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第407章 再相见
犹记得，宁无痕第一天进东皇城时，他便遇到了时年的桐华，并与之发生了激烈的矛盾。
那时桐华是东皇城风头正劲翘楚，在整个都城都有着一定的声威。而宁无痕不过是初来乍到的无名之辈。那一日若不是顾及第七瑾儿的颜面，桐华只怕当场就要出手，要给宁无痕一点颜色看看。
当初很多人都不知晓宁无痕是何人，来东皇城做何事，亦是不曾知晓他是如何攀附上第七世家这根大树的。都城那一日包括桐华对宁无痕的评价都不高，始终将其界定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空有一张凌厉的嘴皮子。
殊不知便是这样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差点一人掀翻整座东皇城。不但徒手灭掉柳氏家族，更在最后将桐华打得低头臣服。
沸沸汤汤长达四个月的等待，天门一战宁无痕成功压过桐华的风头，以王道枪战败桐华这位东皇翘楚。
如今再回忆，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也正是天门大战让桐华成为整个东皇城的笑话，而那柄淬炼十年的绝世神剑也没有为他带来多大的用处。
但桐华并没有就此颓废下去，于他而言那一战虽然败北，但只是漫长人生的一个缩影，他没有资格放弃。值此之后，苦练剑术，精进修为，让自己一步一步成长，以兑现那一战败北后留下的话，‘来年我要与你再战一场，宁无痕’。
天门大战虽已结束，但宁无痕隐然成为桐华一生赶超的目标，而他也在为此努力，准备。
一年前桐华持星辰神剑正式成为剑阁高徒，自此登入顶级名门，一跃成龙。而且在那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石之谦闭关一年再收门徒。
桐华进入剑阁后更加刻苦，一心走剑道，精进速度连同门四子都自叹不如，直言桐华在剑术上必然大有造诣。当前剑影将桐华安排在第四位就可以猜到剑阁对桐华的看重。
“两年不见，胜败如何，也该有个结果了。”星空的另外一端，桐华手掌星辰神剑，寂静等待宁无痕的出现。
但奇怪的是，宁无痕一日连杀剑阁三子后故意放缓了速度，于一座边陲小镇下榻歇息，看动作是准备第二日再战。
小镇有晚风，吹动各家灯火，如一片星海摇曳。
宁无痕坐在一处院落，闭目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外围早被这一场北下登城战吸引的修士只得停止行进的步伐，等待第二日清晨的到来。
“今晚晚风，适合静悟。”宁无痕自语一声，陷入玄境。
当初出道宗的时候仞天涯凭借一根杨柳枝与他大战一场，虽说那一战没有分出胜负，可宁无痕心里清楚，若是继续打下去，或许败的就是他。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经由曹青衣的点化，宁无痕才明白仞天涯的真实意图，对方是在为他传递剑意。或许是时间紧迫，宁无痕没有过多的去参悟，当下进入北帝城，宁无痕决定借此机会参悟一番，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随着宁无痕的沉默，天地一片宁静，唯有晚风习习，吹遍整座小镇。
第二日清晨，一缕白光射进尘埃，洒落在这座安详的小镇，宁无痕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依旧处在静悟当中。
外围早就汇拢各方修士，皆在等待宁无痕继续前进，但后者久座而不出，让他们很是意外。
“怎么回事？现在还不出来？”
“宁无痕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还不动手？要知道整个天下人都在盯着他，这，什么情况？”
周围的人不解，但嘈杂一阵也没人有胆子去发问宁无痕，只能继续等待。
清晨白光徐徐，再到日上三竿，渐而黄昏晚霞飞，宁无痕客居一地，纹丝不动，仿佛一座石化的雕塑，在晚霞的映衬下焕发出神圣的光芒。
“嘶嘶嘶！”
宁无痕周身芒光盈散，神圣而不可侵犯，诸人奇怪宁无痕如此举措的同时也些许瞧出一些端倪。
“轰！”
又一日清晨，剑气冲霄汉，一剑擎天，击碎长空，直达九天外，形成一条剑罩，非常骇人。
“此一剑比之南庭那一剑更为惊艳，似乎多了一股虚无缥缈的仙韵。”
诸人惊叹，宁无痕单凭一柄剑杀进北帝城，无外乎是想用石之谦最擅长的法器攻克这位昔年强者。而且此一行，宁无痕的剑似乎在逐步增长，让他整个人都充盈着一股锋芒毕露气势。
“该和你见面了。”宁无痕拍拍昨夜晚间洒落在长袍上的灰尘，不紧不慢的走出小镇，继续一路向北。
