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 我老了
宁无痕一矛穿杀柳家三人后，没有逗留，直接走人，因为在场没人敢出手了。
当桃花坞的人被他碾杀干净后，整个场面杀气全部收敛，那些在暗中静观其变的敌手都识趣的退了一步，不敢截杀宁无痕。
宁无痕的神识向来很强，能捕捉到很多气息，他敢走，自然明白危险全部消除了。
至于柳家的三人，宁无痕必杀不可。
“果真作风一丝不改啊。”王梓豪抱着双臂望着一堆横尸渍渍长叹。
当初认识的时候他就看出宁无痕跟一般人不同，张狂的作风下是强大的实力支撑，不然何以敢如此霸道。
王梓豪转悠了一圈，发现宁无痕已经走远，他忙不迭的挥手呼唤道，“你等等我啊，咱两个的事情还没谈妥了。”
“你废话真多。”远处宁无痕迎着风雪，摆摆手，渐行渐远。
“哈哈。”王梓豪大笑一声，起步飞掠，追向宁无痕。
“锵！”
王梓豪跃过后，断矛锵的一声，追着他离开了现场。
“终于结束了，本少都饿死了。”魔驴眸子中贼光闪烁，威风凛凛的进场然后将所有遗留下的桃花剑席卷走，一溜烟的跑了。
随着三者的相继消失，此战终究落幕了。
“结束了，桃花坞等着震惊吧，来了二十个又被杀干净了。”
“不知下一次桃花坞会来多少人，最起码不能少于五十吧。”
一群人低头议论，而后如潮水般退却。
不下片刻，偌大的场地门可罗雀，远远没有先前的热闹。
只有留下的几人在清理尸体，加之有血，痕迹很快被覆盖。
宁无痕走的很快，他想快点进山然后见老鬼。
大孤山一行，宁无痕知晓了原本就该知晓的秘密，以至于最后感到最愧疚的是这位年迈古稀的老人。
有些话终究要开口，无关其他，只因情谊。
老鬼隐在宁无痕身后照顾了他十六年，却从来没想过任何回报，甚至是一声理应得到的称谓。
这让向来重情重义的宁无痕心里很不是滋味。
“除了父亲，就剩下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宁无痕心中自语，“幸好你还在我身边，能听到那句从未说出口的称呼。”
第七世家早些日子就连夜封山，外人不可进入。
满天大雪中宁无痕先进山，再者王梓豪，最后是带着一堆兵器的魔驴。
大门微启，再紧闭，一如往常。
老鬼数人在古楼静等宁无痕归来，盏差功夫后第七瑾儿最先发现靠近的宁无痕，她挥了挥手，浅笑连连，“无痕哥哥。”
第七柔山等人欣慰的看了眼这位少年郎，很是满意。
先前一战，宁无痕彰显出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的预判，从而让他们不得不衷心的佩服宁无痕。
数人迎着宁无痕的目光点头赞美，唯有老鬼静默不语。
宁无痕冲着诸人笑了笑，径直走到了老鬼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让全场人愣神的动作。
宁无痕扬起长袍，当场跪下，为眼前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老人磕了九个响头。
第七瑾儿想说什么，但被第七柔山拉住了。
一群人看着关系并不如表面的一老一少，沉默不语。
“祖父，无痕愧对你十六年，今天为你磕头，莫怪。”宁无痕沉声道。
他这一跪，没有半点矫情，只是觉得这些年愧对了这位老人。
玉如意是老鬼亲手养大的义女，而宁无痕是玉如意的后人，于情于理宁无痕都该称之为一声祖父。
可这些年，老鬼心甘情愿的做宁无痕的仆人，隐藏在暗中照顾他这么多年。
宁无痕自恃重情重义，无愧天地，惟独此行归来感觉最愧疚的还是老鬼。
老鬼背对着宁无痕，但当宁无痕那一声‘祖父’脱口而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老鬼的身子其实颤抖了一下。
“孩子，起来吧。”老鬼慢慢转身，扶起宁无痕，一如往日般替他理顺长发，笑吟吟道，“知道就好，其实这些年看着你慢慢长大，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些虚的老鬼向来不在意。”
“叫了十几年的少爷，你这忽然一声祖父，让老鬼以后怎么面对你？难不成我要叫你外孙子？这叫的不顺口啊。”老鬼拍拍宁无痕的肩膀，笑言道，“所以不要太在意。”
“德行。”宁无痕哭笑不得，挡开老鬼的手。
“这才是咱家少爷，渍渍。”老鬼哈哈笑道。
渐而两人相继沉默，至于第七柔山等人知道这样的场合作为外人不适合，所以他们先一步离开了。
此时只剩下宁无痕和老鬼两人。
“去了北帝城？”
许久，老鬼打破宁静，出声问道。
宁无痕点点头，“看了一眼青花剑，然后祭了一杯酒。”
“嗯，很好。”老鬼双手负后，与宁无痕一齐遥望北方，“来年再去的时候，就该带回那柄剑了，青花剑不应在那里蒙尘。”
