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落于凡

帝色城高级学院。du00.com

练武广场一角，二三十个少年排成队列，双腿岔开，双手自然下垂，眼眸微闭，保持静默的姿势，不断地吐纳呼吸。

“吸气……”

“呼气……”

“保持节奏，在如此宁静和谐的环境中，感悟空气中元素的流动……”

“吐纳呼吸，是最基本的安静心神，感应元素的手段。虽然最为简单平凡，但也是最广泛，适合所有人的不二法门！”

一个身材矮小，面容苍老的中年男子双手抱胸，来回踱步，监督着这些少年的感悟。

“一个月后，你们都将参加帝考，那是决定一辈子命运的神圣考试，希望你们这段时间加倍努力……争取能够多几个人晋升第二元素氦级。”

中年男子低沉喝道，喜怒不形于色。

少年们如不动明山，没有动摇丝毫。全部凝神屏气，如木桩一般伫立。

“错误的感悟方式。”

“浪费时间，不得不说，帝色城高级学院的师资力量确实很差。”

在这些少年的最后一排，李潇面容古波不惊，微闭双眸，暗暗想道，露出一丝缝隙的闭眸中，隐隐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认知。

“林导师太死板，或许是低级导师受水平所限……”

经历过狂虐能量摧毁心脉，不仅没有死亡，反而破茧重生，一举突破废物瓶颈，能够开始修炼的李潇从那一濒临死亡的绝境中拨开云雾见天日。

以自身的突破经验，结合其无人能及的丰富化学知识，困扰李潇十六年的元素奥秘得以真相大白。

化武大陆的修炼与晋级，全靠感悟元素。只要感悟了元素，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后，就能晋升。

但是，化武大陆的化武者们对元素的了解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笼统而没有科学依据，全赖前辈们的感悟经验。

经过三万年的发展，化武大陆的化学水平依然停滞在原地，发展得有限。

是以，化武大陆的元素晋升，及其艰难，等阶偏低。尤其是贫家子弟，由于没有家族前辈的经验指导，以及买不起能量晶石，没有足够的能量吸收。修炼的前途两眼一抹黑，只能迷迷糊糊地通过自行感悟和长期的自行吸收能量来缓慢晋升，修炼极其缓慢，占据了庞大的下层平民金字塔。

“按照我的严谨分析，结合我突破的经验，其实感悟元素，只要找到了诀窍，并不难。”

“而这个诀窍，就是化学元素的物理、化学特性！”

“从相对分子质量，到元素的结构组成；从宏观的原子结构，到微观的原子内，质子与中子的关系……只要拥有系统的、精湛的地球化学知识，就能通过科学了解，原原本本地掌握元素！”

“缺的，无非是能量的吸收。只要以科学的知识掌握了元素，在有充足的能量晶石提供能量下，置身于元素的环境中，晋升等级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可惜的是，化武大陆的化学水平，实在是太落后了。对元素的理解，依然停留在“拜神”的封建时代。根本就没有科学的概念。

这样的时代，他们根本分不清元素的离子形态具体有何不同，能够表现出什么样的特性，有着什么样的结构……

换做是普通穿越的地球人，也不一定了解。

但是李潇刚巧是化学疯子，对化学的研究走火入魔，前世以化学助手的身份，研究出了第130号元素。作为最优秀的化学助手，李潇的记忆里有个鲜活详尽的元素周期表。

昨日，李潇体内有狂虐能量入侵，体外是沼气空间。狂虐能量提供了无比庞大的突破能量，沼气富含丰富的氢离子，无形中提供了氢元素环境，两者统一起来，以下猛药的方式，造就了李潇的突破。

当然，最关键的是魂元晶石摧毁了李潇的心脉，从而让李潇有种“解开封印”的错觉，这才突破桎梏，获得了修炼能力。

对于身体的怪异以及那莫名的漩涡，李潇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可能是第130号元素封印了身体吧。”李潇不由暗笑自己的天真幻想，若真有第130号元素存在，恐怕他都已经被吞噬了。

