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黑的受难日
第二日清晨,懒懒的睁开双眼,窗外有些昏暗,不是还早,而是下雨了.
明明昨晚还是皓月当空,怎么就睡了一觉,就下起雨了?
“师父,什么时辰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少离便张口问道。Du00.coM
不过问是问了,倒是没人回答。从地上爬起来,师父的床上早就没人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倒是怪事儿,不是应该我来做么?
疑惑的套了身衣服,少离直接奔向了柴房。一缕青烟从屋上飘起。师父在做早饭。
“师父,早!今天起晚了,嘿嘿!”
“不晚,你先去把屋子收拾一下,马上就吃早饭了。今天早上要把昨天我买的床铺和一些东西都整理好,然后你得把今天的锻炼给做了。还要去渭水城学厨,时间有些紧啊!”白老苍老的声音从柴房传来。
“嗯,好!今天师父陪我一起去么?”
“今天我不去了,叫懒东西陪你去。”
“哦.”少离有些失望的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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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很简单,昨天吃了面,今天便吃粥。这是今天的喜好。
吃完粥,少离有些感叹。好像自己的师父做什么事都是那么有美感。特别是做饭,面也好,粥也好,都是那么有味道。
“师父,能问个问题么?”
饭后的闲聊,自然是可以的。
看到师父点了点头,少离马上问道:“昨天在城里吃的东西味道很好,很美味,可是却仍旧觉得和师父你做的东西有些不一样。不是说味道上的,而是感觉上。师父的饭菜,让我觉得不仅仅是满足,还有温暖。这是为什么?”
听到徒弟这么说,白老的脸上洋溢起满意的笑容。“因为你能吃出这些食物里的感情和经历。”
“感情?经历?”
“对!师父做饭的时候,会把一生所经历的酸甜苦辣都融入进去,这是经历,也会把对你的感情融入进去,这是感情。自然你会觉得满足,觉得温暖。这是家常味儿。”
“这些,也能做到饭菜里去么?”
“柴米油盐可以,这些为什么不可以?”
略微一沉思,少离觉得有道理。
理,只在人心。
开心的笑着,少离起身收拾了碗筷。接下来,便是在房里腾出位置支起了第二张床,那是少离的床。一应生活物品白老准备的很齐全,要什么有什么。做完所有的整理工作,已然是过了辰时。少离也未歇息,便出去跑步了。仍旧是在江边,只是没有了朝阳,少离的影子也短了很多,在他的脚下,与他一起跑着。竹林里,大黑马远远的看着小主人瘦削的身影,愉快的打了几声响鼻。
雨一直在下。于是跑步的人儿很快便被淋湿,可就算湿的在透彻,步还是要跑的,日子仍旧要过的。这是少离的日子,他躲不开,也不会去躲。
就像白老晨间说的,这一天对于少离而言,才过了不到一半。回屋换了身衣服,擦了擦滴水的脑袋,喊了声“大黑马进城吃东西了”,便启程二进渭水城。
独自一人前行,这是每一个人都要学会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少离的时间,来的很早。一个人坐在显得有些空旷的马车里,手足无措。以往在马车里,总有个人与他一起。虽然师父不经常说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看书。但是有那么个人坐在那,还是会给他很多的满足感!所以今天他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黑,问你个事情!”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示意你可以问!
“师父他.算了,不问了!”
车外的大黑马一个趔趄,差点乱了蹄。小主人你玩儿我么?
气愤的嘶了一声,大黑马故意跑了个曲线,着实把车里的少离颠了好几下。
“大黑,你会后悔的!”
..
车里,少离拿起了小桌案上的一本书。书上本来有张字条,少离把它收了起来。字条上写着:送与吾徒,珍藏之。
便是因为这,少离把刚刚到嘴边的问题噎了回去。
师父送的是一本书。一本无字书.
天书么?还是什么逆天的秘籍?用火烤?还是用水泡?我去,师父你送个这,是几个意思?徒儿读书少,你莫要欺负我啊!
拿着这本无字的书,少离心里是翻江倒海,哭笑不得!最终必然是不得其法,只好“珍藏之”.
一路再无他话。下雨的日子,渭水城街上的人少了许多。依旧是昨天的那辆马车,却再也引不来那些个无端的指责谩骂。马车慢慢前行着,窗边的小孩儿认真的看着沐浴在细雨中的渭水城。安宁,祥和。偶尔几个撑着伞的行人,和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在窗前出现,然后静静的跑到了窗沿边看不见的地方。
街上的人少了,食店的客人也跟着少了。大黑马拉着马车直接进了“无饿不坐”的后院。少离下了马车,顶着细雨急匆匆跑了两步,便是到了后厨。正好迎面碰到了忽忽悠悠的小二小胡。
“小白你来了!大姐已经在里面等你了。”小胡一见是昨天那个小孩儿,立马换上了一副自来熟的表情。
“小白只有庖玲可以叫,你不可以。”少离稚嫩的声音很郑重,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
小二怔了怔,大姐能叫,为什么我不能叫?奇怪的人。
不等小二再开口,少离抢了一句,“你可以叫我白先生。”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二觉得有些好笑。“你多大,就要叫先生?”
