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往事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小泽这一步也算是铤而走险，单刀直入的抛出问题，来敲山震虎，可是薛久霖的回应竟是一脸迷茫，甚至是疑惑不解。Du00.coM
如果他这样的表情是老谋深算下的演技，不得不说，他已经是影帝了，那眼中的诧异和意外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并隐隐透露出一点失算的惊慌。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是要直面这老狐狸，也只能进逼到底，小泽当然明白，于是对于薛久霖满脸的疑惑不解回以狐疑的眼神，嘴角故意露出不屑的笑容：“薛老师不知道？那尊玉雕美人我昨天亲眼看见他出现在您书房的桌上，可是今天马大师出事之后，就不见了，您自己家的东西，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完全是质疑的语气与神色，因为小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打算激怒薛久霖，只有他愤怒失态时才能掀开更多伪装，可这一次，小泽想错了。
薛久霖完全没有计较小泽的无礼，反而是听到小泽的叙述后，眼神中惊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立即反问：“在我书桌上看见的？是什么样的玉雕，什么样的美人？”
小泽对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还有些没缓过来，而薛久霖却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又大声问了一遍，小泽这才凭借自己的回忆仔细描述着：“是一尊精致的玉雕，形态是个起舞的古装美人，裙角飞扬，栩栩如生，甚至面目都清晰而精致，可以看得出来是上等的佳作，那美人的容貌让人惊为天人。”虽然是凭借回忆描述，但很多细节却是来自于那两次相似的梦里，现实中看见的那一次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近细细观察，所有的细节都是对梦中的记忆，可是小泽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中就已经把这些当做是现实的情况了，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但令小泽以及天仓绯他们都没有料到的是，随着小泽的描述，薛久霖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翎还没有太多变化，其余几人，包括涂管家的脸色都是煞白，冷雍容更是倒退一步，几乎站不稳，惊恐地脱口而出：“是……是‘云袖舞月光’！”这是她在众人面前第一次这样失态。
冷雍容这句话一出，仿佛证实了薛久霖等人心里的猜测，脸色都苍白暗淡，可薛久霖强制镇定下狠狠盯向冷雍容，冷雍容自知失言，立即不敢做声，但蒲永昌、涂管家等人都已经几乎惊呆了。
这让小泽和天仓绯分外诧异，没想到这尊玉雕竟然会让老谋深算的这群人顿时失了方寸，像冷雍容这样一直保持仪态万方的人，也失态如此，却是大大出乎意料的。
不过烟暖和帝舜却更加惊讶于，这尊玉雕竟然就是他们早有耳闻的“云袖舞月光”！
这“云袖舞月光”在艺界，尤其是玉器界可谓声名不菲，烟暖这样关注奢侈名器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尊玉雕是一代巨匠薛久霖的成名之作，传说是以其原配妻子董溪的容貌为原型雕琢的一尊古代仕女月下起舞的杰作，不过在董溪去世之后，这尊玉雕也离奇地下落不明，因此年轻一辈中见过的人并不多，烟暖也不知道这尊玉雕是什么模样，在听到小泽提及梦境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尊玉美人，因此并没有立即联想到，此时冷雍容失口说出，烟暖顿时就明白了许多。
若小泽看到的玉美人，真的是云袖舞月光，那么根据外界传闻，已经遗失多年，如果不是薛久霖有意私藏放出的假消息，就是这玉雕是真的不见了，直到昨天才重新出现的，不过以薛久霖夫妇的表情来看，定然是后一种可能。
原来一开始就产生了错误的想法，因为小泽的梦境，所以都认为玉雕是原本放在桌子上，而马国成死后不见了，但其实是书房原本就没有那尊玉雕，只是小泽经过书房的时候才出现的，之后又再度消失，所以薛久霖等人在马国成的死亡现场并没有任何人表示玉雕不见了，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玉雕！
那么玉雕为什么会出现又消失？让小泽看见是不是故意的？但没人回答，至少在找到玉雕之前没人可以回答。
最后，由于场面尴尬之极，薛久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涂管家找人收拾了莫小札的遗体，之后便匆匆离去，其余众人自然也各怀心事的散去，留下小泽一行人心情极为低落地留在原地。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每个人心情都烦杂而混乱，虽然这一番行动得到了很多讯息，但是隐隐之中穿不成线，董溪的死和以她的容貌为原型的玉雕时隔几十年重新出现有什么关系？月光计划和董溪的死又是不是因果？是谁操控玉雕？玉雕代表着什么？莫小札衣服上的“月”字是什么意思？
