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走到头了
琴音响了之后,了然更是睡不着了,脸色开始呈现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冷汗湿了一身,棉被中的身子滚烫一场,明明是红艳的脸颊,唇色却是一片惨白如纸。
忽而,张开眼眸,眸光中一阵诧异的光芒掠过,嗜血的寒芒随着琴音的缭绕,慢慢地凝聚在眼眸中。
了然眼眸中的寒芒越聚越浓,狠厉和嗜血同时在眼眸交织着骇人的杀气。
那双眼眸,如同魔鬼般,期森而恐怖。漆黑清亮敌不过那阵红光,她像一个无心的娃娃,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杀了安妃!
杀了安妃!
如魔咒般,心底一遍一遍地响着这句话……
掀开棉被,眸色已经清亮,下了床,僵硬地向门口而去,门扉吱一声轻轻地响了下,觅夏知秋回头,诧异闪过。
抬眸看看天色,知秋不解,“王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了然轻轻一笑,扯出一个弧度,清润得看不出异样,和平常一样的温暖笑容,“王爷还没回房,我去东庭看看,你们休息去吧!”
还不待她们反映,了然便住外而去。
“可能刚睡醒吧!”觅夏也看着,有点担心,叹叹气,坐到台阶上,“还是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去休息吧!”
昏黑的云朵漂浮在天际,不安地浮动着,几颗星辰亦慢慢地退到云层深处,黯下了光芒,夜色中,掩盖了所有的罪恶和阴谋。
几声幽凉的沙沙声掠过树梢,鸟儿正在舒服地入眠,偶尔拍打出少许声音。
夜静得没有一丝人气,静谥中透着死寂。
夜深人静,大多数人都沉睡在睡梦里,一道娇弱的身影慢慢地入了安妃所住的庭院,慢慢地、慢慢地、合着冰冷的笑,眼眸中的红光时而闪过,时而沉寂。
台阶上,两名侍女正在打瞌睡,直至了然的阴影笼罩,其中一名才惊觉抬眸,大惊失色,“王……”
妃字还没出口,了然冷笑,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旁边的侍女也是,两人软软地倒在冰凉的台阶上。
推开门,房中烛火闪烁,半暗不明,均匀的呼吸从里面传来,了然笑了笑,笑容空洞,刚要举步入内,忽然,眸中的红光散尽,一阵阵沉重的痛从头脑中慢慢地蔓延,被人控制的心绪和身子本身的反抗在脑海中激烈地冲击中,一阵阵哐啷作响的沉闷之声让她的头似要被人炸开般。
杀!杀!
然儿……醒醒……
狠厉的杀意和温柔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拼命地对抗,如两个人举着刀剑在厮杀,一刀一剑,都刻在她的脑门上……
“啊……不要……”一声轻呼,了然紧抱着头,慢慢地蹲下身子,头痛得她紧紧地咬紧下唇,“不要……快停下来……”
迟钝的痛,撕心裂肺,件件传来,了然痛苦地眼眸湿润,双手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脑门,一拳比一拳用力,却依然缓解不了头中剧烈的痛苦。
冷魅的声音和北安澜温柔的声音不断地交织,不断地撕扯着她的神经,痛得她双脚一软,跪倒在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低沉地**着。
内室的安妃,被声声低沉的痛苦声惊醒,赶紧起身,套了件披风就匆匆地出了内室,一眼就看见了跪倒在他的了然,她痛苦得全身痉挛,冷汗阵阵,那双小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脑门。
顾不上惊讶了,安妃快步走近她,“然儿,你怎么啦?”
“头好痛!”剧烈的头病让了然的神智微微清醒了点,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似乎那样能减轻点疼痛。
“然儿,别打了,来人啊……快去叫王爷过来!”安妃不及他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这种力道,就算是没事也会被她打出事来。
焦急而高亢的声音,如针刺进了然的脑海中,忍不住的痛楚让她的神智开始游离,猛然抬起眸子,一片血气的猩红。
杀了她!
杀了她!
安妃对上她的眼眸,心惊,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然狠命地挣开她的双手,绝色的容颜染上了一段狠绝的杀意,眼睛血红,骇人的森然慢慢地从她身上一点一谪地住外延伸。
“然儿,你怎么啦?”