“咚……咚……咚……”代表着下课时间的钟声沉闷地响彻整个帝色城高级学院。

中年男子拍拍手，喝道：“好了，都给我醒来。”

二三十名少年几乎在瞬间就同时睁开眼，蠢蠢欲动地盯着林导师。

课间休息，是他们最神圣的时刻。

然而，他们失望了。林导师可是号称“拖延魔头”，不挤占几分钟的课间休息，怎能对得起他的雅称。

“都给我释放魂元轮，让我看看你们中间有没有突破的！”背着手，板着脸，林导师冷冷地道。

这是林导师每日必做之事。

少年们垂头丧气，一个个陆续施放魂元轮，等待林导师检验完毕后才能下课。

“好，你去休息……”

“你可以走了……”

一个个少年都被检验完毕，得到解放。

林导师耐心地检验，很快就检到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的五人是最差的五人。

其中最差的又是李潇。

其余四人虽然差了点，但是好歹还能勉强凝练出一个干瘪瘦小的苍白魂元环。

“你们五个，释放出来给我看！”林导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早就对这五个家伙不抱希望，帝考也是浪费名额，垫底的料。

只不过尽一个导师的职责，也要草草检验完毕。

附近得到解放的少年们笑嘻嘻地议论着，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李潇。

“你们说潇废能释放出魂元环吗？”

“你也太看得起潇废了，他就是个废物。进校六年，还是连个魂元环都凝练不出，换做我，早就找一个粪坑溺死算了。”

“潇废可是出了名的奇葩。不仅不认可自己的废物名声，每次元素理论课，还一大套一大套天方夜谭的理论，反驳导师的各种言论，不仅我们把他当废物，连导师们都将他当做异物。”

“……”

听着周遭无所事事的少年肆无忌惮地议论，李潇心平气和，暗暗地想：“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很不幸，你们要失望了。”

“李潇，不用在意他们的话语。”一道柔和，沁人心脾的声音传来，龙雨容出现在李潇前方不远处，带着女神的微笑道，“我认可你。”

一股暖洋从心底穿梭，散发向四肢百骸，李潇淡淡一笑，微微点头。

“放学后，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龙雨容征询道。

李潇瞥了林导师一眼，没有言语，其中意味相当分明。虽然现在已经敲响了下课的钟声，但是林导师还要检验他们的魂元轮，没宣布让他下课。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有一个共同被强调的准则，那就是尊师重道。李潇非常恪守这条准则。

龙雨容莞尔一笑，如一朵盛开的百合，亭亭玉立地立在一旁等待。

其余四人相继施展出魂元环，虽然颤抖、极度不稳定，但是毕竟是一个完整的魂元环。林导师淡淡地打量了几眼，面无表情地道：“好了，去休息。”

最后的目光，用余光扫了眼李潇，林导师转身就走。

李潇是个废物，魂元环施展不出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林导师早就默许了李潇什么都施展不出来，不待检阅李潇，就提前结束的课程。

龙雨容轻笑着，踩着轻盈的步伐上前。

李潇摆摆头，淡淡地道：“等一下，林导师，你还没有检验我的魂元环。”

林导师愕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潇几眼，确认受到这个可怜的学生戏弄后，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忽然，周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惊叹声。

背对着李潇的林导师看到所有休息学生的目光都射向他的背后，充满了惊叹的味道。

龙雨容精致的面容变得惊讶，瞪大了一泓秋水，修长的手指半掩着性感红唇，不可置信地楞在原地。

林导师疑惑地回头一瞧，不由大惊，立马调转身形，噌噌噌冲到李潇身旁，仔细地研究那异常粗壮、亮白得颇有些刺眼的魂元环。

“如此粗大！”

“亮度竟然如此高！”

“白得如此透彻轻盈！”

“……”

林导师不断地啧啧称叹，间或看一眼李潇，仿若看到一个奇迹的怪胎。

“天啦，潇废竟然施展出魂元环来了，这真是世间第一大奇事！”

