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伯
心斋之境唯求摒除杂念，虚无忘我，可是这一种态度就算是放眼世间也很少有人可以做到，更何况是古朴虞了。古朴虞自小孤苦，流落街头过着没有未来的生活，甚至在记忆中都没有自己爹娘模糊的影子，每天都遭受着唾骂、殴打、鄙夷等等，试问这样的心境又怎能虚无忘我，安然静坐。
古朴虞盘坐在床，紧紧闭着双眼试图依着书中所言抛却一切杂念，将心放置在一片虚无之中，可是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抛却心中的杂念，在城镇上的一幕幕，痛苦、绝望、甚至是一切淡然，还有偶然遇到的小萱，她的笑容，她的质朴都是那样的随和自然，任谁都难以放下。
一番努力无果之后，古朴虞起床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抬头望天，天际稍显阴暗，却有一轮圆月试图挣破云层的阻挡朗照这孤寂这大地。圆月，很圆，似乎这样静静的夜晚望着都是一种奢侈。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简单了，古朴虞每日都会去藏书阁，读各式各样的书籍，他也到是颇为开心，有时他也会提出一些较为难懂的问题向老人询问，而老人也会细心的解答。半个多月已经过去南宫木却还是没有过来望上一眼，而二牛似乎也习惯了他去藏书阁的日子，对于古朴虞提出功法修炼的一些问题他也只能浅显简单的说明一下，而古朴虞只能在默默的暗夜中独自思索修炼，可是仅仅心斋一关，他到现在都没有突破，心中也不免有点伤心，心中一直责怪自己太过愚笨。
一日，古朴虞正在藏书阁内看书，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呼喊自己，抬头望去竟然是小萱将门推开一个缝隙探进头来低声呼喊。古朴虞见到小萱自是大为开心，急忙起身跑过来道：“小萱，你怎么来这儿了？”
小萱一把将古朴虞推开，努着嘴边走边道：“哼，你还记得我啊，也不说过来看看我，还得我求师傅然后才过来看你，哼。”
“小萱，不是……小萱你等等，”古朴虞正要追着小萱过去，才想起手里还拿着藏书阁里面的书籍，急忙跑回去将书放回去，跑出来左右望去，只见小萱正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急忙小跑着过去。
“小萱，欧阳师叔对你好不好？”古朴虞挨着小萱做了下来。
“师傅她对我可好了，倒是你那个师傅我看他凶狠狠的模样，”小萱气鼓鼓的说道。
古朴虞无奈笑了笑，心想确实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师傅了。
“你看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那师傅我看就不是好人，”见古朴虞没有回答，忽然小萱语气一转好奇的问道：“听二牛说你每天都去藏书阁做什么呢？”
古朴虞神色有些苦楚，道：“都怪我不好，以前没有上过学堂，师傅让我到里面识字了，也好修炼武功。”
小萱立刻奇道：“你自己识字啊，你师傅不教你啊，我就说嘛，你那个师傅真够坏的，额，古哥哥，不行你也来我师傅这里，师傅她每天都会教我们练武，师傅说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教我们练气运法之道，到时候就可以像鲁师兄那样了。”小萱抬头眼中露出一丝喜悦，望着天际幽幽继续道：“古哥哥，你想想到时候，咱们学会了道法，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了，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了，如果再有人欺负，咱们就可以恨恨的揍他们一顿，如果实在打不过的话那咱们也可以跑了，你说是不是？”
古朴虞同样出神的望着天际，好似眼前已是飞翔在天际的两个紧紧牵在一起的孩子，他们开心微笑，向着远方自由的天空而去。
两人又说了很多话，一直到日落西山，寒意袭来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离去。
等古朴虞回到住处的时候，二牛也正好拎着饭过来了，边走边对着古朴虞道：“小师弟，快点，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好吃了的？”
古朴虞好奇的问道：“什么好东西，二牛师兄赶快赶快告诉我吧！”
二牛憨憨的一笑，也不多说走进屋内，将饭菜取出放到古朴虞面前，神秘一笑然后揭开了盖子。古朴虞猛的一声尖叫，道：“是鸡腿，谢谢你二牛师兄。“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用脏兮兮的双手捧起鸡腿大口的撕了一块。
二牛望着古朴虞饥不择食的模样，笑着道：“小师弟你慢点，又没有人和你抢，你着急什么！”
古朴虞嗯嗯啊啊两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等他吃完之后，二牛边收拾边道：“小师弟，你这几天有修炼功法吗？”
说到功法古朴虞立刻变的愁眉苦脸的道：“二牛师兄，我每天晚上都要修炼的，可是好像我就不适合修炼似的，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是不是我修炼的方法不对？”
