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天王 神剑诛魔!(下)
“哦。你遇见了谁。”蓝衣女子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问道。
五鬼天王迟疑良久。方道:“姑娘。不是小人不肯说。实是那人手段太过厉害。小人若是说了出來。只怕...”
“哼。”
蓝衣女子秀眉一挑。冷冷的道:“怎么。你怕他杀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么。”五鬼天王见她发怒。不禁唬了一跳。赶忙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道:“不是。不是。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与姑娘做对。可是...可是...”蓝衣女子道:“可是什么。”
五鬼天王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是个爽快人。小人落到你的手里。大不了被您一剑斩了。了不起打散小人魂魄。那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小人一旦将此事说了。丢了性命倒还事小。就怕他知道了之后。偏偏不杀小人。却用各种恶毒刑罚。变着法儿折磨小人。小人宁可死了。也不愿活着落入他的手中。”蓝衣女子沉吟片刻。道:“好。只要你将此事前因后果一一道來。本姑娘保证。天底下每人动得了你一根毫毛。”五鬼天王一听。登时大喜。忙道:“姑娘。此话当真。”蓝衣女子冷笑一声。昂然道:“我说的话。何时不作数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由得你。”
“好。”
五鬼天王思忖良久。终于抬起头來。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大声道: “姑娘。此事小人说了。您可千万不要传扬出去。若是传到了那人耳中。小人可就性命不保了...”说话之间。五鬼天王不住左顾右盼。神色间仍是显得十分惊恐。
“好。你说罢。”蓝衣女子点了点头。淡淡的道。
“是。是。”
五鬼天王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时大概还是在三四百年前罢。小人躲在冥界一个废弃的村落中。每日里不问世事。一心修炼。修为进境倒也极快。”
“有一日小人修炼已罢。只觉腹中甚是饥饿。便想从村子里搜出几只野鬼來吃。可是小人找了许久。村子里不要说野鬼。连野猫野狗也沒一只。小人实在饿得很了。又想起姑娘的告诫。不敢再往人间作恶。于是一路寻找。竟出了村子。來到了大路之上。”
“小人上了大路。四下仍是不见有什么吃的。正感焦躁之际。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似乎有不少马车驶了过來。小人见來了人。心想若是过路客商。好歹也能讨些吃的。若是他们胆敢不从。小人再把他们吃了了事。反正这里是冥界。來來往往都是鬼魂。小人就算吃了他们。也只是吞了一些鬼物罢了。可不算是违了姑娘令谕。”蓝衣女子听到此处。忍不住微微一笑。点头道:“很好。很好。你这人言而有信。我很喜欢。”
五鬼天王听得赞许。暗暗吁了口气。面上兀自恭恭敬敬。抱拳说道:“姑娘过奖了。小人虽非生人。却也知大丈夫一诺千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小人作恶多端。本就该死之极。姑娘饶了小的性命不杀。已是恩同再造。小人若再杀害人命。岂不连畜生也不如了么。”蓝衣女子挥了挥手。道:“好啦。好啦。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來啦。你口里说不杀人。这当儿又干什么來啦。对了。后面怎么样了。”
五鬼天王老脸泛红。干笑两声。道:“好。好。姑娘嫌小人啰嗦。小人长话短说便是。”蓝衣女子道:“不打紧。不打紧。你爱说故事。我也爱听呢。只要你肯说实话便成。”五鬼天王应了声是。点头道:“等马车到了近前。小人这才看见。原來车上装的尽是一口口箱子。马车行在路上。车轮深印。显然其中物事甚是沉重。不过小人那时实在饿得很了。哪里管他车上装的什么。眼看着马车到了近前。赶忙扑将上去。将拉车的那匹鬼马一口吞了。就因为这一匹马。才与他们结下了梁子。直到遇见了那人。”蓝衣女子道:“原來如此。对了。那人是谁。”
五鬼天王道:“姑娘莫急。且听小人慢慢到來。话说当时小人吃了马匹。那马车自然翻倒在地。一步也前进不得了。沒多久。便听得后面马车中阵阵喝骂。数十名车夫打扮。手执兵刃的阴魂冲了过來。小人见他们本领低微。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三拳两脚。便把他们打得叫苦连天。落荒而逃。有一头阴魂逃得慢了。被小人从后赶上。一发吞入了肚中。”蓝衣听到此处。忍不住嘿嘿一笑。道:“哈。瞧不出你这人瘦得跟小鸡似的。浑身骨头也沒三两重。不料食肠如此粗大。嘿。你吞了马匹。又吃了车夫。他们就沒找你算账么。”
“有。怎么沒有。”
五鬼天王苦笑一声。道:“姑娘。当时小人接连吃了一人一马。早已心满意足。当下大摇大摆。便向自家修炼的住处行去。谁知才一举步。便听车队中有人哈哈大笑。”
“小人听的笑声。不禁也有些奇怪。心想方才我痛打车夫之时。此人躲在车中不敢出來。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又如此胆大起來。小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辆翻到的马车顶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身穿明黄长袍。头戴冠冕的中年汉子。那人一张国字脸儿。又瘦又高。看上去就像戏台上的皇帝一般。他我一见到他。便只觉心中一震。那眼神实在太过锐利。就像一尊神祇。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
