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供认不讳
案件到此，已经很清晰了然。Du00.coM
偷画案在唐林的极力指证以及张谦述和岳宁二人的分析之下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结果。
偷画贼正是李泉，那个表面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李泉。
之所以李泉会偷画，张谦述和岳宁二人所给出的原由却是因为所谓的“职业病”。
然而事已至此，李泉再也无法否认，于是终于低下了头，带着一脸的愧疚之色。
微风破窗而入，吹出一阵清凉，凝结的空气渐渐消散，片刻之后，李泉便恢复过来。
深深一个呼吸，抬起头，李泉看着唐林道：“好吧！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否认下去。没错，画是我偷的，正如老师和师公所言，因为出于对仙女图的占有欲，我才按耐不住有了偷画的念头。
最初，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仙女图不等同与其他的画，如果没有做足准备的话，稍不注意就会事情败露，东窗事发的。所以，在决定偷画之后，就如唐大人所言一样，用着平时的时间，在暗里悄悄的画了一幅仙女图仿画，待画完成之后，便展开我的掉包计划。
掉包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首先需要的还是时间的配合，我知道画斋里面通常情况下都会有人存在的，贸然出手的画，很容易被发现。于是我就一直在等待时机。
一般地，在傍晚时分，老师会回厨房用一个时辰来做饭，师公也会在内院歇息，没有情况发生，应该不会出来。如此，画斋里面就只剩下我、徐广兴以及赵明三人。徐广兴要守着柜台，因此，他一般是不会在展厅后台出现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赵明了。
赵明和我一样，在画斋里面都是负责补画的，而他画功也不赖。
只是这个人比较严肃，平时话也不多，做事情也不喜欢解释，注定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决定先要对他下手，这样才能展开我的计划。
于是在三天之前，我悄悄地将人梯下面一只脚垫高了一些，趁赵明爬上人梯准备取画的一颗，拉动绳子，将垫高的一部分给拉出来，因为受力不匀的缘故，赵明重心突然失去，便从人梯上摔了下来，结果就把腿给摔断了。”
“什么？你说我的腿摔断其实是你造成的？”
听到这里，赵明顿时一阵怒气攻心，如果可以，真想一口气把李泉给吹死。
一直认为只是意外的赵明，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受伤竟然是有人精心计划的一个步骤，这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赵明平常时候很少说话，那也只是性格问题而已。其实说实在的，他平常也没有故意刁难或者不合群之类的，相反，众人之中，赵明与李泉的交流还要更多一点，毕竟二人都是补画师，多少也会因为补画方面的事情而展开讨论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谋划了一个局来坑自己，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赵明别激动，先听他把话说完。”
岳宁伸手打断了赵明的愤怒，示意他暂且忍住。
虽然案情已经清楚明了，不过出于好奇，岳宁和张谦述都想知道这个掉包计划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李泉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搭理赵明，继续说道：“在成功进行了第一步计划之后，我知道以后的补画任务都将由我一个人来完成，那么距离我施展掉包计划就越发进了。
不过即便这样，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我知道，能够单独接触仙女图机会的时间仅仅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要躲开所有人的眼线，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小心再小心。
因此，在老师回到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我便假以补画为由，出现在后台展厅的右墙角，伺机而动。
而且我知道赵明有一个习惯，每天在吃饭之前，他都会上一次茅厕，然后到内院里面偷懒，因此，我特地又在他的茶水里放了点巴豆，分量虽然不算多，但是也至少可以让他好好拉一阵。
结果他一连就上了好几趟茅厕，但是又不好说出来，所以对你们他只会说在画斋里面验画之类的。
而就在他第三次前去茅厕的时候，我知道他这次应该会拉的差不多，而老师的饭也应该做的差不多了，于是就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赝品从画架的下方取了出来，然后迅速的爬到人梯上，将真画仙女图给掉了包，完后，我便将仙女图裹起来，用细绳拴好，放到了垃圾篓之中。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不去看，没有人会知道画其实已经被掉包了，那只要等关铺之后，我将垃圾篓带走，仙女图便是我的了。
只是可惜……”
“只是可惜你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爬上去看仙女图，对吧！”
