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骚动之夜
邙乌城，吴家。www.DU00.COm
吴家家主吴法夹着一张字条，面色淡然，静静的看着。
吴双恭敬侍立，目光却忍不住瞄向纸条上的内容，可惜看不分明。
良久，吴法从沉思中回神，正瞧见自己的儿子如此神色不由一笑：“想看？那就来看看吧。”
吴法将字条递到书桌一角。
对于自己的嫡子，吴法不论是从家主还是父亲的角度都对其颇为满意。吴双有枭雄之姿，可惜依旧不够沉稳，而前段时间败于云曦之手后，却终于沉下了心境，如今业已霸体大成。
吴双将字条上的消息看了一遍，不由眉头一皱。
“吞天寨的数十路小队被击溃？一日之间三十九名练体巅峰武者被击杀，其中不乏有霸体大成者？”吴双视线落在标注的日期上，正是今日午时。
“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字条上不过寥寥数字，只注明了些许简单的信息。
“孩儿是否能随意说话？”吴双沉吟了片刻问道。
“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你放心的说吧。”吴法一摆手。
“那孩儿就直说了。”吴双目光一闪：“吞天寨的底细，孩儿是只晓得，以其整体实力而言，今日之损失不可谓不大，而近日其做法却十分不明智。不论是作为寨主的叔叔，还是父亲您，都是深谋远虑之人，自然不可能如此不智。孩儿方才间父亲神色淡淡，对此损失毫不在意，眼中却有精光闪烁，显然是在算计些什么，那么今日之事，显然是父亲和叔叔刻意为之。至于真正的目的，却不是孩儿所能知晓的了。”
吴法的眼中满意之色更重，他笑道：“真正目的？击杀吞天寨成员的是邙乌卫，围剿逼迫的也是邙乌卫，而邙乌卫是云霄的直属卫队，平日里不但需要镇守连城，还需守卫边界。可以说，城主一脉九成的实力都在邙乌边界。而这一次出兵剿匪，城内仅剩的一成中又去九成，如今内城空虚，邙乌城卫之战力已经去了九成九。”
“此外，吞天寨内有不明势力入驻的消息也会被故意透露，原本吞天寨最高战力只有练气巅峰的局限不再，最强者乃是练罡巅峰强者。”
“不明势力？练罡巅峰？”吴双骇然。
“不错，云霄若是得知，便会恍然。吞天寨原来不止是我吴家背后支持，还有一股更强的力量。可以其骄傲和自信，区区一个练罡巅峰又岂能让他怯步，改变原有的决定？他会亲征，却会发现所谓的练罡巅峰不过是冰山一角……”
吴法似乎胜券在握笑道：“云霄会死，云霄一死，便是吴家发难之时。到时，吴家便是新的城主一脉。”
……
于此同时，邙乌城周家父子也在深谈。
“城主云霄真会亲征？那毕竟是练罡巅峰强者，父亲不认为他会放弃此次行动？”周天疑惑道。
“若是吞天寨实力太弱，云霄不会有出手的兴趣。而一个练罡巅峰的存在，便给了他一个亲自出手的理由。”周家家主周兴解释道：“云霄很清楚，这是吴家故意放出的讯息，也很清楚这是一个阴谋。吴家想要引他离去，他又何尝不是想给吴家一个彻底动手的环境？云霄若是不走，坐镇邙乌城内，吴家再强也翻不起浪。”
“云霄想要一劳永逸，将计就计。吴家同样也是如此，他们各自给对方看穿的机会，只因为都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变得可笑。”
周兴指点道：“吴家何来自信？因为他们背后有血魔宗支持。云霄何来自信？因为他本身的实力。”
说到此处，周兴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与嫉妒：“血魔宗的老祖乃是练晶强者，可云霄虽在练罡巅峰停滞了十数年，却依然可以越阶而战，普通的练晶武者绝非其对手。”
周天闻言，瞠目结舌。
“不信？”周兴见此，苦涩一笑：“他是一个天骄，横空出世，否则也不可能从当时的邙乌世家手中以一己之力夺得城主之位。十数年前他便可斩杀练晶武者，十数年来即便他莫名其妙的滞留在练罡巅峰，却只会更强。”
“此战胜负，关键还在云霄一人身上。不过，千算万算，他们却没有算到我们周家。”周天语气一转，一扫之前的苦涩，变得雄心壮志起来：“吴家和云家争着要做那捕蝉的螳螂，却想不到后头还有我周家这一只黄雀！”