“这与年龄无关。”
小胡摇了摇头,懒得再和这个奇怪到骨子的小孩继续纠缠,于是忽忽悠悠的跑去了厅堂。那里才是他工作的地方.
走进厨房,少离熟稔的搬起了一张木凳,走到那个昨天与他对视了很久的女子身边,安静的放下,然后站了上去。这是他学习的姿势,他要用这种姿势,学习知识。
看看来了也不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孩儿,庖玲无奈的笑了笑,“你不肯拜师,我也不会傻到对你倾囊相授。我只做,你只看,能学多少,与我无关!”
“理当如此。”少离觉得这个理很对,对的不能再对了。
于是,她一刻不停的做了一中午,他静静的看了一中午。等午间吃饭的食客们都走了,其余的厨子各自休息去了,少离便操起了一旁空闲出来的厨具,自己尝试了起来。
一旁的庖玲看着这个八岁的小孩,站在木凳上做饭的样子,摇了摇头。惨不忍睹.不过虽然他的动作和气势差的一塌糊涂,可是他做菜时的步骤顺序却是一个都不差,甚至是一些调料的深浅,都被他摸得有那么些门道。
其实很好理解,这是一个有着两世见识,八岁孩子的超强记忆的怪人。就算两世的见识有一世是残缺的,这一世还在起跑,可这依旧是两世,旁的人比不得。
呼呼啦啦炒了一道最简单的韭菜鸡蛋,少离将案上的菜刀别进了腰里,端着盘子便走到了后院中。细雨还在下,他一直记得,大黑马还没吃东西呢,他还是挺记着它的.
走的近了,少离看着马棚中静静站着的大黑马,眼中有些笑意,“大黑,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大黑马浑身一颤,看了看小主人手里的盘子,还有里面惨不忍睹的韭菜炒蛋,转了个身,头朝里,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大黑,你得吃!不然我回去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
“你真不吃?那我带回去给师父吃,告诉他因为你不吃,所以只能留给他!”
小爷!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大黑马心里哭丧着,默默的转过身,嗅了嗅盘子里的韭菜炒蛋,眼一闭,吃了起来。
少离笑眯眯的看着大黑,“怎么样,第一次做的,给个评价!”
听了这话,大黑马咕噜一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它的评价,让它去死吧.
少离眉角抖了抖,一张小嘴嘟的老高,反手从腰间抽出那把菜刀,咔的一声砍在了马棚的栏杆上,对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大黑阴惨惨的说道,“我下午学红烧马肉,你要不要做点贡献?”
一声惨叫,大黑马站起身来,飞也似的冲出了“无饿不坐”,惊散了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
看着大黑的背影,少离嘿嘿一笑,大声喊着:“等会儿记得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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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厨房,少离找了个干净些的毛巾,擦了擦有些湿的头发。
“原来你故意的,那马有些可怜。”庖玲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忍不住掩着嘴笑了笑。
“那憨货欠收拾,那自然是要收拾收拾的。”
“一中午,你到底学了多少?”
“一点点。”少离有些颓丧,“我只学九天的时间,希望能学得多一些。”
“九天?为什么只学九天?”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摊了摊手,少离也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不对,其实从来没有看透过。”庖玲叹了口气。
“没必要看透,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庖玲惊异的看了看这个自称孩子的孩子,摇了摇头。
“好好学吧,九天,不见得学不出个什么!”这一点,她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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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时候不早了,师父等我回去吃饭的!”少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解下了围在身上的围裙。
“不在这吃晚饭?”庖玲没想到小白这么早就会走。以为他会在晚餐的时候一直学着。
“还有,师父是谁?”
“哦,就是昨天那个爷爷.其实不是爷爷,是师父!”
“..”庖玲有些无语。
少离在池子里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厨房外走去。走到半道,却忽然转过身,又朝着庖玲跑了过去。
“对了,有件事想问问你。”
“说。”庖玲有些好奇,这个怪物样的小孩子会问出什么样妖孽的问题。
少离摸了摸鼻子,“其实也不是问题,只是想问你,额.借点钱!”
“..你出门,你师父没给你钱么?”
“师父说,钱是他的,与我何干?要用钱,得自己赚!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没要!”
“你的师父真不负责!不过,你没找他要,找我借做什么?我的钱是我的,与你何干?”谈到钱的事儿,庖玲也不那么豁达了。她开店不就是为了钱么?
“本来没想用钱的,不过遇着点儿事儿,得救救急!”
“哦?要借也行!叫声姐姐来听听!”戏谑的看着小白,庖玲觉得他一定会像昨天一样那么没有原则。可是万万没想到.
“那算了!”少离撇了撇嘴,转身便走!
“诶诶诶!怎么突然就走,没说不借啊!借多少你说!”
“买伞需要多少?最普通的那种。”
“你需要伞?我送你一把就是了!何必要去买?”
闻言,少离挠了挠脑袋,“好像是这个说法,是我魔障了,只想着要买。”尴尬的笑了笑,少离期待的看着庖玲。
你等着,我叫小胡给你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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