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凝望眼
程珊傲然而立，笑着看了一眼陆云，又重复了一遍，“四千灵石，这枚灵符我要了！”
在场众人除了骇然，无人答话，这个高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更为关键的便是程珊大匠师的身份，让众人升不起一丝相争的心思。www.DU00.COm
大匠师炼制的一件宝器，即能换取数千灵石，而普通匠师炼制的灵符，不过是几十到上百灵石，两相比较，身份地位有云泥之别，又如何敢与之相争！
周得水怅然一叹，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沉默不语。
陆云干咳了一声，他自然认出了程珊，见她脸上隐隐的笑意，心中尴尬不已，面上却还是一副侍从的模样，高声道：“四千灵石，恐怕没有人再出价了，那么这枚灵符，就归……呃……这位师姐，你叫什么名字？”
“程珊！”程珊脸上笑意更浓，暗骂着陆云这个时候，竟然还装作不认识，心中却很是欢喜，自从那日一别，陆云的身影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想起陆云骗她时的样子，就不由得嘴角带笑，对他笑骂不已，一向骄傲如她，也是第一次从心底佩服一个人。
数月之后，程珊根本未曾参加玉虚门的宗门比试，而是直接由她的师父欧阳信将程珊推荐到了烈火阁，稍加测试，便成为了蓝袍大匠师。
而今日她原本在聚火塔的二层，准备换些炼制法宝所需的材料，却不想一层的喧嚣之声不断传来，好奇之下，便走了下来，虽然陆云的相貌略有变化，气质更是沉稳了些，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陆云，那一刻，她欢喜得无以复加，眼睛一直追随着陆云，见他又使出了骗人的伎俩，不由得暗骂他是无耻骗子。
那一刻，她的眼中好似只剩了一个身影，直到陆云要将手中的灵符售出时，她终于喊出了声音。
程珊这一笑更是百媚生，而众人不明所以，只当是她被陆云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
“四千灵石！这枚灵符就归程珊师姐……”
“慢着！”程珊身后的那个蓝袍大匠师走了过来，来到程珊身旁，开口道：“珊儿师妹，四千灵石换得一枚灵符，是不是太儿戏了？”这男子称呼程珊为“珊儿师妹”，更有一分亲近之意。
程珊摇了摇头，轻轻回道：“百里师兄，这不是儿戏，我想这枚灵符，四千灵石，也比不上它的价值！”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陆云，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这男子名唤百里连城，也是烈火阁中的一位大匠师，而他的父亲，乃是玉皇宗内的一个极有地位长老，因为他身份的缘故，天生便有一股孤傲之气。
只是当他见到程珊之后，立即为她的容貌所倾倒，稍稍放下了大匠师的尊严，对她是关怀备至，时常探讨些匠道，他觉得凭他的身份和天赋，足以迷倒程珊，只是长久以来程珊对他总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他心中恼怒不已。
“哼！”百里连城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小小的一个匠师，所炼制的灵符，岂可值四千灵石？”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如意，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未放在心上，而是环视着众人道：“你们说，值不值四千灵石？”
众人皆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百里连城又是一声冷哼，冷笑道：“这样的灵符，我一下子可以炼制十枚，实在看不出哪里能值得四千灵石！”
在他眼中，在场的这些红袍匠师和绿袍弟子，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口舌，甚至匠师做他的侍从，他都觉得不配！
李如意面色微白，百里连城这话一说出口，便是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里，他心中怒意滋生，可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底气顿时全无。
陆云的心沉了下来，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狂妄，环顾之下，众人皆被他的气势所慑，不敢出声，刚要开口，程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百里师兄，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她淡淡道，眼中浮过一丝无奈，刚刚她也见到了陆云强抑的怒意，而他一旦出口，势必会彻底激怒百里连城。百里连城瑕疵必报的性子，岂能容下陆云，是以她才开口，阻止了陆云。
“这是四千下品灵石。”程珊说着，却是走到了陆云身前不远处，将一个储物袋亲自递到了他的手上，然后轻轻道：“请把灵符给我吧。”
陆云在接过储物袋之时，不知程珊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手动了动，触到了陆云的手。
冰凉滑腻的触觉立时便传到了陆云的手上，他心中一震，抬眼看着程珊，见到了她平静面色下的一丝欣喜之意，陆云赶紧接过储物袋，看也未看，又将装有灵符的储物袋递到了程珊手上。
这一次，陆云却未抬眼看她，交换完成之后，低着头向她行了一礼，道：“多谢程珊师姐。”