二牛也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道：“你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过几天师傅会过来考察你修炼的进度，到时候你问问吧，不过师傅可能有点严厉，你也不要介意，他也为了咱们好。”
古朴虞一听南宫木将要过来考察修炼进度顿时慌了，他都来了快一个月了，可是修炼的一点进展也没有哪能不慌。如果南宫木来了知道他这么多天过去修炼的一塌糊涂会不会将其痛打一顿，还是将他赶了出去，越想越怕，着急让二牛先回去开始了修炼。
大光明教历来神秘莫测，教中更是高手甚多，让中土正道人士颇多忌惮，究其原因皆因大光明教的功法“八识归元法”，此法决神通奇大，兼且由于教中弟子在外历练时候的行为而被外人称为“无妄魔功”。“无妄魔功”原籍晦涩难懂，而且讲究一种超越肉体与精神的境界，与佛家修行有所相似，但是教中弟子皆是红尘中人，又岂能抛却杂念归元如一呢？后来为了教中以后弟子方便修炼此功法，于是将功法中的“心斋”于“坐忘”两层忽略省去直接进入吐纳之境，虽然修炼的时候进步有所增加，可是“八识归元法”的精髓却慢慢的被淡忘了。至于后来也就更不会有人去研究修习这前面的两种境界，就算是当今的教中南宫木对于这两种境界一只是略窥门径，不得其法，如今他将这套功法完整的传授给古朴虞，也许就是希望他能修炼成完整的“八识归元法”。
当然古朴虞自然不会知晓这些，他现在正紧紧的闭着双眸，额头之上已是汗珠滴滴了。他确实很想修炼，可是却始终是不得而入，越想抛却所有的时候，杂念却反而想雨后的竹笋一般，节节而高，他到也不怕挨打，反正也麻木了，可是假如见他如此愚笨要将其驱逐出教的话，古朴虞想想就不寒而栗。
虽然是早已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可是绝对没有人会傻的有的好日子不过而去过那种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所以古朴虞一定要修炼。
可是连着三天过去，古朴虞甚至连藏书阁都没有去，可是依旧是毫无进展，甚至在有时候想要努力去摒弃心中某些思想的时候，脑袋会毫无由来的一阵刺痛，犹如被锥子狠狠的刺了一下，这才不得暂时放下，来到了外面。
外面秋风寂寂竟是已接近秋天了，古朴虞单薄弱小的身体在这无边的秋意中竟是如此的渺小，好似那天地中的一砂砾，一丁点的风暴都可轻易掀飞。地上落叶纷纷，竟比前几天又多了不少，古朴虞低头屈膝捡起一片枯叶，轻轻一揉已消失在天地间，再无踪影。
远方有一道佝偻且苍老的背影，他拿着一把扫把，不分日月，不分光阴，就这样一直、不停的扫下去，或许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可是他依旧没有怨言，没有烦恼，或许这就他要的人生。
古朴虞轻声走了过去，道：“师伯，秋天了。”
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天际，一道凄红的光芒射到他的苍老的面庞，忽然他笑着说道：“是啊，秋天了，冬天也就不远了，到时候这里将布满皑皑大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融化了，哎！”老人无声的叹了口气，显得无尽的悲哀，转而又接着开始扫起落叶了。
望着老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古朴虞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转身就往回走，却不料背后老人忽然喊住他，道：“孩子，这两天怎么没见你？”
古朴虞停下步伐，转过头望着老人欲言又止，停了停才道：“师伯，本门功法第一层‘心斋’之境我已经努力了很久却始终不能够突破，将心中的杂念摒除，甚至有时候越想摒除反而是杂念丛生，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是不是我太笨了，根本就不适合修炼？”
老人在古朴虞说完之后，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远方想了想，道：“孩子，修道一途是与天争锋，天地是何其之大，而人力又是如此的渺小，如果一心想要突破天地的束缚那结果只能是心神俱灭。可是如果我们顺其自然，苦中求乐那则又将是另外一种境界了，所以不必太过于执着，能放手就放手，你可明白？”
古朴虞眼神中透着茫然不解，摇了摇头。
老人无奈一笑，接着又道：“不要太过于执着的想要达成一个目标，而是要心存目标，顺其自然而为，自当迎刃而解，现在呢？”
古朴虞略有所悟，点了点头，可是立刻又露出惶恐之态，道：“可是师伯，这几天可能师傅就会过来检查我修炼的怎么样，可是现在我就是一塌糊涂，到时候师傅一定会责怪我，很可能……很可能会把我赶出去。”
老人莞尔一笑，始知其中原因，轻轻的抚摸上古朴虞的额头，道：“相信师伯，你师傅绝对不会责怪你，更不会将你驱逐去教的，放心吧！”
古朴虞难以置信的望着老人，却见老人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笑意，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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