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盛帝下定决心要除去安王,檄文一出,大家都以为盛帝马上要出兵。读零零小说盛帝有仙人眷顾,得仙丹治好了隽城的瘟疫,又掌握天下兵马,一个区区穷王还不手到擒来。没有人担心讨伐会出意外,沛京还是一派歌舞升平,帝位之争已悄悄拉起了序幕。
袁铭山和几名知交在书房倾谈,说到时局,大家都认为现在二皇子跟飞豹军去了剑壁,那三皇子也不能留在京城继续默默无闻,若能领军去讨伐安王,倒可以借此立下军功扬名。
而且袁韶清曾在朱安待过一段时间,对朱安了解比任何人都多,应该也陪三皇子一起去。
袁铭山听了之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出这主意的黄明玮骂个半死。
他现在最想的是如何把儿子从三皇子身边拉开,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儿子去了一趟朱安变得连他这做父亲的都觉得陌生,他总觉得儿子对三皇子意图不轨。
袁铭山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快把这想法甩出脑外。
就黄明玮的提议来说,倒是个让三皇子尽快在朝中站稳脚的办法。只是要搭上他那不成器,整日不在家的儿子,他心里就特没谱。
这时,让袁铭山忧心忡忡的袁韶清应三皇子之约,去了郊外的桃花庄赏花。
殷筌很聪明的没沾政务,皇上才刚刚发作了大皇兄,若他现在凑上去不但不讨好,还会引来皇后的注意。妃母又是个怕事的,还以为皇后真对他们母子好,他有事也不敢对妃母说,就怕他这边说完,皇后两句话就让妃母吐实了。皇上还在鼎盛之年,最忌讳儿子惦记自己的位置,而且现在朝中皇后一派明显最得势,他犯不着现在冲上找苦吃,还不如和袁韶清出来走走。
今年桃花开得早,二月中旬就露出芬芳,他们到了桃花庄时,前天下的大雪还没完全化开,一片银装中嫣红粉白妖艳盛放,满园春色妖姣动人。
袁韶清远远看见那片粉红的山坡,心中早已惊叹不已,近看更是美不胜收。青蓝锦袍的殷筌在前面引路,桃花映脸笑颜绽开,他只觉景不醉人人自醉,还没喝到殷筌说的梅子酒,他已经有点醺醉。
殷筌没有发现他那点心思,兴致勃勃地说:“这就是我说的园子,买时园主说这林子的桃花树太老了,不开花。前两年真的没开几朵,我瞧着不行了,还打算干脆把这桃花树都挖了种别的,或是盖个园林楼阁之类,没想到今年竟然开得这么好。”
袁韶清在京城长大,自然是听说过这桃花庄的名气,漫山遍野的桃树就是没几株开花的。他没有来过,但那么多人都这样说,肯定不会错。后来听说有人想买这庄子,还道是哪来的外地生意人不清楚这挑花庄的真正出名之处,白花银子买了块烂地。
他隐隐有阵高兴,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年来这里,桃花才开的?
殷筌早遣人来准备好游玩的地方,并打扫好原来庄上的旧屋,若今日回不去还可在此住一宿。
二人在林中漫步了一个上午,发现林子东南角有条两丈宽过膝盖高的小溪,殷筌说等天气暖了到溪边垂钓,定是别有情趣。
走累了,有仆人在树下铺好厚垫子,生火烧炉子,奉上热食热茶,二人游玩得好不惬意。
二人走得远了些,往回走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殷筌建议在庄上歇息一晚,他们还可以青梅煮酒论文评诗。
袁韶清自然是愿意的,他着迷地偷窥殷筌的侧面,这是位多么完美的皇子,又体贴又温柔,他妒忌那位有幸嫁给殷筌的女子。
本来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殷筌的心态是何时产生了变化,也许是那天他被常丰当街侮辱,殷筌挺身而出维护他,事后又来探病;也许是更早的那时,殷筌在他最伤心的时候送来一根价值千金的玉箫,支言片语的问候足以让他把殷筌放入心中。
当他无意中听到殷筌要娶妻时,他觉得这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人配得上殷筌。她们这些只知道争奇斗艳的庸脂俗粉,她们能明白殷筌的抱负,她们能理解殷筌的雄心,她们能和殷筌这样评论百书说史上名人吗?没有人像他这样理解殷筌,同样的,再也无人能像殷筌那样明白他。
他和殷筌才是良配,他们会像徽帝和他的男妃那样,缠绵悱恻的爱情至死不渝,即使神仙也不能分开他们!
