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暗潮
虽然没有去过很多的地方，但是少离仍旧对魔都的第一映像十分的糟糕。Du00.coM他体会过伯特城那种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城市，但是这里却比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要糟糕一百倍。伯特城的那种冰冷，无非是多数机械那种不带有人类情感的冰冷。可这里不一样，空气中四散的陈腐气息，夹带着让人作呕的浓浓血腥，实在让人没有办法心情愉悦。可以想想看，连白少离这样从小就习惯在尸体堆里打滚的人都尽可能的想要减少呼吸的频率，魔都的空气该有多么的.让人绝望。
然而更让少离吃惊的是，他原以为这里的血腥气息是黑暗时期无尽杀戮的遗留品，可是秦渊却用一句话打破了他看似美好的自我安慰。
“这里的杀戮，从未有过一时一刻的停息。我说过的，有些人比恶魔更加可怕。”
魔都其实比少离想象中要完整的多，一路行来，越是靠近大裂谷的地方，城镇就会越发的残旧。相反，离裂谷越远的地方，城镇保存的就越发完好。只是这种完好却是建立在大部分魔界遗迹残留的基础之上。就好比魔都高达五丈完全由人骨叠砌融合的城墙，就好比人骨城墙下数年未曾干涸的血池，就好比魔都正中心矗立着的直入黑云的灵魂塔.
这一切都让少离难以接受，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三年里这恶魔之城究竟经受了怎样的摧残。不过很多事，命中注定是避无可避的.
“你的计划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到魔都了，总不能继续瞒着我了吧。”
秦渊看着城中心那座高塔，默默的思索着。他的计划有些复杂，但是和白少离都沾不上边。所谓的算无遗策，那是事先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位，而白少离属于的意外.
“你不用知道我整个计划，我只告诉你，我这计划里有一个最大的破绽，不过虽然这破绽我一直知道，却没有任何办法规避。”
“你说我听，众人计长，也许能帮帮你。”
“嗯。破绽就在于这城里的普通民众，在于这里人们的人性，可我不懂人性。”
“好，这很好。不用我操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逛逛。人性，需要多逛多见。找到住的地方留些记号给我就好。”
秦渊点点头，“自己小心一些，这里的人不简单，和你在东边遇着的可不能同日而语。”
“放心吧，连你都杀不死我，谁能？”
秦渊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于是带着林大和尚朝着高塔行去。而白少离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头，随即换上了一副淡漠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那边有个茶馆，一个怎么都闻不到茶香的茶馆。
茶馆没有名字，但是门前挂着陈旧的木头片子上一个掉了色的“茶”字仍旧倔强的告诉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这里还真就是个茶馆。少离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仍旧闻不到茶香，然后信步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清水涯呆了好几个月，天天与上品茶水为伴，少离对茶的了解和需求自然也会比一般人要高出许多。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茶馆与他在云城见识过的茶馆是不一样的。最大的不同便是云城的茶馆，不管是清水涯还是档次低一些的别的茶馆，他们的茶都是用茶叶泡的。而魔都这里的茶馆，虽然也有茶，但是没有茶叶，只有清水.
少离很郁闷，没有茶叶的茶，怎能称为茶呢？
“小二！你们这茶馆里，都没有茶叶么？”唤来伙计，少离问出了他心底最大的疑惑，却被人家小伙计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了半天。
“客官，你一定是东边来的吧？自从有了那什么飞行器之后，我们这隔三差五便会来一些你们这样的人。可是客官你要知道，西边这块地方可不像你们东边那么干净。这土地上，已经7年没有长出过任何作物了！茶叶？那种东西已经快被我们这些苦人儿给遗忘啦！客官你到底喝茶不？”
听着伙计的话，少离感受到一种西边人对东边人淡淡的仇视。他希望这是一种错觉，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西边人豪迈无羁奔放无度的性格特征。只是这两种希望都似是渺茫了些，他自己都不怎么信。扬手示意伙计倒了一杯清水，习惯性的如同品茶一般啜了一小口。苦涩的清水，却是和某些茶叶类似.
