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坛
苍穹如墨！
黑云笼罩下，一条巨龙般的山脉绵延而去，平原之上，一座巨大的石头城雄踞大地。du00.com
在这城中心的巨大广场上，矗立着一座九丈高的金字塔。整座金字塔，由一块块一尺见方的条石堆砌而成。金字塔通体漆黑如墨，不知道其存在了多少年，散发着苍凉古朴的气息。
这座金字塔，便是荒人最为神圣的地方—荒神祭坛！
此时在那祭坛下方，密密麻麻站着无数或着麻衣，或着兽皮的身影，赫然望去，恐有万人。这些人，都是荒族大风部之人。此时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狂热，眼含虔诚的望着这座祭坛。
只有一个人除外！
陆云悄悄地站在人群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长长的黑色头发，遮住了其大半张脸。
陆云抬眼望了一眼远处耸立的祭坛，眼中却无一丝狂热之色。祭坛散发出的阵阵威压，以及其上炫目的黑色，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双拳攥紧又松开，常常呼出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别处，脸色这才不似刚刚那般苍白。
周围所有人，都在狂热地望着那黑色的金字塔，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陆云的到来。
在陆云身前不远处，是一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而姬康等人，赫然在列！
在荒人的最前方，站着数人。当先一人，黑色兽皮罩身，头发略微花白，沧桑中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此人便是荒族族长姬昊。还有一人，剑眉鹰目，不怒自威，乃为荒族战首姬武。
所谓战首，总管一族战事，力量强横，地位崇高！
姬昊望了一眼苍穹上的黑云，面色庄重，然后他转过身来，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缓缓道：“荒神庇佑，先祖有灵，于这亘古蛮荒之地，才有我族立足之处，繁衍生息至今。荒族之人，感恩毋忘，祭祀荒神和先祖，此乃族中大事。今日荒云积聚，八方来朝，正是一年一度的荒神祭祀之日。”说着，他顿了一下，眼睛环视一周，高声道：“现在，荒神祭开始！”
“吼！吼！吼！”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这声浪，直冲九霄！
黑色祭坛上，一个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个老者身着粗布麻衣，盘膝而坐，一根黑色的木杖置于膝上。老者身上散发着荒古的气息，他眼窝深陷，满脸纵横的皱纹如风蚀过的大地，长长的白色头发，扎成一束，在风中摇曳着，他的皮肤黝黑，如苍老的树皮一般，干裂皱起，脖子上戴着一根斑斓的项链，而这项链是由一颗颗长长兽牙，和一根根火红色的羽毛，交叉串编而成。
老者便是荒族之人的大杖公！
他膝上的黑色木杖，便是荒族之人的圣物—荒杖。每一代的荒杖持有者，在荒族中都仿若神明般的存在，被尊称为大杖公。而祭坛上的老者，便是荒族这一代的大杖公。
老者慢慢站起，仰头向天，然后闭上双眼，将荒杖横握于身前，又慢慢伏下身，跪拜下去。虽然他的动作缓慢，却含着深深的厚重之感。
“庇佑者荒，泽披八方，浩浩如汤，明明如霜，起于九苍，茫茫未央……”老者向天祈祷着。他的声音，弥漫着一股苍凉悠远之意。下方的荒族之人，聆听着祈祷之语，也被这种气氛深深地感染，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族群苍茫的历史，脸上狂热之意更浓。
声音入耳，陆云只觉得全身一沉，似有千斤之力，差点让他跌坐在地上。黑色的祭坛和荒族之人的狂热，融合到一起，形成一股强烈的威压，笼罩在他的身上。
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汗珠密布，陆云咬牙苦苦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荒杖握在手上，老者咬破食指，一滴黑色粘稠的血液，慢慢滴在了荒杖之上。幽光一闪，那荒杖低鸣了一声，欢腾起来，瞬间便将血液吸了干净。而老者也好似失了生气一般，腐朽之气更加浓郁！
“以之圣荒，加诸朕乡；日月之光，推于太苍；止祸弥殇，吾族永昌！”
随着老者的声音响起，风雷涌动，天地色变，黑色的云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其内弧光闪烁！忽然一道黑色的闪电击中了老者手中的荒杖，然后顺延而下，流转他的全身，电光游走之间，大杖公好似恢复了生机，沟壑一般的皮肤舒展开来，隐隐有金色流转其上，双眼不再深陷，反而威沉有神。
下方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荒神庇佑！荒神显灵了！”许多人更是朝着祭坛跪拜了下去。高呼三声“吾族永昌！”万人的声音震荡八方，天地震撼，无法言语！
祭拜完毕，陆云只觉压力一轻，仿若虚脱，衣服已被汗水浸湿。
姬昊满意地点点头，环顾众人，高声道：“祈祷毕，奉族血！”
话音落下，便有数十名荒人，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来到姬昊等人身前，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灰色的石碗。
姬昊也不多言，自腰间取出一把黑色匕首，刀尖划过食指，一滴殷虹的鲜血便落在了石碗中。
战首姬武也与姬昊一般，将自己的食指鲜血滴到了碗中。
如此这般，所有荒族之人一一割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滴到了石碗之中。这样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每一个石碗都盛满了鲜红的血液。也不知道那石碗究竟是何材质制作而成，其中的鲜血，没有出现丝毫凝结的迹象。
祭坛上的老者点了点头，他取过盛满鲜血的石碗，一碗接一碗地倒入到自己手中的一个不大黑色碗中。如此多的鲜血倒入，却不见一滴从黑色碗中洒出。当所有的血液都倒进这个黑色碗中后，那一碗里的血液，已经变得漆黑如墨，黏稠如胶！
“荒神在上，以吾族之血，奉为牺牲！”老者说完，便将碗中黑色之血，慢慢洒在了脚下的祭坛上。血渗入进条石中，散发出更加炫目的黑芒！原来这祭坛所用的条石，竟是由人血染成了黑色，历经无数年，早已不复原来的颜色！
鲜血泼洒完毕，风消云散，如墨的黑云一扫而空，万丈光芒倾洒下来，老者和祭坛沐浴其中，更添神圣之意。
老者看着祭坛下方，又高声道：“众族人皆知，每一次的荒神祭，便是我族少年的成年礼。吾族少年，譬若朝阳，得荒神庇佑，再经风历雨，他日必能使我荒族永盛不衰。在此荒神祭之时，老夫便为我族少年，举行成年仪式—开三荒！”
老者一句“开三荒”，陆云身旁的少年都难掩激动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所谓“三荒”，便是指骨、肉、脉。荒族之人气血旺盛，在这天地间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便是强悍的肉身之力。荒人崇拜力量，力量强大之人，地位尊崇。成年以前，荒族之人的身体虽说健壮，却远远算不上强大，只有在成年仪式上，经“开三荒”后，骨、肉、脉觉醒，烙印下荒纹，在荒纹不断的滋养下，再通过不断地修炼，才最终使得肉身强悍，具开山之力。
开三荒后，荒人修为便为三荒境，三荒境后，还有凝血、开脉、铜骨、金魂诸境，前四境锤炼肉身之力，最后的金魂境，则是肉身之力达到巅峰后，锤炼神魂，修习威力绝伦的术法。
荒人一生中，只有一次开三荒之机，所以对所有荒族少年来说，“开三荒”的意义非比寻常，自身三荒觉醒程度的多寡，便决定了未来成就的高低，更影响以后能不能达到凝血、开脉和铜骨的境界。
数年来来受尽歧视侮辱，陆云心中已然恨意滔天，双拳紧紧攥起，一直压抑的内心也激动起来，长发遮挡下，没人看到他眼中期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