宁无痕紧握拳头，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末了宁无痕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我在洛水岸遇到了一名渔夫，不太像普通人，他说在洛水岸垂钓百年，只为等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洛水渔夫？”老鬼停顿了半晌，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应该是那个从来没出现但是占据第一位的存在。”老鬼点破玄机，回道。
“天下第一？”宁无痕讶舌，不敢相信。
老鬼摇摇头，“他不是天下第一，因为按照曹敬轩的描述，这渔夫应该不是人，或者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真正的天下第一是玉麒麟，我那收养了十数年的逆子。”老鬼压低声线道。
“玉麒麟。”
宁无痕怔了怔，知道老鬼指的人就是石之谦，疑惑道，“石之谦不是排在第三吗？怎么又窜到了第一了？这岂不是无敌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始终不跟曹敬轩打吗？”老鬼笑了笑，“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太过于暴露实力，往后的十数年他一直在寻找成仙的契机。”
“其实很多年前，他的实力已经蹿升到了第一，已然无敌了。”
老鬼看了一眼宁无痕，继续道，“所以我跟你父亲一等十六年始终不敢动手，一来为了抚养你长大，二来在等时机。”
“如今终究等不下去了，时机成熟了。”老鬼幽幽一叹，深入话题，出声道，“石之谦已经离开北帝城三个月了。”
宁无痕点点头，这点倒是没错，他在北帝城只遇到了剑阁六子，却没有碰上石之谦，显然不在城中。
宁无痕在北帝城闹出那么大波动，石之谦若是在城中，肯定第一个出现。
也难怪老鬼在嘱咐宁无痕进入大孤山后直接北上，特地去了北帝城一趟，现在想想一切都掌控在老鬼的预算中。
原来石之谦本就不在城中。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时机？”宁无痕疑惑不解道。
“石之谦去海外寻仙了。”老鬼擦擦手，解释道，“如果这次回城不出意外要证道成仙。”
“不管他有没有寻到契机，我跟你父亲都要走上一趟北帝城，抓他下来。”老鬼沉声道。
“将他困在人间界，不可飞仙。”老鬼幽幽笑道，“后面就看你的了。”
“这就是我跟你父亲在你进入东皇后布排的计划，未来的北帝城一战是为你往后的二十年铺道，给你机会杀石之谦。”
宁无痕愣了愣神，再次听到了‘仙’这个字眼，“这个世间真的有仙吗？证道成仙？真的有人做到吗？”
“不管有没有，这一次肯定要动石之谦，我跟你父亲等了十六年，等不了了，必须出手。”
“可是他都已经天下无敌了，你们去，”宁无痕心中有点苦涩，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承担，前人的恩怨没有理由让你背负太多，我跟你父亲多少要为你减轻一点负担。”老鬼提起宁无痕的右手，轻声道，“其实，最受委屈的还是你，背负了这样的宿命，一生不得安歇。”
“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更难走。”
宁无痕摇摇头，坚毅道，“我不怕，我也不觉得委屈，无痕只知道那人杀了我娘，所以此仇一定要报。”
“这是一个男儿该有的血性，无痕愿意一力承担，无怨无悔。”
“嗯。”老鬼欣慰的点头道，“有你这番话，足够了。”
“可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去？让我成长到一定地步，我去解决。”宁无痕央求道。
老鬼笑着摇摇头，“等不及了，也不想再等了。”
最后老鬼盯着片片坠落的雪花，轻声道，“我老了，等不下去了。”
“至于你父亲，我会尽量护他周全，无论如何，要保他不死，如意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不然世间就会再多一位巅峰高手。”
“毕竟那一年出了三个杰出的年轻高手，另外两个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走到这一步于情于理，而你父亲是靠着一杆枪独自杀出来的，他本该有更辉煌的未来。”
“可惜，北帝城头一战毁了一切。”
宁无痕沉默的看着古楼外的飘雪如絮，忽而怀恋在西桑城的时光。
只是宿命，终究是绕不开的门槛。
来年，宁无痕必然要杀上北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