于自我保护才会有保密行为，而自我维持又会刺激他们不断学习。”
“然后呢？”
“啊，它们为了生存而不断学习，便最终掌握了已经输入的所有环境信息，包括所有的数据组合。”停了停，“嗯，也就是说，它们最后掌握了自己的存在。而因为没有新的环境数据可供探索，它们便会感觉无聊。”
“原来是这样，那么，只能不断添加新的环境代码了。”肖宇凡说道。
“嗯，那需要时间，因为越高级的环境代码越是复杂，”吧唧吧唧嘴巴，“哦，有了，我要给它们划定界限，赋予它们不同的基础值，这样，它们就会你来我往了。”
“划定界限？你来我往？”
“哦，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有两条蛇。”眯起眼睛，“一条代表光明，一条代表黑暗。”
“哎？”肖宇凡想到了太极八卦，“您上回还说是变色龙来着。”
“哦，那只是个比喻，因为它的形态千变万化。”
“说的跟真的似的……”肖宇凡嘀咕了句。
“啊哈，我什么也不管，”兴奋起来，“而且最后，我还要给它们的单次寿命设置周期，这样，就可以有效抑制在没有新数据可供探索的时候，它们感到的无聊，而且，数据集合体的增长也不会过快。”吧唧吧唧嘴巴，“嗯，绝对不能快过我写出新的代码。”
“等等，卡本先生，”肖宇凡插了一句，“既然，它们可以认知到自身的存在，那么，它们一定能认知到更多，嗯，”拖长音，“我的想法是，以数据集合体为对象，赋予它识别色彩、音频，甚至是语言的能力，然后，将一些硬件端口写到程序里，比如摄像头，比如感应器。那样的话，蠕虫们就可以通过这些端口，来自己探索真实世界了。”说完，肖宇凡呆了一会，然后傻傻地看着卡本老爷子，“天呐，我说了什么……那是人造灵魂吧。”
老爷子两眼闪出金光，“那是戴夫号飞船！哦嚯嚯！倒霉孩子很有创造力！就这么干！就这么干！额呵，额呵呵。”
于是不久之后，革命性的人工智能雏形，就这样在卡本老爷子的实验室里诞生了……
……
……
回到餐桌，斯威特与白头老翁的谈话还在继续。
“你是怎么理解？”斯威特面无表情的问道。
“嗯，一百年，两百年，或者千百年……在脑子里面不过是一堆记忆”看向斯威特，“看尽凡尘，如果没法忘却，一定非常无聊。”
斯威特用鼻子轻轻喘了喘气，“聆听所想，感知进程，也同样无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听到这里，白头老翁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起身往椅子上靠了靠。而椅子的两个扶手上面，还刻着蛇形图样。“嗯，那么，你应该明白，即使你做得再多，人们也根本不会改变。”停了停，“不要期待，人们能管好自己，他们永远都管不好自己。因为天生贪婪、暴怒、妒忌……所以，如果我们不看着他们，那么人口只会失去控制，环境只会更加恶劣，而最后，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一言之下，两人对视了一阵。“所以，世界上会诞生我们这类人？”斯威特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
白头老翁嘴角一扬，然后解下餐巾，便缓缓起身走向斯威特，“这是世界的意志……”
“那么，如果人们能学会宽容，学会面对自己呢？”说着，斯威特就端起杯子，将酒喝完。
“他们学不会，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勇气……”
……
……
9月17日，坂上柳兵卫已经知道了藤田和鹫尾的立场，于是，他下达文件，准备将千叶科技大学的一系列案件责任都归结到两人身上。然而，整个千叶警视厅的警员们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藤田警官！鹫尾先生！这里是巡逻组，全体成员表示愿意承担责任！”
“藤田警官！鹫尾先生！这里是行动组，全体成员愿意承担责任！”
“……这里是侦查组！全体成员愿意承担责任！”
“……这里是鉴定组！全体成员愿意承担责任！”
“追踪组！全体成员愿意承担责任！”
……