周天闻言一震，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周兴傲然一笑：“因为那血魔宗从来都是我周家的后台，而非那吴家。吴家自以为搭上了血魔宗，许下了诺言，耗费了代价，却不知一直在为我周家做嫁衣！”
“在绝对的力量勉强，阴谋的确会变得可笑，然而在拥有足够的力量的同时，拥有更深的智谋，却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
“我苏家崛起也不过时十来年，在我苏家之前，邙乌城的第一世家姓尤，便是当时的城主一脉也要逊色三分。尤家当时又一名练晶级的老祖宗，便是为城主云霄所杀。当时的云霄也不过二十几许。”
苏家家主苏诺对苏陌然说道。
“可是城主云霄在练罡巅峰停留了十数年？”苏陌然疑惑道。
“的确如此，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一则当时云霄的妻子过世，让他心境受损。二则，受到残篇功法的束缚，令他难以在进一步。”苏诺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神色莫明。
“那么父亲认为，此次会是熟胜熟负？”苏陌然问道：“我苏家又当如何自处？”
“哦？你有什么想法？”苏诺问道。
“此战之后，两家，不应当是三家。周家必然也不会安分。”苏陌然沉吟道：“这是一次骤变，我苏家若想置身事外，战时自然不会怎样，战后却免不了会遭到清算。”
渔翁之利，并非那么好做。
“吴家和周家都不是什么良善，城主云霄却是个英雄人物。恕孩儿直言，我苏家若无争雄之心，争那城主之位，便选护持云家。方有一线生机。”
“英雄？”苏诺闻言哈哈大笑。
“父亲笑什么？”苏陌然茫然。
苏诺摇头失笑：“云霄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英雄，他的心黑得很。”
看着父亲满含笑意的眼神，以及那有些不怀好意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苏陌然大为错愕。
“你方才不是问为父胜负吗？为父便告诉你，输赢胜负，结果在十数年前其实便已经注定。”苏诺缓缓起身，身上一股气势油然而生，锋利无双，锐不可当，似有切割一切，斩灭一切的威能。
……
城主府内。
云霄负手而立，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正在叙说战果。
等到黑衣人说罢，房间内却陷入了沉默。良久，黑衣人开口：“你真的决定要亲征？”
言辞淡淡，并无恭敬之意，语气平等间却透着关心，声音却悦耳动听，竟是女声。
“我云霄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云霄回身笑道。
“吞天寨上可是龙潭虎穴，至少有一名练晶武者埋伏其上，练罡者亦不在少数。”黑衣人说道。
“局在十数年前就已布下，何况这一次却是天赐良机，是我突破桎梏的一个契机。”云霄说道。
“你总是这样喜欢冒险。”黑衣人轻叹。
“唯有生死才能令人突破，何况不是每次都有你们陪着么？”云霄哈哈一笑，这一刻没有丝毫城主的威严。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何笑意，张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黑衣人离去，到了门口才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云霄浑身一震，神色变幻不定，眼看黑衣人身影渐淡，他忽然开口道：“冰凝，这一次若我能超脱，回来后我便娶你！”
黑衣人身影一颤，良久才用压抑之极的沙哑声说道：“那你可要遵守承诺，别死了。”
黑衣人离去，云霄却独自而立，他来到方才黑衣人方才站立之地，弯下身手指一抹，触碰那一滴坠落的泪水，喃喃说道：“我云霄做出的承诺，从来不曾失信过。你做了我十数年的影子暗卫，舍弃了最美好的年华，我如何能不感动？总要给你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