“没天理啊，为什么潇废的魂元环那么粗壮？”

“不仅粗壮，白色度非常地正，且非常稳定……他，一夜之间，怎么会变成氢级化武者之间的佼佼者？”

练武广场上的学生们喧闹开来，仿若炸开了锅，四面八方闲逛的学生们如蚂蚁般朝李潇虽在的方向聚集。

龙雨容漂亮的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暗暗地想：“龙困浅滩十六年，终于要一飞冲天了吗？”

“其他人不理解李潇的言论，连导师们都嗤之以鼻……但是，李潇被导师们称之为离经叛道的悖论，却与帝京我那傲世天下的疯子爷爷所说部分吻合！”

越来越多的学生围观，全部充满好奇与惊讶地打量着绽放着耀眼魂元环的李潇。

李潇心中，十六年积攒下来的怨气终于烟消云散，平静地道：“林导师，可以吗？”

林导师以及其他所有学生，都无法发现覆盖在白色魂元环之下，内环的七彩色，只有李潇自己能够看到。

但是，这不妨碍他以及众多的学生判断出，李潇释放的是完美而稳定魂元环，是超过氢级化武者，可位列顶尖的魂元环。

然而，龙雨容黛眉轻蹙。

“咦？”林导师也轻咦出声，皱起了眉头。

李潇心中微微一跳，暗道：“有什么问题吗？”

抬起头，盯着李潇看了一会，林导师颇为苦涩地道：“你的魂元环，稳定而强大。”

李潇微微露出笑意，受到导师的肯定，是最好的嘉奖。

然而，林导师的表情相当怪异，沉默了一会，道：“但是……”

“你形成的魂元环，是完美的闭环魂元轮，换一个你们熟悉的名词的话，就是死环……”

“死环！”

周遭再度一片沸腾，喧闹声由近及远地扩散开去。

“死环？”李潇豁然一惊，脸色大变，“是难以逾越晋升，比大瓶颈之级更加难跨越的死环？”

“对！”林导师叹息道，“哎，李潇，看你的魂元环，原本你应该有着强大的前途……可惜，可惜……”

“可惜你的环是死环……”

死环，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其概率极低极低，只是在极少数人，在偶然的一个等级下发生。一旦形成死环，其形成的天然屏壁，比大瓶颈之级更难突破。

在化武大陆，一旦不幸地遭遇死环，那就是绝对肯定地宣布，从此晋升无望。

一波一波的叹息声传扬开去，原本还惊叹的众学生们纷纷幸灾乐祸。

“哈哈，原以为潇废要变强了，没想到，还是个废物啊。”

“那不是，只不过这次倒不是一个环都施展不出，至少能够施展出一个死环，哈哈……”

“真够悲剧的，好不容易凝练出一个强大的魂元环，却是个死环，终生断绝晋升念头……”

“话说，在化武者阶段就遭遇死环，化武大陆这是头一遭吧？听说等级最低的死环，都发生在三阶化武尊……”

“死环吗？”听着周遭的讽刺话语，李潇黯然失色，握紧了拳头。

“不，我不相信是死环！”李潇暗暗咬牙，“就算是死环，我也要突破！”

体内漩涡风云从动，仿若在宣泄着某种不满。

围观的学生们很快失去了兴趣，纷纷离散，然而却是依然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这条劲爆的有趣新闻。

拍拍李潇的肩膀，林导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微微叹息一声，低声道：“加油！”转身离去。

龙雨容轻盈走上前来，眸子担忧地看着李潇，轻启朱唇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洒然一笑，李潇道：“有何担心，没必要。十六年都承受过来了，这次不过是再次回到原点罢了。”

李潇猜测这是由于身体的特殊体质形成的死环。

或许之前一直无法突破到化武者，就是因为“死环”。

在近乎摧毁性的能量和浓郁到窒息的氢离子环境中，“死环”得以破解，李潇才得到晋升。

“以我对化学的深厚学识，可以人工构造各级元素的完美循环离子环境，动态而清晰地体验元素，辅助以十倍以上的能量，我相信，或许有希望突破‘死环’！”