殷筌兴致来了,嫌有人伺候在旁扰了这景致,一定要亲手煮酒。
袁韶清自然不可能安坐着让三皇子招呼他,也动手帮忙从食盒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膳食。他趁殷筌去叫人再拿坛酒进来的功夫,飞快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一点粉末倒进酒中,迅速把纸包揉成一小团扔进下面的炉子。
殷筌回头正好看见炉子起了一撮旺火,袁韶清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笑道:“洒了点酒吧?韶清竟然偷喝。”
袁韶清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脸颊涨红说不出话来。
殷筌见他如此困窘局促,心中莫名一动,总觉得自从朱安回来后,袁韶清身上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艳丽。在男子身上不该用这个词,他却寻不到别的词语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感触。
听说男子睡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不然世上怎来这么多好男风的人,就是历代皇室中亦有那么一两个好男风的皇子王爷。传闻开国的元宗皇帝也是有男宠的……殷筌诧异自己居然起了想尝男色的心思,这就实在太过了,怎能对自己的知交好友起这等龌龊心思。但心中另一个声音说,反正他已经被安王尝过了,据说这种事儿是食髓知味,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
殷筌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想就停不下来了,一百两一斤的梅子酒喝在嘴里也品不出个味。
袁韶清只是小口抿着,也觉浑身气血都翻腾起来,下身一紧一紧的抽搐,他这已经尝过个中滋味的哪受得了药物的催化。
“殿下,微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失陪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殷筌怕他撞到炉子,赶忙伸手相扶。
袁韶清隔着衣服都感觉到殷筌掌心的炽热,烫得他身体发酥,软绵绵地把重量都压在殷筌手上。
南人的身子本就比北人纤细瘦弱,袁韶清心思重,去了一趟朱安把身子弄坏了,怎么养也养不出一点肉,就是把全身压在殷筌身上也感觉不到什么份量。
他喃喃道:“这酒的力道好大。”眼中水光滢溢,一脸潮红,指尖轻轻拉扯衣襟,露出皎白的脖子和锁骨之间凹下去的地方。
殷筌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去。
少年的肌肤滚烫,像有一股吸力吸住他的指尖,他忍不住揉搓了几下。袁韶清难受地把头搭在他的肩头,嫣红的唇中呼出来梅子酒特有的芳香飘入殷筌的鼻间。
他用力吸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低头在袁韶清的脖子上深吸了两口,摸着锁骨的指尖一下滑入去。少年光滑单薄的胸膛传递着心脏激烈跳动的震动,他的手指似有自己的意识,顺着领口打开的地方摸下去。
袁韶清鼻音哼出哭腔,伏在他耳边细喘喃昵。
“殿下,别——嗯——难受……”
殷筌哑声道:“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袁韶清夹紧腿,不说话,只在他身上蹭,细瘦的腰肢扭动得特浪。
殷筌心中最后一点理智都被他蹭得消弭殆尽,扯开衣襟,一手探入他衣下,惹得袁韶清攀住他脖子一个劲地娇-吟。
殷筌忍不住低声骂:“真浪!”
一想到这个人已经被人尝过鲜了,他心中有股别扭的不忿,手中力道加大,毫无惜香怜玉之心。
“王叔是怎么操你的,把你操得这么浪,没男人会死么?”
袁韶清咽呜着,摇头不语,泪珠一颗颗滑落,样子又可怜又招人疼爱。
殷筌心头一把欲火烧得正旺,袁韶清又刻意迎合,二人扭做一团,动作之间撞翻了酒壶,酒浇在炭火上,浇出一室浓郁的梅子酒香。
外面的侍卫听见里面有打翻东西的声音,赶紧询问殿下可要人进来服侍。里面没有回答,侍卫以为殷筌没听到,又大声问了一次,才听得殷筌说无碍,叫他们都撤下不用伺候。
侍卫觉得殷筌的声音有异,想到也许是殿下第一次做事没做好,不想叫他们进去看出殠,完全没疑心到别的事上。却不知道那位看起来皎如秋月的美少年,正把他们的殿下伺候得个色授魂与极乐升天。
桃花庄内桃花朵朵带春-色,皇宫中却是阴霾笼罩,雷光闪动,眼看就要刮起一阵骇人的暴风。
盛帝满脸怒色,指着书案上的奏折,指尖因为忿怒而微微颤抖。他正要挥兵进朱安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等不祥之兆。
“华元帝陵塌了,现在才报上来!你们可知罪!!”
地上伏着几人的背部一颤,互相瞄几眼,跪在左侧第二排的官员颤巍巍地抬头申辩:“非臣等有意欺瞒,其实在无人上报,臣等派兵去换班才发现的。”
他们哪敢提那日帝陵倒塌天呈异像,守在外面的一千多人死相恐怖,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猎杀。新年之前出了这等事,他们谁也不敢报上去触霉头,打算过了一段时间在报说是年久失修,派工匠修补一下蒙混过去。
谁知紧接着汾城、磊城、跋城、华城、燕水、甫东、金溪、云城、项阳九城,在同一天倒塌了一角城墙,里面竟然埋了一排互相偎依的白骨!
