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是非成败
流光山,流焰峰。
金色的灵力横扫而过,带走了最后一个紫罗兰战兵团成员的性命。而作为这一支队伍的首领,祝不凡也早已丧生在了金衣人的手中。一身青衣的木高眠飞身而至,与金衣人一道望向已然平复下来的战场,眉头微微一皱:“赢得可一点都不好看啊。”
金衣人,或者说是五行宫从革殿的副殿主金九龄,此刻也在观察着这饱受破坏的练家大院。方才的那一战,自然是他们赢了,但内中过程也绝非是压倒性的。他们布置在流焰峰上的八个人中,有四个是圣境高手,还有四个则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据圣境一步之遥的缺境武者。刚才的那一战,这八个人倒是没有人战死,但依旧有三人受了伤,其中一个还是重伤。若不是紫罗兰战兵团突入练家大院后便即分开行事,导致了力量的分散,这一战可能还要多增几分变数。
所以,听到木高眠这句话,他也只得摇了摇头:“毕竟是战兵团,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便也无所谓了。”他所说的目的,除了掌控住练家以及顺带着消灭祝家的这一支力量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目标,那就是练兵!五行宫自然有许多圣境高手,但没有谁会嫌弃自家再多几个这等层次的高手的。而且,就算是已经达到了圣境的这些个武者,也依旧需要继续提高。而整个江湖这十年相对平静的时间,并未能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战斗经历,也就限制了他们的高速成长。这一点,五行宫高层自然看在眼里。因此,每一个能使手下门人参与战斗的机会,他们都绝不放过。
而且,他们更得为即将到来的动荡做好准备!
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开始收拾残局,金九龄和木高眠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千丛峰的方向:那一边,应当也会顺利展开吧?
…………
纵横交错的地面之上,被剑气刀芒斩出来的痕迹布满了冶兵炉前的这数丈地面。等到激烈交战的两个人影最终分出胜负的时候,这一片地皮更是如同被犁过一遍般,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金成焕眼眸往下垂了垂,见到的只是祝崇明插入自己肋下的半只手掌;而同样的,他的右掌也插入了对方的身体之中,只不过位置却是在心口处!随着双方蕴含在手掌之中的力量爆发,这一场战斗也终于划上了句号——
一伤、一亡!
金成焕拔出了插在祝崇明心口处的手掌,腰腹间猛地用力,便将对方的那半个手掌给逼迫出了体外。望着失去支撑软软倒下去的祝崇明,他那沉冷的双目中也不由闪现一丝庆幸:这一战赢得并不轻松!
金成焕也没有想到,号称从革殿中仅次于宫主的第二高手的他,对上了并不以武功闻名的祝家人,也会打得这般艰难。祝崇明在百兵之道上的造诣,已然达到了极为渊深的程度,不仅是双臂,便是双腿、双脚、双掌乃至于特意扎起的辫子都成了自身的武器。而他的招式之中,更是绵延细致、刚柔并济,将金成焕压制得极为辛苦。后者之所以能赢,一来是胜在防御之上,“金刚铸体”为他挡下了足够多的攻击;二来是胜在年轻,毕竟以对方身体之衰老,持久战之下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因此,面对这一个拼尽全力才能赢下的对手,金成焕也表达了足够的敬意。他微微躬身,向着祝崇明的尸体行了个礼,口中郑重致谢:“承蒙此战,不胜感激。”因为他知道这一战之后,自己已然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足可借鉴的东西,这无疑会让他在金之化兵术上更上一层楼。
“大人,您没事吧?”眼见着这一战结束,几个从革殿的弟子纷纷围拢过来,关切地问道。
金成焕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情况如何了?”
“已经将祝家清剿一遍了,可他们似乎有所准备,提前转移了一批重要人士。而且,祝非凡和祝超凡两兄弟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逃走了。”其中一个弟子回答道。他顿了顿,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敢问大人,祝家余下的那些人,要如何处理?”