9月27日，日本进入了政党选举时期，于是T党派发言人向全世界说道：“日本啊，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一直以来，我们依靠着勇气生存在这片土地。我要感谢全日本的国民，感谢你们！是你们的勇气让日本延续了下来！”张开双手，“今天，请将你们的勇气借给我，因为日本要面对自己，我们，要面对自己！”停了停，“首先，我将代表T党派，代表日本向世界道歉！向战争时期，日本在各国犯下的过失道歉！”深深鞠躬，“其次，我们还要向日本国民道歉！向515和226事变中，那些遇难的国民道歉！”再次鞠躬，“希望世界原谅日本，希望国民原谅过去！从此，我们会连在一起，一起迎接崭新的世纪！”
……
9月28日，就日本T党派的发言，世界各国给予了高度赞许。并且纷纷被其能量触动，各自向世界发出了声音：
我们再次向世界道歉！向战争中德国造成的苦难道歉！希望世界原谅德国，希望勇气、智慧，与欧盟同在！与全人类同在！——欧盟发言人。
我们向世界道歉，向动荡时期遇难的国民道歉！我们有勇气面对自己，我们有勇气面对一切！我们要和世界携手，一起开创人类美好的未来！——俄罗斯发言人。
我们铭记曾经的苦难，也要承担以往的过失。抱歉了同胞们！请原谅我们自己！让我们携手面对自己，直视自己！我们是一个民族！我们共同承担历史的责任！共同开创人类的未来！——中国、台湾联合发言。
我们向世界道歉，向遭受苦难的国民道歉！愿世界宽恕我们，恩赐人类美好的明天！——印度。
我们感谢世界！感谢所有人！我们彼此祝福，我们同在！——中东国家联合发言。
于是10月上旬，一股暖流开始在全球蔓延，因而，那首永恒不变的歌曲《AuldLangSyne》充满了全世界。
在这首曲子里，人们祝福着彼此——他们默默留下鲜花，哪怕是陌生人的墓碑。而回到9月15日当晚，那名倒下的探员也在月光中显出了安详……
然而，黑暗的仆人依然存在，并且，他们一有机会便会翻转局势……
9月30日晚，日本T党派代表住宅失火……
10月11日晚，千叶科技大学失火……
10月16日，亚勒腓旗下公司率先发布脑波输出仪……
……
2025年年末，由于泰坦巨兽突然死亡，《云端世界》的玩家们便难以获取虚拟资源，因而，在生存本能下人们变得越来越自私，于是多数玩家都成为了“国王”。而因为“国王”陆续自杀，云端在线便陷入了指控，于是，当亚勒腓摊牌，云端在线已经不得不妥协，终被其吞并……
2028年，随着量子打印机问世，实体经济面临着完全崩解，而由于人们习惯了虚拟生活，各国政府也不得不依赖虚拟经济来维持存在，因此，在失去对经济和人们的掌控能力之后，各国政府开始抵制虚拟网络。这时，整个世界被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虚拟生活，一派反对。于是，随着摩擦愈演愈烈，一场全球战争终于爆发……
……
……
再次回到斯威特这里，接上之前，白头老翁没有说完的话……
“他们学不会，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勇气，”老翁边说边走到斯威特一侧，“所以，你应该和我们一起。”
斯威特慢慢放下了杯子，“和你们一起，用贪婪来引诱人们，同时，让他们变得更加恐惧，然后剥夺他们的勇气与爱，让他们永远困在黑暗之中，对吗？”语音未落，斯威特以极快的速度抽起刀往老翁脖子上一划！
老翁睁大眼睛，又连忙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什么！……你是！”那一刻，他想不明白——既然斯威特也吃下了鹅肝，那就说明他并非光明；可是为什么，他会抽起刀子划开同类的脖子？然而，老翁已经说不出话，便只能任由血液涌出来，洒在桌边的蛇形雕纹上，流进斯威特手边的杯子里，最后无力的倒下。
“很遗憾，切开你脖子的意识，他并不关心人们是会向善，还是向恶；并不关心光明，或者黑暗。”斯威特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
老翁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斯威特，“为什么……”他嘴唇颤抖着。
“他只想找到一个人，他的世界只需要她一人。”端起杯子，看着墙上的那些油画，“他们会去安静的地方，过安静的生活……直到这幅躯体慢慢老去，他们会死在一起……”流下眼泪，“他希望，最好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醒来！”一饮而尽。
“砰！砰！砰！”大厅的门被突然撞开，于是数发子弹穿过了斯威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