了然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越来越炽,那双似是能滴出血来,恐怖异常。
“然儿……”安妃一眼就看出她被人控制看心神,不由得疾呼,企图唤回她的神智,哪知来不及反应,掌风,如影随形而来,狠厉致命。
安妃本就柔弱,好不容易闪身,躲过攻击。
可是了然似是疯了一样,出手全不讲面……
“然儿……醒一醒啊!……”不由得急喊,此时的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杀了他,她和北安澜好不容易的幸福就毁于一旦了。
然儿……快醒醒……
一阵不同的声音侵袭脑门,了然一愣,猛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血红的眼眸慢慢地恢复纯净,茫然地看着四周……
愣愣的眼光对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对上安妃苍白的脸……
“我在做什么?”
安妃一个踉跄,脚步有点不稳,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容,“终于醒过来了!”
“没事吧!”见她脚步微微一晃,了然一惊,赶紧上前扶着他,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
安妃看着了然,慈祥地笑着,“没关系,不要自责!”
“我……”了然刚刚想要说什么,一阵琴音忽而传来,高亢而尖锐,了然心底的魔性又一次被激发,且比刚刚更加疯狂和嗜血,安妃一听琴音便知不好,距离太近,躲不开了然陡然伸来的手……
一切徙然停止了……
琴音停了,打斗声停了,甚至连呼吸也停了。
了然的匕首已没入安妃的身子,只见她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担忧,身体慢慢地冰冷。
了然眼中的血红没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感受着自己右手的……
灼热……
血的灼热。
她的眼光从她的脸上慢慢地转到她的胸口,那里,鲜血不断地冒出,染红了地面。心若破了个洞,茫然地任寒风吹拂,如冰灌进体内。
徒然扯出右手,鲜血如泉倾出,红梅肆意地在地上绽开。
了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怔怔的看自己的那双手,冰冷的,狰狞的,这只手,刚才穿过了温热的身体,带出温热的血……鲜艳的红,温热的液体,残留在手上——她满手是血!她满手是血!
木然地望着已经死去的安妃,了然浑身如置冰窖……
直至一声惊呼……
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眼光慢慢地、慢慢地对上了院子小门旁那抹清润身影的眼眸中……
如隔了一个海洋……
了然唇角一阵无力的笑。
血债要血偿。
她明白,她的幸福走到头了。
黑沉沉的夜,绝望的静笼罩所有人的心口。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场面愣了很久很久……
北安澜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近。
眼光直直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安妃,闪都没有闪一下,对旁边的了然视而不见,他的脚步很轻,却步步踩在了然的心尖上,一阵阵剧烈的痛。
她杀了他最爱的娘亲!
绝望如潮水涌来,阵阵将她淹没,最终,他们还是走了这一步。
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弑母之仇的不共戴天,有谁能比她更了解这种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身心,有谁比她能体会此刻北安澜的……
绝望!
觅夏比他快了一步奔到了然面前,震惊已经慢慢地退去,只留下担忧,知秋也反应了过来,赶至了然身边,只有如风,还愣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院中地上的一片血迹。
“王妃,究竟怎么回事?”知秋见她像个傻瓜样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欲扶起她,可是了然软了的双腿,像是一摊泥,扶不起来,不言不语地坐着,眼光愣愣地看着北安澜一步步地走近楚云。
呼吸在这样沉重而绝望的空气中,显得有点烦躁而多余。
北安澜跪倒在安妃身边,尸体,唇边的担忧还很清晰,胸前的血窟窿,如一张血盆大嘴,吞了四边所有颜色。
北安澜的心关在一潭冰窖中,不见天日,冷得蚀骨,冷得僵硬。
阴影笼罩着所有人的心,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沙沙声……
“然儿,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北安澜的声音沙哑极了,极力压抑着他的悲伤和愤怒,问得低沉,轻柔,暗含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恨。
杀了我娘亲,哪那么容易原谅,说不定,我哪天就要了她的命。
这句话成真了,傍晚如刺一般的话成真了!
她真的杀了他娘亲!
“不是……”了然挣扎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不是她,可人明明就是她杀的,垂头,狰狞的手印入眼帘,她想擦拭,却弄得两只手都是血,鲜红一片。眼眸隐含的泪,慢慢地凝聚,却又不让它掉了下来。
右手,如同一个狰狞的魔鬼,生生地毁掉了她的幸福,她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杀了安妃,刚刚的事她完全忘记了。
只记得手伸进他身体中的那股烫人的温度。
“为什么会这样?……”了然失神地轻喃着,容颜苍白如纸,在如冬天枝头的寒梅,艳丽而脆弱。
北安澜的眼光慢慢地从安妃身上调开,停在她满是鲜血的手上,大力地推开觅夏和知秋,紧紧地拽着她瘦弱的肩膀,疯狂地摇晃中,眼中亦是血红一片,“为什么?然儿,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