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恐怖布局
原本以为,从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走出来便会迎来重生,可是不料,当陈漫夏跟着舅舅、舅妈回到郊区一处并不起眼,甚至是有些荒弃的陋屋时,她顿时就感觉,现实真的是太残忍了。
说起陈漫夏的舅舅王猛、舅妈吴晴两人,也算是农村中的苦命人。
两人本是育有一个女孩,奈何那孩子命运不济,五岁新年之时跟着陈漫夏去河边玩耍着凉,回来便犯了高烧,又因两口子着急新年去镇里赶集卖货并未及时救治,结果,那个孩子凌晨抽风死在家中的土炕上。
负责照顾孩子的是王猛的妈,因此,也哭瞎了自己的双眼,从此,患上了抑郁症,隔年也去了。
连年哀衰如当头棒喝,两口子突想起早在孩子出生之时,就曾经有路经门口的算命先生随口说过,自己的女儿跟羊命的人犯冲。
那时候的王猛、吴晴年纪小,也接受过初中文化教育,并不当真,而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俩才知道,陈漫夏竟真的是全家唯独一个羊命的姑娘,从此,私下便笃定不跟她家有任何来访,甚至,吴晴还做过巫蛊娃娃,巴不得陈漫夏早点死掉去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当时,陈漫夏的父母赔了两口子五万元,两人年轻力壮,隔年便生了个儿子,所以,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虽然,两家走动的不如从前频繁,但是,逢年过节,问候的电话却还是有的。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十几年的时间不过眨眼之。
陈漫夏大一那年,迎来了家里的一场变故。那一年,父母在车祸中腿部残疾,被高位截瘫,从此,陈家便一蹶不振,生活举步维艰。
因此,每逢寒暑假,陈漫夏都要外出打工凑学费,时常的,也去舅舅、舅母家中借钱给父母抓药。
可是,每去一次,王猛、吴晴的心就想起因她而死的女儿一次,所以,后来,竟是闭门不见。
去年,舅舅、舅母的儿子刚满十八,谈了个对象准备结婚,于是,两口子便惦念上陈漫夏父母的房子,恰好陈漫夏又去借钱,两口子就说愿意用五万元购买她父母的房子。
可是,陈漫夏却一口回绝,说那是父母用攒了一辈子的钱才建的,并未同意。
不久,王猛、吴晴的儿子便因为没有适合的房子跟女友吹了。
新仇旧恨,这舅舅、舅妈对于陈漫夏只有恨,没有一丝爱。
陈漫夏住的屋子是郊外荒地上一座独立的小房子,外面围着一个空心砖垒砌的高墙,里面,是三间灰突突水泥房,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长得很高的枯草,纵横交错、东倒西歪的掩盖了通往房间的路,很显然,这里很久无人打理。
陈漫夏住的是东间,王猛和吴晴的屋子便在西间,中间,是厨房锅灶,以及取暖用的炉子。
三人刚到这里的时候屋子里冷冰冰的像是人间地狱,一点人间的暖气都没有。
王猛则主动去院子里劈柴抱草生炉子,而吴晴就在炕上给站在地上的陈漫夏铺被。
吴晴先是拿着笤帚扫了扫炕上一层厚厚的浮灰,扫灰的过程中发现窗户玻璃有一块碎了,便又满地去找塑料纸给糊上,最后,才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两大床厚背铺上。
一旁瞧着的陈漫夏脸上虽平静,但是,心底却森寒的如坠冰潭。
原本陈漫夏以为,视财如命的二人是得知了自己怀上了阔少的孩子投奔自己才赶来,可是,如果他们若真的有心投奔自己,按照他们那种奸商的头脑,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让自己过上舒服安逸的生活。
而现在,满目所到之处皆是粗陋森寒。
陈漫夏只觉得屋外的寒风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身上刮着。
她狠狠的捂住自己的腹部,希望用掌心那最后的一丝余温去温暖自己的孩子。
看着陈漫夏有些愣神,炕上手脚麻利的吴晴便一眼会意。
她抽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得急,又付了你昂贵的医药费,我们身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你舅舅本来是想打算住旅店的,可是出门一打听,才知道这城里的旅店竟然是那么贵,住一晚都快赶上你弟弟结婚的定亲钱了,所以,我和你舅舅也是出于无奈,才把这房子给租下来了,虽然是有些简陋点,但是,火炕热乎,对怀孕的女人最好了,那剩下的钱就可以给你买补品了,女人怀孕不容易,得吃点儿好的,尤其是头三个月,孩子不稳定,容易流产……”
吴晴这个女人说起话来竟像是在讲一个阴森可怕的鬼故事,那语气,无比吓人。
陈漫夏的脸顿时就白了,却还是试探着问道,“舅妈,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吴晴立刻就剜了一眼陈漫夏,几分埋怨的说道,“你这个姑娘以前还挺懂事的,可是,你说你,怎么就出了这个事情呢?我倒是想告诉你妈,但是,你让我怎么开口,你那个在穷乡僻壤当校长的爸顽固不化,肯定接受不了你未婚先孕,他身体本就不好,脾气还大,你妈主意又浅,我就没敢开口告诉他们俩。”
吴晴翻了个眼珠,“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你舅舅都是你的亲人,来照顾你也是一样,你不是明年夏天就毕业了么,到时候,差不多你怀孕就六个月了,再把他们接来,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多好啊。”