程珊深深地看了陆云一眼，好似要将他的面容印进脑海一般，她就这样凝望着，眼睛眨也未眨，眼波流转，似走过了四季，似镌刻了天地！
她很想时间就这样静止，能让她一直这样凝望下去。
这一眼仿若越过了苍穹，深邃如海，然而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程珊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她转过身来，重新走到了百里连城身边，轻轻道：“百里师兄，事情已毕，我们走吧。”
百里连城心头浮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好似这瞬间，程珊与刚刚似有不同，他又疑惑地看向了陆云，却未感觉到有何异样，便消去了心中的疑虑，跟随在程珊身后，走出了聚火塔。
陆云抬起头来，看着程珊渐渐消失的身影，感受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悲伤之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失落之感。
百里连城一走，场中压抑的气氛顿时消散无形，而对刚刚陆云和程珊两人间的事情，皆无所觉，而是很羡慕地看向了李如意，只怕今日之后，他的声名，在匠师中，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将超越许多大匠师！
而众多匠师的目光之中，更有炽烈之意，若是能让李如意为自己炼制灵符，细细参悟之下，自己的匠道修行，将有一个极大的飞跃！
李如意心中苦笑，今日之举太过震撼，他被动地被推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但他深知自身匠道的深浅，只怕日后麻烦不断。他看了一眼陆云，见陆云有些神思不属，心中略微忐忑，轻咳了一声，道：“今日之事已毕，陆师弟，我们走吧。”
陆云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兄，你忘了，我们还需换些玉片，用以炼制灵符。”
李如意“恍然大悟”，笑着道：“是也！是也！”
聚火塔中，自然有玉片售卖，二人便找到了聚火塔中管理此地的弟子，以十灵石一枚的价格，用三百灵石换得了三十枚玉片。
而此时储物袋中，还剩下六千七百下品灵石！
二人取回那枚号牌，就要离开这一号聚火塔，然而此时塔中之人，岂会就这样轻易放走他们！
“李师兄，且请留步！不知可否为我炼制一枚灵符呢？”众人中有人开口问道，只是他可不敢让其，再炼制这样一枚具备了下品法器之威的灵符！
他付不起那个灵石啊！
在此人想来，只要是李如意炼制的灵符，不需具备多大的威力，只要通过灵符有所领悟，这个代价也是值得的。
“李师兄，也给我炼制一枚灵符吧！”
“我愿出一千灵石！”
“……”
顿时人群中附和声四起，除了匠师以外，还有许多玉皇宗的其他弟子。
李如意大感为难，偷偷看向了陆云，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故作傲然道：“炼制灵符当然可以！只是……”他看着众人，为难道：“只是诸位这么多人，李某分身乏术，一时也难以炼制如此多的灵符！”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这样吧，每日三人，每人一枚灵符，至于先后顺序嘛，都交给我这位师弟了！”说着他指向了陆云！
一句话，李如意就将这棘手之事交给了陆云！
众人闻言有些失望，不过总算还有机会，都纷纷看向了陆云，极尽讨好之事！
陆云心中暗骂着李如意，面上却很是谦卑，一炷香时间过后，终于选定了三人，作为最先炼制灵符之人……
李如意将石桌上的号牌收回，来到聚火塔入口之处，将之交到了那个绿袍弟子的手上。
那绿袍弟子激动地接过这枚号牌，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刚刚的一切，他亲眼目睹，更加觉得李如意深不可测起来。在聚火塔中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见过，一枚灵符能卖出四千下品灵石的天价！
“您请慢走，还请常来，聚火塔一定会将最好的位置留给您的！”绿袍弟子恭敬说道，这个时候，他还没忘李如意对于先前位置的不满！
李如意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绿袍弟子，自不会与他计较，然后当先一步，出了聚火塔。
李如意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天好像也宽阔了许多，他怅然一叹，然后大笑一声，向着自己曾经洞府的方向，翩然而走，不急不缓！
数年来，他东躲西藏，身心俱疲，从没有好好看看这周围的一切，这方天地！
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浊气一扫而空，他悠然地走着，但是在那三人看去，却平添了一股淡然傲世之意，心中对李如意更是佩服起来！
正是一副高人风范啊！
几人在心中这样想着，目光愈加尊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陆云走在最后，自是知道李如意心中所感，他微微一笑，将李如意推到现在的局面上，则是他一手造成，却非有意为之，不过这样也好，以李如意这样一个身份，许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
五人一路前行，耗费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李如意的洞府之外。
入目是一片荒凉之中，李如意已经有两年未曾踏足这里一步！
只是随后他双目一凝，远远看去，竟有人守在了他洞府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