这些白骨或是大人或是小孩,有男有女,腕骨上缠了金丝锁,身上衣物光鲜如新,那质地那绣工比起皇族的衣物还更精致。有大胆的士兵上前查看,怎料白骨身上的衣物一碰即随风散去,骨架散落在地上,一堆骷髅头裂开嘴似在笑,吓得围观众人魂飞魄散。
县令将人都驱散后,那些围观人中不少人回家就得了病,几个当晚暴毙,活下来的人也有点不正常,有请神婆看过的都摇头,说他们被煞气冲撞了,活不久。
事情严重了,知道的人太多,他们肯定瞒不下去,只好压着这些奏折等新年完后才悄悄报上来。
盛帝在书案前来回踱步,他才刚发下檄文,下面就跟着给他添堵。仔细想来最近一年中没几样事顺心顺意,往日指东不敢向西的臣子们个个卯足劲给他找麻烦,算准了他不敢发作这些有从龙之功的大臣,合着人人都当自己是个软茄子不敢动刀刃么?!
“混账!混账!!给朕把钦天监正叫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申报,朕这钦天监都是白设了这么多年么!!”
盛帝雷霆震怒,张贺躬身退去立刻直奔钦天监的衙门。
街上的更夫敲响铜锣,拉长声调叫道:“三更天,三更天,天寒地冻,关门熄灯,小心烛火!”
钦天监正宋庆在豆大的灯光下窸窸窣窣换上一身道服,没睡醒的童子听到声响进来,揉着眼睛,问道:“大人这么晚了还要上哪?”
宋庆摸摸童子的头,交给他一封信,道:“若我五更天还没有回来,你可替我到三里胡同送个信。”
童子双手捧着信,点头道:“大人请放心,可儿一定将信送到。”
宋庆勉强一笑,大步踏出房门。
钦天监衙门前,张贺带了两名侍卫正下马出示令牌,宋庆从里面走出来,行礼道:“钦天监正宋庆在此候旨。”
张贺一愣,客气地说:“皇上有口谕,速宣钦天监正宋庆入宫。”
“臣接旨。”
四人上马迅速进宫。
盛帝在御书房内几乎把地上踏出坑,伏在冰冷地砖上的五人一直保持着额头贴地的姿势,冷汗涔涔在青玉砖上留了一滩湿印。
张贺领了宋庆进来,盛帝马上问起去年十一月内,九龙吐珠仪有无异像,他心中还想着帝陵倒塌是因为地震。
宋庆道:“钦天监内的九龙吐珠仪没有吐珠。”
盛帝皱眉,这是说九龙吐珠仪不准确,还是根本没有发生地震?那又如何解释华元帝陵倒塌?难道是有人监守自盗,偷挖了帝陵的陪葬宝物,故意造成倒塌来隐瞒真相?!
宋庆抬头又道:“禀皇上,十一月内九龙吐珠仪没有动静,但是臣在十一日观得天像,却是紫龙撞地土龙升天的大凶之兆,臣又卜出西北有蛟龙抬头,南有猛虎下山的卦像,大庆国运被此二物吞噬,大庆将危!”
他话音方落,跪着的大臣有人猛然抬头大骂他妖言惑众,宋庆避之不及被喷了一脸星沫子。
盛帝跌坐在龙椅上,手紧紧握住扶手上的龙头,脸色苍白可怖。
“你,你且说说何为紫龙撞地,何为土龙升天。”
大臣们立刻纷纷扬声道:“皇上万万不可听信他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迷惑天听!什么紫龙撞地的,十一月十一日天清气爽,根本没有异像!皇上不信,可查看晴雨表和天像历,有历表为证啊!”
宋庆也不辩驳,低头看着脚尖,双手在胸前端了个朝天手印。
盛帝压下怒火传吩咐张贺把十一月的历表都调出来,他亲自翻阅,果然没有任何记载。
他将册子仍在宋庆脚下,厉声道:“宋庆,这又是何解!”
宋庆沉着道:“臣写进去了,但是都被撕毁了,说臣鬼话惑人诡词欺世,责令臣重写。臣不从,他们便命人另写。”
盛帝眼中冒火,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喝问道:“你说的‘他们’指的是何人,你大胆说来。”
宋庆看向仍跪在地上,此时却挺直背部一脸要跟他拼命的五人。
“你你你血口喷人!”
不等他点名,其中一人瞪眼大骂,转而又对皇上说:“宋庆此人自担任钦天监正后喜欢哗众取宠,每每遇事便夸大其词,为博得一点名声而言过其实,为人浮夸,实不可信!”