陈漫夏望着一脸诡计的吴晴,却面带微笑着说道,“还是舅妈想得周全,全听舅妈的。”
“这就对了。”吴晴的脸上立刻就绽放出笑容来。
此时,王猛已经生起了炉子,吴晴也招呼着陈漫夏上炕休息,而自己跟王猛要了二百块钱,说是上街给陈漫夏买母鸡炖鸡汤补身子。
看着吴晴迈着匆匆的脚步出去了,陈漫夏的脸才浮上一层凝重的神色。
他看着在厨房烧火的王猛,计上心头。
王猛这个人性子比较直,心思也比较粗,跟吴晴精于算计相比起来,可谓有天壤之别。
陈漫夏趁着吴晴不在,便主动下地跟正在敲煤球的王猛道,“舅舅,都是我不懂事,到现在,上学的学费还欠着你们的,我又出了这事。”
王猛在门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边摔煤球一边抽烟。
他这辈子虽然跟人红过脸,抡起过镐头,拿起过菜刀,但是,都是因为人家欺负到自己的头上,自己不得不保护家室。
如今,他的媳妇撺掇他,要他说服陈漫夏嫁给吴晴的那个有些痴呆的农村侄子做老婆,到时候,人家答应给五万块钱彩礼,这么一算,首先,可以抵消了陈漫夏欠自己家的学费,再者,自己儿子的订婚钱就凑齐了。
王猛的心里仿佛是有石子在硌着,看了眼浑身是伤的陈漫夏,叹气道,“漫夏,你读书多,全家人本来都对你寄予厚望,还指望着有一天你飞黄腾达了,咱们一家老小跟着你也进城长长见识,可是,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呢,你怎么不老老实实读书,干嘛非要去勾搭别人家的少爷呢?你看你现在,把自己闹成这步田地,人家少爷以及家里人都不出面,而你,也没有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和孩子,不如,你就把孩子拿掉吧,趁着人不知鬼不觉,回学校好好学习,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我那苦命的姐姐也有了个希望。”
这是陈漫夏第一次听舅舅跟自己说这么多的知心话,虽然,话不中听,却还是字句出于中肯的关怀。
陈漫夏眼里闪着泪光,许多天的委屈齐涌心头。
“舅舅,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请你别担心,我知道我现在很狼狈,而是我不后悔,舅舅,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所以,我也不觉得委屈,舅舅,谢谢你和舅妈救我脱离苦海。”
“说什么呢,你这个孩子,也是苦命啊,哎。”
陈漫夏望着王猛那一脸的同情和无奈,一边揉着眼泪,心里却想,吴晴都听舅舅的,只要舅舅不让加害自己,吴晴肯定万万不敢,如今,只能用真情打动舅舅,再给他些希望与甜头,在舅舅犹豫的时间中,自己再伺机逃跑。
“舅舅,我不觉得我命苦,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龙家的种,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孩子的爹是多么厉害的人物,那可是在全球都数一数二的角色呢。”
纵然龙谦那么狠毒的对待着她,可是,当陈漫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脸上,却挂着多日以来头一次的舒展一般的微笑。
“我打一个比方吧,就算他未来再生九十九个孩子,我儿子仅仅有百分之一的继承权,可是,舅舅你知道么,那百分之一却会让我的儿子是个亿万富翁,而且,我的未来婆婆力挺我生下孩子,现在,肯定为了延绵龙家的骨血在劝他,我想,总有一天,龙少爷会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接我回去,现在,只要我能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未来,我定不会忘记舅舅、舅妈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大恩。”
王猛怔怔的听着陈漫夏一字一句的说着,竟然连手里的烟灰掉在裤子上烧了一个洞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吴晴拎着一只大活鸡就回来,道,“老头子,磨刀,杀鸡。”
“喔。”
王猛在屋外磨刀霍霍,而屋内的陈漫夏越听越是可怕。
天马上就黑了,他们,不会在今晚就对自己下手吧?
陈漫夏握着手里没电的手机,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尽量让自己在这种绝望的处境之下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清醒。
到底是谁通知他们来的?他们到底是想绑架要钱?还是被人雇佣杀人的?
陈漫夏越想越是头痛,她躲在屋里假装梳头,却从三千细丝之间关注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小时候,她去舅舅、舅妈家吃饭的时候,舅妈会一边做饭一边对着舅舅炫耀,美美的夸赞自己的贤惠。
可是,今天,两个人的脸都阴沉沉的,尤其是,舅舅还是那么的魂不守舍,就像是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的模样。
陈漫夏收回眼中敏锐的目光,安静的坐在炕上,狠狠的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热量来使得自己的大脑继续保持高速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