“咦。”
平凡一听到那人模样。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问道:“五鬼天王。那人是不是一对丹凤眼。卧蚕眉。一张脸红得就像猴子屁股。”五鬼天王应了声是。随即问道:“咦。你怎么知道。”平凡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不但知道他的长相。还知道他的名字呢。他是不是叫做阴长生。”
“不。他的名字叫--”
五鬼天王一言未毕。忽然间“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从中一分为二。就此沒了声息。
这一下出手突如其來。即便以蓝衣女子法力之高。事先也无半点警觉。瞧这模样。出手之人。必定也是一位元神高手无疑了。
“出來罢。”蓝衣女子双目一睁。喝道。
“好。好本事。”
话音方落。便听空中一声长笑。一个四十來岁年纪。身穿明黄长袍的瘦子从天而降。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二人身前。平凡见了那人。眸光一冷。喝道:“阴长庚。果然是你。”
阴长庚闻言。回过头來。奇道:“小娃娃。我们好像不曾见过面吧。你怎知本王的名讳。”平凡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阴长庚。你不曾见过我。我却见过你呢。你弑兄杀弟。丧尽天良。你道天下人都被蒙在鼓里。茫然不知么。”
“哼。你知道又如何。”
阴长庚仰天一笑。冷冷的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你还想活着离开么。”
“那也未必。”
蓝衣女子站在起身來。不动声色的拦在了平凡身前。道:“阴长庚。你想杀他。可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你。你又是谁。”阴长庚斜睨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道。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蓝衣女子不甘示弱。狠狠的回敬了他一句。
阴长庚闻言。脸上肌肉一跳。似欲发作。却终于忍了下來。故作镇定的道:“我从不和女人动手。”
“是么。”
蓝衣女子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道:“阴长庚。依我看你是沒把握赢我罢。想不到堂堂冥河老祖。也是个畏首畏尾。欺软怕硬的无胆鼠辈。”
“你...你是谁。”
阴长庚一听。心中惊怒更甚。当下脸色一沉。阴恻恻的道:“臭丫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我当然知道。”
蓝衣女子“嘿”的一笑。揶揄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底细。就连道门五祖。魔门五帝的跟脚。我也无不知晓。就凭你这小鬼。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妄自尊大么。”
“好。好。”
阴长庚点了点头。拱手道:“既然姑娘要为这小子出头。本王今日倒不便出手了...”蓝衣女子笑道:“怎么。打不过想溜...”
一言未毕。忽觉眼前一花。咦蓬黑雾凭空浮现。“砰”的一声。在空中炸裂开來。无数牛毛细针划破虚空。迎面向二人射了过來。
“贼子敢尔。”
蓝衣女子见状。登时大怒。左手一伸。将平凡提了起來。随即身形一晃。凭空退出数里之外。与此同理。她更是一挥衣袖。将随后射來的细针尽数打落。这一下出手兔起鹘落。利落无比。连阴长庚也忍不住赞了声好。
“好小子。你敢对我动手么。”
蓝衣女子放下平凡。只一闪。竟又回到了原地。双目直直登时阴长庚。冷冰冰的喝道。
“不敢。不敢。”
阴长庚嘿嘿一笑。道:“姑娘既有这等本事。自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为何偏要与本王做对。”蓝衣女子听了。竟是出奇的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我与你无冤无仇。本來也不想杀你。不过。你若要杀他。我却万万不准。”
阴长庚闻言。也不禁微微一怔。过了许久才道:“咦。这可奇了。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姑娘出手么。还是姑娘神女有心。对这小子起了别样念头。”
“放屁。放屁。”
蓝衣女子听了。脸上微微一红。但这神情也只稍现即逝。只一瞬。便又成了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听她轻哼一声。淡淡的道:“阴长庚。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五鬼天王來这里做什么。总之有我在这。你休想踏入昆仑一步。”
“好。好。好个泼辣的女子。”
阴长庚暗赞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只能手底下见输赢了。”蓝衣女子道:“正要请教。”
说话之间。早见一黄一蓝两道人影交错而起。只一瞬。便洒下漫天罡风剑气。霎时间笼罩了数十里方圆。
“轰。”
一声巨响。半空中两道人影冲天而起。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沒入了云层之中。
“嗤。”
下一刻。只听天幕尽头一声锐响。一道幽蓝剑气撕裂虚空。横贯了整个天幕。
这无比惊艳的一剑呵。
这一瞬。平凡忍不住抬起头來。仰望着苍穹中那一抹炽烈的蓝光。仿佛一个懵懂。仰望着天上的神祇。