祝家家族规模不小,哪怕早有准备,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转移所有家眷。因此,这个五行宫弟子所问的那些人,自然便是此刻还留在神机峰的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祝家人。至于如何处理……
金成焕摇了摇头:“不用管他们,就算他们逃了也无所谓。毕竟,我们不是来抄家灭族的,没必要留下一些招人敌视的把柄。至于祝家的那两个小子,不过两只小老鼠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搜寻一下吧,找得到就杀了,找不到也不必多费心思。”
“是!”一众属下应道。接着,又有几人从冶兵炉内跑了出来,向金成焕小声汇报着。后者一边听着,一边在暗暗核计:少了几人吗?看样子祝家行事也不是一味用狠,终究为自己留了后路。但只要不影响大计,自然也无需理会。
诸般念头在金成焕脑海转过,他便最后吩咐了一句:“按照计划,马上将里面的人全部转移,有用的东西也都给带上。”说完之后,他的目光也同样转向了千丛峰,心中闪动着与金九龄相同的念头:只等那边的事一落定,这一次的谋划便算是竟了全功了……
…………
与此同时,正从神煅之所往流光别院方向回撤的养化殿主土厚泽和曲直殿主木飞叶就没那么乐观了。他们两人虽然也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但心里却明白:那一个人,他一定会去千丛峰,也会将那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展现给所有人……
…………
“我不管你们还有什么谋划,总之我段家已经决定脱离藏锋阁了,自然不会再与此间之事有任何联系。同样的,若是还有人再打我女儿和外甥的主意,我也决不会坐视不理!”段世仲严正的声音蕴含着警告,在千丛峰顶缓缓回荡开来。
而他这句话一出,练家的那几个人面色不由一变。黑须供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回答,因此话语间也是分毫不让:“段家主,这你就错了。令爱芸少夫人早就在五年前便嫁到了我们练家,自那以后,她自然便是我们练家的人。而她与子聪少主生下的小少爷,更是我练家明明白白的第一嫡系后人。这一点,在场中人谁不清楚?所以,你们段家是否决定离开流光山,这我们自然管不着;但我们练家要迎回小少爷,你又有什么理由来阻挡?”
他的这一番话从情理上来说,的确是无懈可击。毕竟,自从嫁入练家之后,便是段芸也已算是完完全全的练家人,更何况她的孩子了。在这等情况下,哪怕是练家平日里对她多有为难,亦或者练子聪冷落于她,那也不过换得外人一些同情,却也少有让她重归段家的想法。何况,练家对段家虽然有染指之心,但这些年来对段芸却着实未曾有丝毫亏待,这就更加难以让人找到口实了。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段世仲的确没有守着段芸母子不放的理由。
然而,以如今练家的情况,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段世仲,无论有何种理由,他此刻都根本不可能把女儿交给这帮子目的不明的所谓“练家人”。因此,他此刻的态度便也十分强硬:“不必多说,想打我女儿的主意,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下子,以黑须供奉为首的那一帮人面色都沉了下来,乃至于他们一时都顾不上被逼到悬崖边的祝辉煌了。黑须供奉走回几步,对着段世仲沉声说道:“段家主,我本无意冒犯你,但你这么扣着我们少夫人和小少爷,实在太没道理。难不成,你见我练家今日遭逢大难,便以为有了可乘之机,欲企图染指我练家产业吗?”
段世仲闻言大怒:“休要血口本人、倒打一耙!我对你们练家任何东西都毫无兴趣,老夫在乎的就只有我自己的女儿!”
“你对我们练家任何东西都没兴趣?那再好不过,请将我们练家的少夫人和小少爷还回来,不然就休怪我们动手了!”黑须供奉挥了挥手,手下便有几人要一拥而上。
此刻正站在段世仲身后不远处的俞悦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走上两步就要出手阻止。然而就在这时,金鼎言却先一步开口了:“段家主,你口口声声说要脱离藏锋阁,那么现在对藏锋阁来说,你以及你们段家那就算是外人了。既然你与我们大家一样,都属于藏锋阁的外人,那你又有何立场来介入藏锋阁祝、练两家的交锋呢?你又是以何身份,去管藏锋阁练家接续传承的事呢?”
金鼎言这一开口,不但拆掉了段世仲此刻的立场,更是将其余人出手阻止的理由都给堵死了。而且,他话语中也隐含着这样一层威胁:如果有哪个外人试图插手进眼前的这些事情中来,那么同为外人的五行宫,说不得也要插上一手了。至于五行宫真的插手进来后有什么后果?看一看此刻他们在千丛峰上的阵容,答案便不言自明了。
因此,本来站在段世仲这一边的俞悦和同样站在这一边、正打算出面的卢千山,这一刻却都不好轻举妄动了。黑须供奉见状,心下大定,挥了挥手说了句“得罪了”,便带着手下之人往段世仲这边逼去。
段世仲见状,知道又一个危机到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回头深深地望了昏迷着的大女儿一眼,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然凝聚起不可动摇的坚定:“金宫主,你不是说我是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的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要为过去对女儿犯下的错误赎罪。我已经带给过她一次不幸,绝不容许有人带给她第二次,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