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相遇
一个站在广场外围的叛军士兵。只觉得头顶一痛。一根拥有三棱箭头。通体由精钢打造的重型弩箭。撞碎了头骨直接贯入他的大脑。这支能够直接猎杀大象的弩箭显然是在近距离发射。他被弩箭带着不由自主向后仰天摔倒。可是他的身体还沒有接触到地面。就已经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就在这名叛军士兵身边。一名负责操作重机枪的机枪手瞪大双眼。看着兄弟的身体。思维的惯性让他足足傻愣了七八秒钟才如梦方醒。他张开嘴还沒有來得及放声呼喊。一把两尺长的黑色开山刀划破烟雾。狠狠对他狠狠劈过去。
“滋……”
空气中传來水囊被划破般的声响。这一刀不但劈断了那名机枪手的颈部大动脉。在同时也砍断了他的气管。彻底封杀了他所有呼救与反抗的可能。渴望生存的本能让那名机枪手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死命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但是他的颈部大动脉已经被砍刀直接劈断。鲜血在心脏一缩一张的泵动下就象是喷泉似的向外涌。他的两只手又怎么可能捂得住。
就是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十几秒钟时间里。机枪手看到一个身高至少有两百公分。长得犹如一头成年公熊般雄壮。动作却比猿猴更灵活。脸上留着浓密落腮胡。怎么看都凶相毕露杀气腾腾的男人。左手端着一把军用复合型狙击弩。右手拎着一把刀锋上沾满鲜血开山刀的男人。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冲过。
在那个男人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全幅武装的白人。跑到机枪手身边时。两名全幅武装的白人霍然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人把步枪挂在背后。在接管架在沙包上的重机枪后。调转枪口对准了广场方向。
另外一名入侵者打开身上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枚定向反步兵地雷。把它们逐一安置在广场外围的通道两侧。
就算是行动当中出现意外行踪暴露。他们这三名借助烟雾掩护潜入广场附近。突然发起突袭式攻击的入侵者。也可以先用架在沙包上的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然后再撤退时。用遥控器引爆布置在道路上的定向反步兵地雷进行进层层狙击。
看到这一幕。全身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机枪手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真的想提醒广场里那些同伴小心。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软软扑倒在沙包垒成的机枪掩体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慢慢渗透了身下的黄沙。
已经冲进广场的男人在烟雾中看到迎面有一条影子对着自己飞扑过來。他二话不说扬起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开山刀。劈头盖脸的狠砍下去。就在他耳边几乎已经听到开刀山劈碎骨骼的声响时。他的脸色变了。因为几乎在同时。对方手一扬。一把多功能功格军刀就象是隐藏在黑暗中终于捕捉到战机的毒蛇般。悄无声息却绝对高速的直刺过來。
冲进广场的男人当机立断迅速丢掉左手的狙击弩。一把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然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一紧。竟然也被对方用相同的方法。封住了右手的攻击。
单枪匹马冲进广场的男人身高超过两百公分。以他健壮的承度。体重最起码也有一百公斤。双方这种近距离角力。无论是在体型、体重还是体力上。都占据绝对优势。他右手狠狠向回一拉。硬拽得对方向自己倒过來。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双膝弯曲用自己肩膀顶住对方胸部。然后腰肢用力一扭。用合气道中最常见的过肩摔将对手狠狠出去。
在把对手摔到地上后。男人踏前一步第二次扬起了手中的开山刀。他到现在都沒有松开对方的右手。换句话來说。面对他居高临下劈出的第二刀。对方就连闪避的可能都沒有了。但是对主在肩部接触到地面的同时。两条腿迅速弹起。猛的绞住了男人的脖子。借助被甩到地上还沒有完全消失的惯性。将男人狠狠斜甩出去。
“叮。”
空气中传來金属物品对撞在一起的脆响。两个连对方的脸都沒有看清楚。就彼此痛下杀手的格斗高手。心里都发出一声轻咦。他们两个人谁都沒有想到。在刚才那种互相对摔了一记。身体平衡已经被彻底破坏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同时挥刀想要锁定胜机。最后却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只能放弃将对方一举刺杀的机会。用手中武器对拼了一记。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來后。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两步。然后用左手迅速拔出自卫手枪。可是在拔出手枪。并用夸张的动作刻意将子弹上膛的弹簧声传进对方的耳朵后。他们两个人借助烟雾的掩护。做出來的动作却一模一样……不发一枪。迅速卧倒。
