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炼体》
自诊之后,凌震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肋骨断裂的痛楚和经脉郁结的灼痛感,缓缓地爬下了床。Du00.coM心念一动间,双手平伸,重心下沉的扎下了马步,摆出了一个三体桩的架子来,等到身体达到了一个平衡之后,缓缓地打起了太极拳。
虽然内伤外伤都占全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疗伤方式是静卧在床,药剂膏石轮番加身的调和气血和筋骨,别说打拳了,就是抻动筋骨的幅度过大,都容易导致伤势的加重。不过太极拳的动作舒缓,阴中带阳,柔中带刚,是舒展经络,打熬身体,补气养血的最好方式。
上一世,凌震生在武术之乡,从小学武,家传的孙氏太极拳法声名赫赫,这拳法可不是公园里老头老太太们演练的花架子,而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华夏武术精华,是实打实的杀人搏击术,讲究的是内外兼修,是真正的内家拳法,三十多年修持下来,不敢说多高,至少也是耍了个圆润自如,用来温养身体,最是合适不过。
“还好,这具身体虽然内伤和外伤层叠,但根基牢靠,基础扎实,就凭这副强硬的底子,施之以针灸,辅之以药剂,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恢复过来……”一招一式,凌震打的很慢,但明显能够感受到敷在身上的药膏正随着他动作的施展,正有一股一股的药力从胸前肋下化开,慢慢地散入到四肢百骸,凌震的心中一阵窃喜。
随即在片刻的时间里,全身的气血逐渐的旺盛了起来,枯黄的脸色变的也慢慢地升腾起了一抹红晕,这种舒爽的感觉让凌震忍不住的呻吟出声来。
就在凌震沉浸在这种舒爽的感觉中,双手无意识的比划着招式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响,紧接着一个苍桑又充满担忧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我的小少爷,小祖宗,你这不要命了,这伤还没好,怎么又练起拳来了,快停下,快停下……”
“苍伯,昨天敷了药,伤势好了七七八八,比划上两下子,身子骨都轻了不少……”凌震的小院子一年到头都几乎没有人来,唯一能来的人也就是眼前的苍伯。
苍伯曾经是凌震爷爷的长随,爷爷死后又帮着凌铁战照看家业,兢兢业业,数十年如一日。如今年纪老迈,气血虚亏,就辞了凌家回乡下去颐养天年。昨天进城来采买,顺路来探望凌震这个小少爷,正好赶上凌震被人打的气息奄奄,急忙将凌震背了回来,又去求了九姑寻人诊治,否则凌震是死是活还真是两说。所以,对于苍伯这个忠仆,凌震是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小少爷,你可千万别作贱自己的身体,凌家四房可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了,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我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少爷啊!快停下来,停下来……”凌震说的轻松,可苍伯却不敢有任何懈怠,放下手中的包裹,蹑手蹑脚地将凌震拦了下来。
扭不过苍伯的坚持,凌震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收了架子,任由苍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胳膊到床塌上坐定,直感觉全身上下非但没有任何的疲惫感,反倒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看来打了这一路太极拳,效果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好的多。压下心头的喜悦,凌震扭头向苍伯问道:“苍伯,银针打了吗?药材买回来了吗……”
凌震发问,苍伯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抓过身边的包裹,满面惭愧的说道:“小少爷,你交待我打造的银针我给你拿回来了,调养身体的药材也大都采买了回来,唯一缺少的就是鸡血藤。唉!超过百年的药材,药铺中都当做宝贝般的囤积不卖,老奴实在有心无力。要不,我再去求求九姑奶奶,怎么说也是骨肉至亲,总不会看着你活活的……”
“鸡血藤么?没有就没有吧,我的左臂经脉郁结,诊治以银针刺穴为主,熬制草药不过是为了调养气血,整个方子有三十多味药草,缺少一两样,无关紧要,就不要麻烦九姑了……”听到苍伯说缺少银鳞草,凌震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不过,皱眉一闪即逝,转瞬间,凌震的面色就恢复了常态,冲着苍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将这事情故意淡化了过去。