岳宁淡淡的说道，对于整个过程，她现在算是一清二楚了。
李泉供认不讳，点头道：“没错，按照老师的习惯，按理说就算清洁，也不会将画拿在手里看，我对自己的画功很自信，自然相信只要不是认真的去看，应该没有人能够察觉出那是一幅赝品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泉依旧表现的十分自信。
然而听到李泉这么一说，岳宁却不禁笑道：“虽然你从我口中得知了很多有关仙女图的讯息，这都给你完成这一幅有七成像的赝品提供了有力的帮助。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不想却因为这样成了你所有计划都成泡影的一个直接原因。”
“岳姑娘所说的就是画上的签名吧！”
唐林微微一笑，惬意的说道。
唐林的记性很好，看书看一遍就能记住，确实是过目不忘。
而之前当岳宁发现画是假的被人掉包之后，她便说出了原委，原来真正的仙女图上面其实是有签名的，而且签名正好就是七个仙女的衣袖裙带连起来组成的。
只不过要看出签名，是需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看到的，那便是将仙女图平放，然后用双眼与画面平行看去，七个仙女的衣袖裙带连起来就形成了一个略显狂草的签名。
“嗯，没错，作画之人名叫林夕，而七个仙女的衣袖裙摆联合起来看，就是一个狂草的‘林夕’字样的签名。之所以我会不接触仙女图的情况下就能够分辨出真伪来，其原因就是我在清扫灰尘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撇头瞄一下仙女图，因而会一眼认出。”
岳宁撅了撅嘴，叹息着说道，似乎尽管案件已经水落石出，她仍旧无法开心起来。
说来也是，毕竟李泉也是她最为欣赏的一个得意弟子，她怎么都想不到李泉竟然会做出这种盗窃之事，心里难免会有些难受的。
听到这里，李泉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想我千算万算，以为自己已经万无一失，一定可以蒙混过关，骗过所有人的，但是却不知道，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是错的。真的是讽刺啊！”
笑声有些凄凉，大有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感觉。
唐林不禁摇头，上前一步，正色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有犯罪，就终究逃不过律法的制裁！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以为胜券在握，马到功成之时，或许从另外一个方面看，你也可能是走向溃败的边缘，因为一些小细节的纰漏，最终酿成无法估量的后果。如果你不是那么急于想要得到仙女图，而是完全彻底的了解仙女图，并更加详细谨慎的去安排你的计划，同时还想办法将你的眼疾给治好再出手，或许你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当然，一切都是如果，假如，须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没有如果。
所以，失败就是失败，哪怕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但是就是差了那零点零零一，还是失败。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载在唐林的手里，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要是换做其他人，又或者唐林今天没有路径此地，他的计划就已经的手了。
“那现在那幅真正的仙女图还在垃圾篓里面？”
张谦述见该问该说的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立即开始关心起他的仙女图来。
说到底，说这么多，还是为了仙女图而已。
“嗯，现在还在，本来是准备今晚带回家的，现在看来……”
一边说着，李泉一边又一声叹息，脸上的沮丧之容尽显无遗。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犯了盗窃案，程序上，是应该随本官去衙门接受审讯判罚的。”
唐林也是职业习惯，这会儿又扯到衙门来了。
“大人，可不可以……”
但见岳宁还想说些什么替李泉求情，然唐林却是一个摇头道：“不可以。人情归人情，账目要分明，更何况，衙门已经知晓此案，如果不受理，就会有包庇之嫌，我想岳姑娘也不想看到被旁人指指点点吧！”
唐林又如何不知道岳宁想的是什么，然他也是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这样说清楚也好，否则态度不果决的画，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到时候就更加无法避嫌了。
“多谢老师替学生求情，不过学生确实罪有应得，犯了法，自然就需要得到律法的自裁。大人，我跟你走。”
“好！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衙门里也没人，还是明日一早吧。明日一早你就来衙门报道，到时候本官自会处理。”
唐林也不急着将李泉抓回去，他也明白，既然李泉全都供认不讳了，证明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那么给他一点时间，也算是给岳宁和张谦述一个面子和交代吧。
“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