宋庆拱手道:“臣师承三清,自任职后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敷衍之心,臣以师门名誉,以自身性命担保,臣之所言绝无虚言。皇上得仙人眷顾,可向仙人求证,或许能得其庇护我大庆,躲过此凶险。”
他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狠狠一刀戳了盛帝的心肝。
他与仙人间有什么眷顾他自己心中清楚。自仙人去年五月降落皇宫,担心仙人发现他与李赫渊之间的交易,又担心臣民发现仙人是追查邪魔而来皇宫,他制造流言,故意做出假像让臣民以为大庆国有仙人庇护。刚刚才落幕的隽城瘟疫他更假借了仙人的名义宣扬自己的正统,为讨伐安王做足声势。
现在却突然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不等盛帝发怒,下面已经有人帮他叫嚷出来:“皇上,此人恬不知耻还在狡辩,请皇上重责以示正听!!”
其他四人也连连磕头道:“请皇上以示正听!”
盛帝第一次发现这几个添堵的家伙总算有点眼色,端出帝王威严,沉声道:“钦天监正宋庆有负圣恩,危言耸听以乱政听,今如言罚罪,以谣言惑众者今赐即日枭首,以儆效尤,钦赐。”
张贺瞥了一眼宋庆,他面色发白,深深弯腰行礼,嘴唇颤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侍卫上前将他押下去,跪在地上的官员都顿时松了口气,齐齐赞颂皇上圣明。
盛帝挥退了众臣,疲倦地按住额头,眼角余光看见张贺在帐幔后细声吩咐小太监去准备些醒神汤和容易克化的糕点。
他招张贺到跟前,问:“你觉得朕处罚宋庆是否太严厉?”
张贺恭声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皇上所用就该照皇上的意思做,若各个都自己想做什么就什么,那天下岂不是要乱了?奴婢才识浅薄,就这点见解。”
盛帝颔首道:“你做掌案做了十多年,想来也看过不少卷宗奏折。”
张贺慌忙跪倒在地上,惊慌道:“奴婢没有偷看过奏折,就是几次掉在地上展开了,奴婢只看了几眼,奴婢有罪!”
“行了行了,朕还不知道么。你从小眼馋别人识字,自己也想学。朕都知道,你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让你顶了陈栋。朕身边就是太多自己有想法的人,要不就是揣摩朕的意思,做得个不三不四。”
盛帝叹息一声,张贺赶快爬起来奉上一杯温热的茶,小声道:“皇上连日辛劳,晚上又劳累一宿,今日早朝可还去?”
“去,怎么不去。”盛帝呷了一口暖茶,冷笑道:“朕若不去,还不知道他们要闹成什么样子!”
盛帝早朝时,宋庆东门斩首,刑部拿了手令去三里胡同缉拿宋庆的妻儿,家中已经人去楼空,搜遍京城也没找到人,只好垂头丧气地空手回去复命。
袁铭山下朝时才知晓此事,总觉得皇上近来心浮气躁,有些事情实在是处理太过了。好在钦天监是个冷衙门,倒没有什么人议论此事。偶尔说起,都说那倒霉的监正不该在皇上面前乱说话,没人去追究真相。
他叹息了一番,宋庆此人是有点能耐的,可惜了。随即又想起自己彻夜不归的儿子,袁铭山烦闷地想,儿子和三皇子走得也太近了,看在别人眼中像自家赶上去倒贴,就是要拉拢三皇子,这也做得太不迂回,直白点就是自掉身价。无奈儿子现在什么都不听他的,也罢,好歹三皇子是自己要扶持的人,唉——
轿子突然停下来,袁铭山正心烦,挑起门帘不耐烦地问:“出了何事?”
轿夫道:“前面有个孩子饿昏了,像似逃难来到京城寻亲的,可怜见的,饿得脸上就剩眼珠子了。”
袁铭山被他的话挑起一点恻隐之心,门帘拉高些,正好看见一双小脚,瘦得只剩皮包骨,鞋底都穿开了口,露出黑漆漆的十根脚趾。
几位好心的妇人给那孩子一碗姜糖水和一小块糍糕,那孩子囫囵吞了,有了点力气拼命跪下给她们道谢。那孩子说自己村子遭了水灾,田被淹没,家也没了。爹爹去寻吃的再也没回来,娘亲带他兄弟二人上京寻亲戚,半路染病死了,弟弟年幼也没熬过去,全家就剩他一个人。只知道娘亲说的亲戚在京城,姓吴名承光,却不知是住哪,求哪位好心人知道的带个路。
他说得凄惨又形容可怜,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明珠湖水泛滥淹没三省土地的事早已传遍京城,自然也没人怀疑他的故事。再加上他只说寻亲戚没有讨要钱财,立刻博得不少人好感,可是真能出手相助的却没几人。
袁铭山思忖了片刻,叫轿夫给了那孩子五两银子,给他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寻人。他坐上轿子时不住想,吴承光吴承光,这名字咋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