沒有什么。能形容这一剑的威力。就连远在地面的平凡。也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那一剑带來的震撼。那一剑中蕴含的法力。似欲将天穹斩破。遁出大千。
炽烈蓝光。耀眼夺目。他再也无法看清那团光晕之中的人影。他只是看到。那耀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苍穹。甚至连天边的旭日终于也失去了颜色。
一刹那间。平凡只觉全身血液都澎湃了起來。似乎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子。引领着他向那天空的尽头的飞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
越是靠近蓝衣女子。他越是能感受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凌厉的建议。仿佛无垠星空。浩瀚宇宙都只是一张薄纸一张。随时都能一穿而过。
一种绝对的。无坚不摧的力量。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三清童子。
那个甘愿拼却一死。相救自己夫妻二人的那个古怪孩童。
泪水。缓缓漫出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一伸手。握住了蓝衣女子纤细的腰身。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与天都神兵已然融为一体。共同冲向了眼前的敌人。
“不好。”
阴长庚一声怪叫。赶忙把手一招。祭起了一把丈许直径。镶满了各色珠宝的五彩罗伞。顺手一抄。往那道剑光的方向迎了上去。罗伞入手。登时浮起一层五彩光晕。伞面上的所有珠宝。也随之发出了一阵清脆无比的“叮叮”之声。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不绝从中传了出來。
“兜率香罗伞。”
蓝衣女子见状。低呼一声。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之中。忽然露出了一丝狂热的神色。
下一刻。平凡只觉手中一热。蓝衣女子的身子越变越细。越变越小。竟在这瞬息之间。重新恢复了成了先前长剑的模样。“噗”的一声。狠狠的刺在伞面的光晕之上。
“噗。”
一声轻响。伞面的护罩登时碎裂。被天都神兵毫不费力的穿了过去。阴长庚心中一寒。拼命运使法力。将兜率香罗伞撑得鼓了起來。耳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宝伞忽然向内陷入。接着猛地向后一弹。将天都神兵连着平凡一起弹了出去。
兜率香罗伞。竟能抵挡天都神兵的全力一击。
“哈哈哈哈...”
阴长庚死里逃生。忍不住放声大笑。然而。紧仅仅是短短的瞬间过后。他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只因--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他突然惊骇无比的发现。尽管被兜率香罗伞反弹了出去。天都神兵的光芒。仍旧沒有丝毫减弱。相反。经过了这一下借力。剑上的光芒。竟比先前还要明亮。
如此一來。阴长庚顿时明白了蓝衣女子的用意:她方才刺出的这一剑。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刺穿兜率香罗伞。而是为了从伞上借力。从而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第一剑。挡得住‘第二剑。能挡住;第三见、第四剑...呢。
这一瞬间。阴长庚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不是法力的纯粹差距。甚至。也与法宝无关。而是。从一开始。他便陷入了对方看似全力一击的陷阱之中。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噗。”
第二次攻击如约而至。他只觉手中一震。险些握不住这件保命的法宝。
“不行。必须逃。”
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决定了他败亡的结局。
“臭丫头。老子不陪你玩了。”
阴长庚大叫一声。再也不敢稍作停留。随手打出一道法术。接着身子一缩。整个儿躲进兜率香罗伞中。“呼”的一声。逃到了数里之外。
“小子。抓紧我。”
便在这时。蓝衣女子忽然一声大喝。一把带起平凡。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她的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了一倍不止。
数十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砰--嗤啦。”
一声巨响。天都神兵毫不意外的砸在了兜率香罗伞上。这是这一次。兜率香罗伞的防护再也沒能将其弹开。随之而來。则是一声凄厉之极的裂帛之声。
“啊。”
剑气袭体的这一刹那。阴长庚不禁瞪大双眼。仿佛难以置信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平凡手握长剑。如闪电般从自家体内一穿而过。
剑气贯穿身体的这一刹那。阴长庚却沒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声闷哼。整个身子从腰间一分为二。这位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的冥界巨头。就此一命呜呼。
~~
与此同时--
在那遥远的冥狱第十九层。忽然传出了低低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