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九九气功
清风徐徐,枫叶微摆,虽已是七月份的盛夏季节,但天还没有亮的清晨,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尤其是在这北方,紧挨中条山脉脚下的边沿。读零零小说
这是北方一座在现在也不常见的农家小院,宽宽长长,足有一亩之大,久居城市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到,在如今寸土寸金的中国,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农户家庭,会独自拥有这么大的一座院落。
说这院落如今也不常见,只因里面并没有砖瓦砌成的房子,而是有着两座从小山坳里挖出来的窑洞。这两窑洞紧紧挨着,周边看上去有些破旧,干巴巴的起了一层土皮,用手一拨随时就能掉落下来,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木门上挂着的防蚊虫的纱帘,还是能让人看出这窑洞有人居住。
此刻天虽还只有蒙蒙亮,农家特有的鸡鸣狗吠之声还没有响起,但左边的这个窑洞内的进门的炕上,已有一约十五六岁光景的少年坐南朝北,盘膝而坐。而与他相对的,则是他旁边的另一个小男孩,十二三岁,模样跟他有五六分的相似,此时正趴在凉席上呼呼大睡,嘴角流出的口水,早已将枕巾打湿而浑然不知。
盘膝而坐的少年一头短发,长得不算英俊,但眉宇间的那份执着和坚毅,也让他很是耐看,还偶尔透漏着农家男孩特有的质朴和憨厚。这少年名叫林江木,此刻正盘腿端坐,两手掌心相叠,拇指稍扣,双目微阖,神情一直保持着一股特有的庄重。
“呼!”
“吸!”
少年林江木的呼吸如一根丝线,不松不紧,不折不断。如若此时有人将手指放在少年林江木的鼻下,会惊奇的发现,这林江木的一呼一吸的间隔,竟长达一分钟左右,而平常人只有区区的五六秒。而且他吸气和吐气的轻重,要不是细细的靠近察觉,几乎很难感受得到。林江木虽早已入定,但这呼吸频率如是仿佛印在身体里一样,丝毫感觉不到难受。
林江木这样打坐参禅的样子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从半夜三点就已经开始。约莫再过了半个小时,林江木嘴唇微张,然后深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胸部和腹部也慢慢的凹陷了下去。这一吸足足有三分钟之久,就在肚皮快要跟背相连之时,林江木突地嘴唇闭合,缓缓的叩响了牙齿。
这叩齿之响在外面之人听上去跟牙齿碰撞声没有区别,但只有林江木自己才知道,每叩响一下牙齿,就如在身体里响一声钟鸣,嗡嗡的震荡着全身各个部位,血液也不断的加速滚动,尤其是到最后十几下的叩响,血液犹如沸腾一般,奔腾跳跃,冲刷着身体深处。但即使如此,林江木的气息还是没有丝毫的紊乱。
叩齿动作停了好一会儿,林江木才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此刻嘴里已满是唾液,鼓鼓胀胀的。这唾液在如今的人们看来是不雅不洁之物,但在道家却有“金津玉液”之说,是难得的补品,尤其是早上刚起床之时。
只见林江木喉咙一阵蠕动,金津玉液也慢慢的随之滑落,缓缓的被他吞入了腹中。一切过后,林江木双目缓缓睁开,手势回收,随之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经久不散。
“咯咯咯”
林江木做完一切,刚好一道持续嘹亮的公鸡打鸣声传来,提醒着他这又是新的一天。林江木起身,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弟弟林江炎,无奈的笑了笑。说弟弟懒猪呢,还是应该怪自己这个怪胎睡不着,毕竟现在才五点半左右,虽已入夏,但大多数人此刻还都在梦中,只能说自己没有享受懒觉的这个命。
林江木并没有急着洗漱,而是来到院子正中,从地上捡起两块用粗麻绳系好的石头。这石头并没有被打磨过,只是平平方方,易被系紧,每块最有二十来斤之重。
林江木微喝了一声,摆开姿势,双脚分开略宽于肩,腰身比直,扎了个标标准准的马步。只是他并没有将拳头放在腰间,而是双臂伸直,将石头给悬挂了上去。起初双臂还有些吃力,马步也摇摇欲动,但林江木并没有怎么在意,眉头微皱,一动不动的坚持着。十分钟过后,林江木已然习惯了重负,眉头也舒展开来。
早上清风荡荡,将林江木额头间的汗水吹落,滴在院落的泥土之上。半个小时后,林江木缓缓吐气收功,将石头放置一旁,然后一跃而起,大开大合的在院落里练起了拳脚。
如果有八几年的武警战士在此的话,就会发现,这少年林江木演练的拳脚,像极了当时武警中流行的军用拳法。只是这拳法在这少年手底下耍将起来,显得刚猛异常,凭空增添了许多威势。
林江木此刻如猛虎扑食,躬身弯腰,向正前方跃去。只是在空中最高点的时候,右腿狠狠抡出,仿佛真的在英勇搏杀似得,带起呼呼风声,随后整个身体如陀螺一样,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才稳稳落地。直到此刻,少年林江木早上的功课才算做完。
打坐,扎马步,练功,这是林江木每天早上都要重复一遍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已经快有十二年了,虽然他如今也只有十五岁。可以说,林江木从三岁开始,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只是起初胳膊上并没有那些石头,以及不用早上那么早起而已。