银鳞草是凌震开具的药方中的一味主药,这个世界地域广袤,植被众多,雨水丰润,又没有任何工业污染,天地元气异常充沛,直接导致了各种植株药材生长旺盛,药效强大。不过,药材的药效越大,君臣佐辅的划分才要越清晰,而没有了主药的牵制,这副药方还能发挥出多大的效用,凌震自己都不敢估量。
至于九姑凌丽娇的为人,以往的凌震性情木讷,缺少心机,根本分辩不出是忠是奸。但是现在吗,凌震两世为人,两辈子的记忆加在一起,见多了尔虞我诈,对于九姑的为人自然有着清醒的认识。很明显九姑绝对是一个口蜜腹剑,沽名钓誉的奸诈小人。
在记忆中,凌震的父亲凌铁战自仇敌手中将凌丽娇一家三口救了下来,虽然她的丈夫最终伤重不治而未得全功,但保住她们母子的性命,也足以称得上是救命之恩了。而凌丽娇似乎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每每把把凌铁战的救命之恩挂在嘴边,逢人必说要感念堂兄的恩德。
也正是因为与凌丽娇有了这种香火和渊源,在凌铁战故去之后,凌震的叔祖凌啸天才会在远行之前把凌震拖付给她来监护。可是凌啸天绝对不会想到他所托非人,若说凌家上下贪图四房的岁例一起施压她顶不住还情有可愿。
但是凌震这几年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所有的待遇都被剥夺一空,她作为凌家统管内院府库资源分配的长老不可能毫不知情,之所以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摆明了也是默许了此种情形,任由凌震自生自灭,这种做派还要让凌震对她感恩戴德,凌震自问做不到。
而且,凌震觉的九姑凌丽娇在族长有意选人接掌四房的时候突然大发善心,怕也是有意染指四房,哪怕她的儿子是一个外姓,不可能进入凌家宗祠,但凌家分支重多,随便找个凌姓子弟过继到膝下,然后把四房收入囊中也不是可能的事情。四房祖产众多,每年家族下发的岁例也是一个天文数字,绝对能够勾起任何人的贪欲。所以,对于凌丽娇,凌震是戒心大起。
“唉,都怪老奴无能,不能照顾小少爷周全,让您受人蒙骗去修习那篇《炼体》的功法,这功法还是当年少爷自云断山中得到的,其中的精要颇为神妙,远超家族的功法珍藏,要不然大长老也不会把他放入馆阁中供族人在修行中引为借鉴,可惜却是个残篇,稍有不慎就会伤筋错骨,危害至极……”看着凌震的左臂,苍伯一阵地忧心,显然也清楚经脉郁结会对凌震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过,也正是知道伤害太大,苍伯更怕加重凌震内心的负担,急忙转移了话题,故做轻松的笑道:“当年,我听少爷说,想要修行这门《炼体》功法,需采集到天边的一缕紫气。呵呵,要飞到天边去,我等凡人,哪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又哪能采集的到啊!少爷就哄骗老奴……”
“天边,紫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苍伯的话直让凌震身形为之一顿,一种猜测涌上心头,莫非父亲在把这门《炼体》的功法交给家族的时候,故意掩蔽了修行的前提条件。而这门功法名为《炼体》,实际上跟在地球上的道家功法一般,需要以内功为基,才能修行炼体之法,内外兼修?
苍伯修行浅薄,不知其中的奥妙,所谓紫气是指在旭日东升之初放射出的一抹光芒,很多道家修行的法门中都有紫气东来的说法。而采集紫气也并不是需到天边去,而是在每天朝阳升起的时候,对着旭日吞吐吸纳,吸取日精月华说的就是这个情形。
品味着苍伯的笑话,揣磨着《炼体》残篇中字句,凌震越想越觉的有这种可能,内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仔细精研一番的念头,只是左臂经脉的阵痛让凌震不敢再以身涉险,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打定主意先调和好左臂的经脉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凌震笑道对苍伯说道:“苍伯,我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你老一把年纪了,还为我到处奔波,辛苦了,这天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庄子吧……”
“哎哎,看到小少爷身子大好,我就放心了。恕老奴多嘴,今后您可要多保重,老爷少爷走的早,四房就剩您这一根独苗了,咱们势单力薄,遇到那些少年小姐们,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能躲就躲……”知道凌震要调养身体,苍伯不敢怠慢,反反复复的叮嘱了一番之后,才佝偻着身子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