太多信息、太多线索，反而是没有线索，因为这些繁杂的线头根本就是一团乱麻，难以理清楚，并且最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最大的谜题“月光”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端倪，这些线索没有一条与“月光”直接相关，大家仍旧无法判断月光究竟是什么！
目送了莫小札的尸体被包在白布中抬走，众人的心情更加复杂，无奈之下，只能回到薛家少爷的房外，去看看蓝蓝梦是否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目前为止，那副油画，才是最能称为月光的东西，讽刺的是，那幅画恰好与这一连串的阴谋和秘密应该都没有关系。
犹如是约定好的一样，当四人来到薛家少爷的房外时，蓝蓝梦刚好从里面出来，四人迫不及待地走上去，想看看蓝蓝梦有没有探听到什么讯息。
遗憾的是，根据蓝蓝梦的描述，也没有什么决定性和关键性的线索，只知道了薛家少爷名叫薛光，薛久霖与前妻董溪才的儿子，董溪死的时候他才三个月大，因而从来没有见过亲生妈妈，并且薛久霖也不像其它晚年得子的人一般疼爱这个儿子，很少与他沟通，只是给了他很好的生活，冷雍容更是不闻不问，因而这个孩子挺怕生人的，但其实他极为聪明，在绘画和记忆力上更是天份很高，学什么都很快，他并不是真正的自闭，只是他不喜欢生人，并且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才会这样的。
众人虽然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却也爱莫能助，毕竟他们的境况又能好多少呢？说不准连今夜都过不了。
眼下线索算是全断了，眼看着黄昏的夕阳从窗口洒进来，这一天漫长有短暂的即将结束，可以说发生了很多事，可现状却基本是原地踏步，对于“月光”仍旧是一筹莫展，并且莫小札已死，头绪暂无，调查进展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此时，血狱之间。
“什么？”洛宸猛然从铁座上站了起来，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再说一遍！”
见崎看到洛宸的失态，表情也很是为难，虽然心中已经暗暗料到洛宸的反应，因为当她获知这个消息时，比洛宸的表现还要惊诧的多，但眼下的确显得无计可施，于是又低声的重复了一次，她刚才汇报的内容：“我们根据手指红肿这一特征寻找目标，也的确找到了，不过……是同时找到了几百人手指红肿，并且还并不是全部，血狱似乎七成以上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手指红肿，我们原本设下的标识，现在反而让我们完全失去了目标。”
洛宸深深地吸着冷冷的空气，这铁塔的顶端，空气异常的清冷，一遍遍的呼吸，只是为了抚平此时意外又愤怒的心情。
这时后堂却响起了奇异的掌声，“好一招藏木于林。”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挂着邪魅的微笑，正是他在鼓掌。
“藏木于林？”原本站在旁边，一脸迷茫的天行问道：“秦殇，这是什么意思？”
那被唤作“秦殇”的黑衣男人并没有看向天行，只是停下了掌声，缓缓走到洛宸身后，就像个护法一样，站在她身旁：“要把一滴水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滴水放进大海里。”
“噢，我懂了。”天行这才恍然大悟：“要把一棵树藏起来，就把它放进森林，我们以手指红肿作为标识，对方就让所有人都手指红肿，这样人数极大，我们就等于没有做任何标识。可是……”说到这里，天行转而向洛宸看去：“那不是表示，我们的计划全盘失败了吗？”
天行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洛宸就已经有些气愤了，经他这么一说，彻底不加掩饰的愤怒起来，却有些一时不知如何的无力感，反倒不知气往那里发，继而转向秦殇：“秦殇，你昨天到今天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找不到你。”
秦殇面对洛宸的质问，一改原本的傲气和邪魅，略微低了低头，却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只是出去走走，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想安静一下，这个习惯宸殿想必是知道的。”
洛宸当然知道秦殇的这个习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加以指责，转而问道：“看来对手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是我太轻敌了，敢公然袭击洛夜盟的人，果然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秦殇忽然很冷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就像是一把绝世神兵开封一般，然后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才更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