林江木之所以会这样做,是拜他有一个曾热衷气功的父亲所赐。他父亲名叫林明,地地道道的农民,一九八八年那年入得伍,当得是武警。那时候部队有粗浅的硬气功传授,劈砖断瓦,大多数认认真真训练过的都能做到,他父亲林明就能。不过当时大家都明白,其实真正起功效的还是皮肉和骨骼而已,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气功。
他父亲林明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热衷于气功的,从农家出来的孩子,入部队以前连县城都没有去过,见识高不到哪里去,加上所学的所谓劈砖断瓦的气功也主要是靠自己的皮肉和骨骼,练了一段时间后也没有所谓的气感产生,也就不了了之了,认为气功也就那个样。
直到有一次被派去执行任务,林明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那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并不是当时的班长带队,而是由部队上面下来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王姓年轻人直接领导,对社会上的不法分子进行严打。他们连队和那个王姓年轻人,一起去执行一个剿灭小型黑帮的任务。
起初任务进展的很是顺利,直到最后关头,那个小型黑帮的帮主窜逃,追捕过程中不小心被他抓了一个女人当做人质,用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以作威胁。事件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那个帮主突然提出了一个意外的要求,就是要用那三十多岁的王姓年轻人领队替换他手中的女性人质。
就在林明他们不知所错之时,那位王姓年轻人突然开口,答应了这位帮主的要求,从他手中,将那名女子替换下来,自己做了那帮主的人质。
可谁知就在王姓年轻人刚做了人质,那帮主突然扬起了手中的利刃,狠狠的朝着王姓年轻人的脖子扎去。众人惊呼,想开枪却怕失手打伤王姓年轻人。由于从抓人质到更换人质,也就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刚赶来的狙击手根本就没有找好位置,也只能眼生生的看着利刃向年轻人的脖颈刺去。
原来这帮主也是个亡命之徒,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得出去了,最后心一横,打算干脆杀了剿灭自己的领队人物,也算是从另一方面为自己报仇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可结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刀穿血涌的景象,他感觉自己的匕首像是戳在了钢板上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刀尖抵在脖颈之上,却不能再前进分毫。他如见了鬼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慌之中再次提起匕首,狠狠朝着看似柔弱的脖颈扎下。
可王姓青年哪给他再次机会,冷笑一声,右手握拳,稍一转身,就像那帮主刺下的匕首轰去。刀尖与拳头相撞,本应被刺穿的拳头反而猛烈迎上,直接将匕首给打飞出去。然后王姓青年一个肘击,结结实实的打在那位帮主的脸上,直接将他轰飞出去,昏倒在了地上。
这短暂时间发生的一切,被在六七米之外拿枪瞄准射击的林明看了个真真切切。林明清楚的看到,就在匕首快要接近王姓青年脖颈的刹那,王姓青年双手握拳,胳膊外倾,浑身用劲,做了一个训练中的的标准的抵挡的姿势,硬生生的让脖颈挡住了匕首的下扎。这个抵挡姿势是他们武警训练中用来抵挡背后的木棍袭击,可这青年却用它来生生挡住了锋利的匕首,而且还是脖颈之处。
林明看到这景象的第一反应,就是在想着这位黑帮帮主是不是最后一时心软,自己放弃了匕首的扎下。不过当他看到黑帮帮主也是满脸惊骇之情后,他立马就打消了这种疑虑,随后的王姓青年用拳头迎上匕尖,并打飞匕首的动作,更是让林明坚信,这王姓领队,肯定有着真正的气功,说不定是金刚罩铁布衫之类的上乘功夫。
刚才的那一幕,参与围剿的很多武警都亲眼看到了,个个震惊莫名,都在怀疑世上难道真的有这种刀枪不入的功夫?所以事后年轻的武警门刹那间就将王姓青年给团团围住,崇拜的眼睛望着他,七嘴八舌的询问,不过那王姓领队在丢下一句“你们以后好好练,终有一天也会像我这样的”话后,就从此消失不见,林明也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人了。
林明一九八八年参的军,一九九一年退的伍。由于那个年代还分城市农村户口,城市户口退伍后管分配,可以直接进公安局等党政单位,而农村户口的则发给你五百块钱遣散费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让你自谋生路。林明世代贫农,退伍后就直接回到老家,娶妻生子,继承着祖祖辈辈的职业,加入到了光荣的翻修地球的队伍中来。
三年的武警生涯,对林明影响最大的,不是让他锻炼出了一副结实强壮的身体,也不是让他那种吃苦耐劳的品质更上了一层楼,而是那次剿灭黑帮事件,尤其是最后那个王姓领队被匕首插脖颈的的镜头,像是用刀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永不磨灭。正是由于这件事的影响,促使林明从部队回家时,鬼使神差的从外面带回来了一样东西,一本从地摊上六毛钱买来的书,书名《九九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