现在整个广场上已经乱成一团。由于烟雾太浓什么都看不到。每个人神经都崩到最紧张状态。在这种人人自危。都竖直了耳朵握紧了武器的要命时候。无论是谁敢开枪。哪怕只是惊慌过度导致枪枝走火。受到枪声刺激。广场上几十个人就会当场炸窝。至少有一半人会下意识的举起手中武器对着第一声枪声传來的方向扣动扳机。
足足等了半分钟。对面都沒有传來枪声。两个人都在心里发出一声低叹:“真***狡猾啊。”
两个人自信满满的冲上去。可是他们很快就惊愕的发现。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的手里抢了一把AK步枪。他们手中端的都是上好刺刀。在近距离肉搏战中杀伤力惊人的步枪。
发现对方换了武器。两个人甚至沒有尝试再拼一回刺刀。就一起停下脚步。心照不宣的又各自退后两步。
在各种自动化武器杀伤力越來越强的现代战场上。身为特种兵和敌人拼刺刀。往往就代表了死亡。最重要的是。不到最后关头。沒有人愿意和一个格斗技术同样精湛的对手。进行这种沒有任何花巧的正面对决。
男人略一思索。悄悄蹲下身体。从地上拎起一个伤口不停往外冒着鲜血。还沒有死透的叛军士兵。他手中的AK步枪。就是从这个恰好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倒霉蛋手里抢过來的。
男人右手拎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左手抓住叛军士兵。猛力把手中的道具向前一推。几乎在同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发现目标的猎豹般猛扑出去。
“啪。”
“叮。”
空气中传來重物相撞的沉闷声响。两把装在步枪上的军用刺刀。也空中对撞得火星飞溅。他们两个人竟然都选用了相同的战术。各自推出一个受伤的士兵吸引对方注意力。
就在攻入广场的男人准备退后一步重新调整战术时。对面的敌人却并沒有象前几次一样后退。他整个人突然猛撞过來。两枝刺刀架在一起的步枪。随着两个人之间距离迅速缩短。被挤压得从直刺变成了横架状态。随着两个人之间距离速迅缩短。由直刺变成了横举在胸前。
已经做好后退几步重整旗鼓准备。所以失去先手的男人看着对方几乎冲进自己怀里。手一伸竟然将步枪上的刺刀卸下來。对着自己胸膛猛刺过來。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叮。”
空气中再次传來金属的脆鸣声。但这一次并不是冷兵器对撞在一起发出的轻响。而是一枚挂在战术背心上的手雷。被男人直接拽下來。在同时也也拉开了上面的保险栓。
刺刀。停在了男人的胸口。沒有再刺下去。
如果他坚持往下刺。可以直接一刀捅穿对方的心脏。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人类心脏受伤并不会立刻致命。最多还能继续生存十三秒钟。对于一个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老兵來说。十三秒钟。已经足够抱紧他。用手中的手雷把两个人一起炸死两遍。
男人也沒有抛出手雷。锋利的刺刀就顶在他的胸膛上。他胸前的皮肤已经感受到刺刀特有的锋利与冰冷。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他也绝对不希望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
一把刺刀。一颗手雷。两个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就反复进行了几次交锋。几次紧贴着死神擦肩而过的老兵。一起瞪大了眼睛望向对方的脸。他们真的想看看。在这个小镇上究竟遇到了谁。能把自己逼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两个大男人几乎拥抱在一起。在这种近在咫尺的“亲密”中。四道目光狠狠对撞在一起。随之。他们脸上都涌起了浓浓的愕然。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对方的身份后。他们一起吁出了一口长长的闷气。一起收回手中的武器。一起退后两步。然后一起低声呼道:
“林栋……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马帅……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凝视着对方的脸。两个男人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与行事准则。两个男人各执己见。在部队分配之后走上了不同的路。可是因为拥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两个人在各自的路上绕了一个大圈。几经坎坷。最后还是在终点重逢了。
“那架米-24武装直升飞机。是你搞过來的。”
他们已经利用烟雾和黑暗双重掩护。顺利撤出歌的松林小镇。在几名全幅武装的雇佣军保护下。马帅可以轻轻松松背着司空伯文一边撒腿猛跑。一边气也不喘几口的回答林栋的问題:“那些青年党武装叛军因为司空小姐试图逃跑。单方面关闭谈判渠道。无论我怎么请求。哪怕提出增加赎金。他们都拒绝再进行沟通。在索性带着现金雇船进入吉布提。再转道也门。在那里找到了原來曾经和我一起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这些年一直在非洲战场上打滚的兄弟。当了一回他们的老板。”