元素在正常情况下较为稳定，比较难以感悟。但是李潇却以科学的分析，独一无二地知道，元素在离子状态下处于游离态势，比元素的正常状态下活跃得多，相对而言要容易感悟得多。

化武大陆的化武者感悟元素，其实就是感悟元素的一种离子。这样，感悟晋升后的魂元环才会呈现代表离子荷数的不同颜色。

只不过，化武大陆的化武者对离子的了解并不像李潇这般清晰而有科学系统。只以为离子不过是元素表现出来的正常形态之一。

看着李潇的反常，龙雨容心中颇有些为其可怜，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没想到却遭遇当头一棒，掉入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换做是她，恐怕心境早已崩溃，从此浑浑噩噩。

而李潇如今却故作坚强，并无半点颓废之心，心境之坚毅，这让龙雨容可怜的同时，有着强烈的钦佩。

望着李潇受到沉重打击后不显颓废，反而越发坚毅深邃的眼眸，龙雨容道：“李潇，以后若在绝望之际，你可以去帝京，找一位‘龙疯子’试试……”

奇怪地看一眼龙雨容，李潇并没有去询问关于龙雨容话中的事，而是道：“你在修炼中遇上什么问题，告诉我，我现在帮你解答。”

迟疑了一下，龙雨容脆然道：“放学后吧……现在，时间不够。”

其实时间是足够解决问题的，李潇回答她提出的疑难问题简直如回答1+1=2，只要她提出困扰不已的难题，李潇能够瞬间给出正中要害的完美答案。

但是，在龙雨容心中，却莫名地想将解答时间推移到放学后，那样可以边走边解答，顺便多问一些问题，多对话一些时间。

“今天放学后没空。”李潇干脆地道。

放学后，黄飞一伙人还等着让他好看呢。

李潇可不想将龙雨容牵扯入麻烦之中。

龙雨容眸中淡淡的怒气闪过，无奈地瞪一眼李潇，道：“那我明天再找你！”

停滞了一下，龙雨容侧眸流转，道：“你先好好平复下心情，不要压抑自己。”

从袋里捏出一包拆封的精致绿豆小糕点，递到李潇笨拙的手中，快速地道：“给你袋零食，权当回报。”

踩着轻快的步子，龙雨容转身离去。

捧着拆封的一排绿豆小糕点，瞧着头一个糕点上那浅浅的牙印，李潇的脸色一阵变幻。

复杂的情绪酝酿在李潇心头。

还未散完的学生们眼睛通红地盯着李潇手上的绿豆小糕点。

“真是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潇废哪点好了，龙雨容对他那么好，每天都给他小零食吃……”

“龙雨容对其他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潇废巧笑颜兮，郁闷……一个废物而已，以前是，现在更是！”

“听说，那混蛋潇废还耍性子，非要龙雨容拆过封，咬过一口的，他才吃，气死我了！我的冰山女神岂能让他如此亵渎……”

一群无知的学生们纷纷鸣不平，但是，随即就有不少龙雨容的追求者和仰慕者反驳起来。

“你们懂个屁，一个个乱叫什么。龙雨容之所以对潇废这么好，是因为可怜他。龙雨容有着圣女的慈悲心怀，是最完美的！”

“对，听说潇废家里穷到极点，中午饭就一个馒头，或者干脆就不吃。所以龙雨容才每天给他点心，让他填肚子。”

“是啊，龙雨容女神长得让人心动，又有温柔的气质，更是有如此博爱的胸怀，能娶到这样的女神，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听着周遭纷纷杂杂的胡言乱语，李潇漠然无视，只是暗暗地苦笑，以及心中那持之以久的感动。

龙雨容，恐怕是帝色城高级学院唯一关心他的人。

而关心龙雨容的人，是整个帝色城高级学院的学员。

四大校花之首，冰山女神龙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