剑阁五子去其二，独剩两人镇守下城，静等宁无痕的到来。
此一战几乎就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所以消息送达的很快，前一刻剑阁高徒被杀，下一刻殒命的事实便可成为大事情，传遍整个人间。
如此一来，北帝城自然不例外，而桐华也在稍早一刻收到宁无痕屠戮三人的消息。
当下桐华的心里其实很复杂，一来死去的毕竟是跟自己生活长达一年的同门，但悲伤的同时又期待宁无痕的出现。毕竟他与他，曾经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今日再相遇。
一剑分生死。
“我会替你们报仇的。”桐华自语一声，站在烈烈长风下，陷入沉默。
两天后，桐华终于遇见了昔年宿敌宁无痕，后者一身白袍潇洒出尘，比之两年前多了一股凌厉之气，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令人过目不忘。
“好久不见。”桐华神色不动，提前出声。
若是不知晓他们之间的成年恩怨，或许真的会以为是故人相见格外亲切，可宁无痕和桐华曾经的矛盾世人皆知，桐华此言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客套话。
宁无痕笑颜回礼，并不意外桐华的出现，只是稍稍打量了后者手中的星辰神剑，随即沉声问道，“准备出手了？”
“等待了两年，我们该了却昔年恩怨了。”桐华亦是沉声回复道，“我记得当年说过要与你再战一场，今日终于完成愿望，宁无痕，我等你两年了。”
当年一战桐华不但失去自小青梅竹马的第七瑾儿，最后更是于东皇城身败名裂，受尽侮辱。今日宿敌再现，一战已经在所难免。
“昔年东皇翘楚对阵今朝人间奇才，此一战必将激烈。”
对于很多亲身经历天门晋选的修士而言，当年一事并不陌生，“那一战桐华败北，在东皇城被宁无痕杀的可谓颜面尽失。不曾想他不但没有就此颓废下去，反倒进入剑阁成为石之谦的高徒之一了。”
“人生果真无常啊，只是这一次他有能力赢下宁无痕吗？”
比之周边喧闹的环境，宁无痕和桐华都表现的很安静，只有双眸中不断泛出战意。
许久宁无痕微微一笑，问了一个似乎与当下环境无关的问题，“知道那一战为什么你只会伤而不会死？比如像柳孤星那般死法？”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才回忆起，宁无痕当年天门大战不是一对一，而是一打二，最后杀一伤一，死去的叫柳孤星，柳家暗藏十数年的天煞孤星。
而桐华只是负伤。
但看宁无痕现在的意思，似乎当年的事情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桐华起先微微一怔，旋即面不改色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宁无痕摇摇头，继续道，“只是想告诉你，我当年曾答应瑾儿不杀你，这是我给她的承诺。”
“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瑾儿留你的一命。”
“你。”桐华愤怒，此话虽然说的真切，但言外之意其实在讽刺他技不如人，能够活到现在不过是宁无痕看在瑾儿的颜面上。
“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不服，我既然能伤你一次，那就有第二次。”宁无痕神色古井无波，“今日只问你一句话，是拦是退？”
拦则杀，退则放，道理其实很简单。
“哼。”桐华冷哼一声，出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是第四个截留你的人吗？”
“知道。”宁无痕点点头，“因为你比死去的那三人强。”
旋即他又停顿半晌，将目光放在桐华的身上，“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比他们强难道就能证明一定强过我？”
此话一出，桐华怔住，最后不得不叹服宁无痕的口舌，“两年不见，你得嘴皮子依旧利索，果然一点都没变。”
“决定要拦了？”宁无痕掌心缓慢的盈散出赤色霞光，有杀气流动。
“哧。”桐华稍稍后腿一步，随即单手举起星辰神剑，剑指宁无痕，态度坚决，誓死不退，“要么生要么死，但绝不退。”
“那只能杀了。”宁无痕自语一声，一剑赤光映晚霞，锋芒毕露。
“锵锵锵！”
“宁无痕，看我今日如何斩你，来吧。”
神剑再出，搅动八方风云，一战掀起。
“哗哗哗！”
倾泻的真气形如瀑布，遮蔽这片天宇，刹那间两人消失，自地面遁入天垂，欲在星空之上，决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