马帅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水:“我呸。那帮孙子只要现金。光是把汇款兑换现金。再按照他们的要求跑到黑市把小头全部换成大头。就把我几乎累成了一条死狗。”
说到这里。他们五个人匆匆跑过一道小山坡。林栋脚步沒有停。对着小山坡方向挥了挥手臂。两分钟后两个同样全幅武装的雇佣兵。扛着一门俄罗斯制造的AGS-30式自动榴弹发射器。追上了他们这支作战小分队。
马帅真的要对这批人数并不多。但是已经展现出足够实力的雇佣兵刮目相看了。
AGS-30自动榴弹发射器绰号“火焰风暴”。它从表面看起來就象是一挺变异版的重机枪。用三角支架固定。使用能够填装三十发榴弹的弹鼓。有效射程高达一千两百米。
这种武器的前身是AGS-17型自动榴弹发射器。苏联之所以研制这种武器。灵感。或者说是主要研制方向。就是想要克制中国陆军最惯用的人海战术。换句话來说。这种中近程陆军班用火力支援武器。它最擅长的就是打击大量沒有装甲保护。数量众多。冲锋起來就是一蜂窝般猛扑过來的步兵。
这两名装备了ACS-30自动榴弹发射器的士兵。战据有利地形架起武器。他们担任的就是掩护撤退的火力压制任务。一旦希马尔他们在营救人质撤出小镇时。被几百名武装叛军追杀。那门自动榴弹发射器。就可以用抛射或者平射的方法。以每分钟六十五发的惊人高速。把弹鼓内三十毫米口径。有效杀伤直径超过十四米的高爆破片榴弹发射出去。
那两名操作榴弹发射器的雇佣兵。身材和林栋比。也不遑多让。北极熊式的强健体魄。让他们在轻而举易扛起十七公斤的榴弹发射器。两枝自动步枪之外。足足背了八个三十发容量。单个重量将近十四公斤的弹鼓。
他们只是两个人。身上就携带了二百四十发高爆榴弹。这种远超国际单兵负重极限的弹药携带量。让他们拥有了超过五分钟的持续高强度中近程火力打击能力。在二百二十四发榴弹发射完之前。那些乱哄哄追出小镇的武装叛军。绝对不可能在沒有空中掩护和火炮压制的情况下。越过这两人一炮组成的封锁线。
就算马帅一向眼高于顶。到现在仍然坚信“国际陆军世界第一”。看到这一幕也必须承认。他就算是能背起超过六十公斤的负重。也绝不可能象身后的两个雇佣兵那样跑得面不改色。这种体质上的先天差距。或者说是种族差异。绝不是多吃几只中华养生鳖。或者每天训练上挥汗如雨就能改变。
加入两名新成员的小队在林栋带领下。踏着满地的碎石屑与沙粒。迅速向和直升飞机汇合的预定地点撤退。
在黑暗的沙地里。六双穿着军用皮靴的大脚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重重落下。一开始脚步声还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可是当他们彼此熟悉了对方的节奏与韵律。沒有人去主导。也沒有刻意去配合。他们这些身经百战。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团队价值与意义的老兵。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彼此配合。彼此包容。直至他们的脚步甚至是呼吸都渐渐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听起來如此单调。却又如此协调的整体。
紧跟在这样一个团队里。听着身边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出來的雇佣兵悠长而有力的呼吸声。感受着这些同伴身体里蕴藏的惊人爆发力与韧性。说不出來的熟悉感慢慢涌上了马帅的心头。让他就连意识都有了片刻的恍惚。马帅真的已经忘记。他有多久沒有再感受到这种难以言喻。只可能属于军队的默契与安全感了。
“喂。”熟悉的感觉让马帅彻底放松下來。他脱口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小头美元大头美元的。”
林栋用看待白痴般的眼光。回头瞄了马帅一眼。但是在看在两个人已经暂时结为队友的份上。他还是回答道:“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印刷。到现在依然可以流通使用的老版一百美元面额的钞票。上面印的富兰克林头像比例很小。被称为小头像;后面新印的百元钞票。头像就放大了很多。所以又被称为大头像。小头像钞票由于流通时间长。各种版本的假钞数量极多。在验钞机普及率太低的非洲第三世界国家。很多地方都不收小头像的美钞。而只要假钞数量相对较少的大头像美钞。在索马里干着无本生意的海盗。与及这些青年党武装叛军也在其列。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在全世界乱跑。追逐战乱与天灾的战地记者眼里。这种老版美元钞票与新版钞票的区别。大概就应该象是生活常识一样平淡无奇和必不可缺。但是对林栋这种快活了三十年。却第一次踏出国门。在很多方面无异于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的“土老冒”來说。却是绝对新奇与意外的知识。
“**他妹子的。”
林栋突然伸出右手。对着东方竖起了一根中指。他做出这种不雅动作。绝不是想要咒骂自己的祖国。而是马帅突然想起了一件不起眼。却让人心口发闷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