少离坐在茶馆里，看着外面熙熙攘攘过往的人群。这里是魔都，是人类居住的魔都。这里有着与东部同宗同源的人类，可他们却过着东部人难以想象的生活。七年未有过任何庄稼收成，那这里的人们都是靠着什么来维持生存？他想起了记忆中那段人吃人的岁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听说来了个东边的狗？是哪只，快给老子滚出来！”茶馆外一道惊爆的吼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门边，随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光着膀子提着斧子赤着脚丫子就冲了进来，愤怒的目光扫过茶馆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时候，不是人们吃饱了撑的自己去找麻烦，而是麻烦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上门来.现在白少离就十分尴尬的遇到了找上门来的麻烦。
大汉看着少离，作为茶馆里唯一一个衣着光鲜的人，他不是东边来的还有谁能是？吹着胡子瞪着眼，大汉一脸怒气走到了少离桌边，一斧子削掉了木桌的一角。
“你就是东边来的狗？”大汉语气里一点都没有想要掩饰羞辱的意思。
少离端起杯子，把剩下的清水一饮而尽。“我是东边来的，不过我是人！你要找狗？抱歉，走错地方了。”
“放屁！老子就是来找你这东边来的狗！东边来的，就没有一个是人！”大声吼着，大汉又是一板斧，这次直接把整个木桌都给砍碎了。接下来，没有桌子砍了，所以直接就照着人去了。
少离立马抄起帆布剑袋，扬手格住了劈来的大斧，同时摇了摇头，“毁了人家的桌子，算你的还是算我的？要是你有什么意见，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聊。若是想打架，那种地方也合适些。”说完，少离掏出了几块碎银子，算是付了茶钱，赔了桌子钱。然后踢了那莽汉一脚，跟着倒飞出去的莽汉出了茶馆。
扑在地上振起漫天灰尘，大汉吃力的爬起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回身正准备再骂些更难听的话，却是被衣着光鲜的少年推搡着往街角僻静的地方走了过去。
“周围没人了，现在想骂谢什么就骂吧。不过骂完，你得告诉我原因，我可不想被人一通大骂还不知道为什么被骂。”少离倚着身边的枯树等着大汉开骂，顺便准备着等会问些什么问题。
“老子.。老子.。”他其实有很多话可以用来把一个普通人骂的狗血淋头，可是现在一个自己要求找骂的人站在面前，他居然一句都骂不出来了。大汉很郁闷，一把将板斧砸在了地上，“算啦！老子骂不出来！”
少离笑起来，他发现这个大汉有些意思，有些可爱。
“既然不骂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听见有东边来的人，你就气成这样，拿着斧子乱砍，伤了人命怎么办？”
“人命？你们这些东边来的人，还会在乎人命？你们把我们魔都的人像猪狗一样屠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人命？你这话，老子听了就恶心！”
杀人？屠宰？少离第一个就想起了秦渊，难道他以前就来过？还杀了不少人？
“说的仔细些，这么抽象的话我哪里能听懂？”
“哼！老子想着就生气！生气！”大汉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两年前，魔都周边来了一大队人马，他们自称是从东部来的商人。起初，他们将从东部带来的一些食物低价卖给了周边几个村镇，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可是他妈的，他们不是人啊！他们在那些东西里下毒！毒！好几个村子都被他们毒的一个人都不剩啊！那些被毒死的是人，是人！人！”大汉越说情绪越难控制，双眼已经快要喷出火光来。
少离拍了拍他的胳膊，“目的。总要有些目的。”
大汉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城中心漆黑的高塔，“不知道，他们带着堆成山的尸体进了那座高塔。自那以后，整个魔都以及方圆几里的地方都会时不时的荡起凄惨的嚎叫之声。那种声音，就像有人用针尖划在心上，催人疯魔！”
高塔？少离更加觉得这事儿和秦渊有关。可是时间，时间上好像对不上。两年前，秦渊应该刚刚在伯特城崭露头角才是。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少离决定今晚直接问问秦渊。
“差不多能听懂一些了。不过你知道的不多，不该如此遇到东部来的人就直接喊打喊杀。东边的人，并不一定都像你遇到的那些，至少我不是。”少离将帆布剑袋别在腰间，捡起了地上的板斧放到大汉的手里。“好了，不打不相识。我姓白，你可以叫我一声白先生。这段时间我都在魔都，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有人来接我了，再见！”
说完，少离向着街角一闪而逝的黑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