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酒，以及与商人的谈话...
派尼尔照例睡到十点起床，发了一会呆，差不多中午时分下楼到店里。有人想租一间房间，青年遗憾的拒绝了。现在他小小的店里所有房间都被依丝克拉带回来的孩子们住满了。
那天他们带着孩子们从贫民窟回来，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有治安队姗姗来迟。派尼尔谨慎的回答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到了中午时分，他听到斯伊尤的校长用扩音魔法向全校宣布，在勇敢智慧美丽强大活泼善良矮小平胸的依丝克拉老师及其陪衬弗莱迪老师海达里克老师的努力下，失踪学生已经成功返校。学校领导对此不怎么重视，但是现在学生情绪确确实实很稳定。另外，利伯汀的驻军同样作出了应有贡献。当然，最后，校长提到，那个从不在酒里掺水的好小伙子也功不可没。
“下次再给我端上清水前，记得先朝水里掺酒！”校长用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这句玩笑无伤大雅，谁都知道派尼尔的店货真价实。
事件得到了圆满的结局。青年看到有个男生要了一杯酒，正坐在桌边哭泣。他哭的是那么伤心，青年想当然的认为，大概是好不容易追到女朋友，结果又被甩了。不料在偷偷问过雇来的学生后，学生告诉他，那个男生哭是因为有个男同学因为奶酪应该是甜味的还是咸味的争论不休而跟他绝交了。
除此之外，有一支从京城米斯特来的考古队正在酒店里吃午饭。听他们交谈，利伯汀南面大约十里的地方，有村民无意中挖出了些金银器和碎片，居然带着一千五百年之前威廉王朝的徽记，因而推测那里很可能有个王室成员的陵墓。于是这支队伍在获得了最高评议会签发的许可证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不过，也有问题。这消息传开了，”考古队的队长抱怨，“很多冒险者来这边，把现场弄的一团糟。你遇到过吃饭不给钱的冒险者吗？”
原来如此，难怪最近城里的冒险者这么多。这么大有来头的考古队选择在自己店里吃饭，派尼尔感到真是蓬荜生辉，于是偷偷把价钱提高了两成，之后还问队长要了个签名打算裱起来。
生意不错的派尼尔却高兴不起来，他对依丝克拉如何安置孩子们十分挂念。那天之后，红发少女忙于学校的事物，一直没来看过。好几天没有见面，青年想去找她的念头越来越难以抑制。但是，派尼尔又想，既然依丝克拉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说明她也不想自己去找她呢？
思前想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纠结得客人们都看不下去了。到了下午，推开吃了一半的午餐，青年喊过雇来的学生，嘱咐他们好好招呼客人。
派尼尔终于决定去学校看一看。他拿上一个蛋糕，又去隔壁花店买了束红玫瑰。花店的老板看到派尼尔进来买玫瑰，第一句问的是“客人订的吧”，得知派尼尔是为自己买花后第二句说的是“你长的和隔壁那开酒店的小子真像”，知道了派尼尔买花的用途后第三句是“原来你在斯伊尤这么久喜欢的居然还是女人”。
派尼尔多少有些担心——拿着一大捧花太过招摇，门卫会拦下的吧？不过这纯属自作多情，来到校门口时他发现几乎每个进校门的男生手里都有着花，守卫看到带花进去的学生至多关照一句不要乱扔。细看之下花的种类简直千奇百怪，比如对面那个蜂蜜色头发的矮个子就捧着一束黄色的蔷薇，但是从神情来看显然不像是要去道歉；另外一个家伙手上捧着的是蓝色曼陀罗，偏偏一副陶醉的样子，派尼尔推测他的目标和自己相同；终于看到有个人手上拿着的是红色玫瑰了，居然还是个女生。
看来，果然斯伊尤的学生们长处不在这方面。这样也好，我就可以以丰富的经验打败他们了！派尼尔稍稍理了下头发，带着自信与斗志跨进校门，直奔射击馆。
他走上楼梯，有个黑头发的女孩正从楼梯上下来，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擦身而过。女孩穿着紫色的长袍，派尼尔立刻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清晨，想喊住对方问一下。女孩毫无搭理派尼尔的意思，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从派尼尔身边走了过去。自嘲的耸了耸肩，派尼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依丝克拉没在上课，而是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拆着有她一半高的一堆信，额角有些微汗水，看起来刚运动过。办公室的墙角还有两倍大小的一堆花，弄得房间里香气扑鼻。
听到推门的声音，坐在桌子上荡着腿的红发少女头也不抬：“来上课的去一楼等，来送花的把花放下然后出去领一份纪念品，邀请约会的去隔壁领个号排队，都不是的去隔壁第二个休息室里等着。提醒一下，实力不够的人就不要去休息室了已经有好几个家伙横着出去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那天晚上撞到脑子了？”不知是闻到房间里的香气还是看到竞争对手太多，派尼尔有些失神。今天依丝克拉一身适合运动的蓝黑色紧身衣，胳膊和大腿上雪一般的肌肤健康而充满活力，让派尼尔得以一饱眼福。不过，默念了一遍体重不过百之后——为什么与这种脸相配的偏偏是这种既平胸又矮的身材呢？派尼尔叹了口气，暗暗遗憾。
依丝克拉抬起头来，发现是派尼尔，从他手里接过玫瑰嗅着，没有从桌子上下来的打算：“看别人写来的情书呢。说起来，我可是真的没有料到，来到德纳洛，在这个自称自由与贸易之国的国家，自称消灭了饥饿、贫穷与不平等的国家，在利伯汀这个大陆最发达的港口，还能看得到这么多的穷孩子啊。”
来到德纳洛？注意到依丝克拉的措辞，派尼尔提出了一直有的疑问：“你不是德纳洛人吗？”
“当然不是，德纳洛哪有我这样的美女。我是艾……是法尔特人，”依丝克拉吐吐舌头，“该死，舌头又打卷了，这发音真麻烦。”
法尔特人？这么说和海达里克老师是同一个国家的。
“我能问个问题吗？”派尼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问吧。”
“那天你说那个人贩子毁了一个女孩的未来。你是说……”
“啊，那天我有一点点恍惚，因为这些小孩子让我想起我妹妹……啊我又开始恍惚了，这是个糟糕的毛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今天是来看我的吗？酒店老板是这么闲的职业吗？”依丝克拉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把原本放在桌上的一张纸夹进一本书里，和一封信一起扔了进去。
“白天是比较空一些，因为大家都要上课啊干活啊什么的。而且中午要是来喝酒，下午就不能工作了，累了一整天后再来喝一杯放松下不是更好吗。”派尼尔又扫了一眼房间角落的花堆，似乎有某种花正散发着特别的香气。
金黄与碧蓝的眼睛扑闪着：“这倒是这倒是。白天是我们这些人干活的时候，所以，这会我得出门了。”
“出去干什么？”派尼尔这会的感受和走在草丛里听到一声德玛西亚基本一致，他尽量装出平常的语气问道。
依丝克拉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哈，真好喝。你养过猫或者狗吗？”
“以前家里养过不少，那是在我来斯伊尤上学前了。我还挺喜欢小猫小狗的，不一定得是名贵的品种，街上看到流浪狗和猫都会带回家好好的养起来。”派尼尔有些奇怪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恰好这事他很有兴趣，因此顺着话题发言。
“那么如果有其他人也喜欢狗和猫，问你要去几条呢？”
派尼尔回想了一下：“这事还是挺平常的吧？有朋友喜欢，而且也比我擅长这个，送过去养很正常。”
“这就是了，”依丝克拉点着头，眼中闪着派尼尔无法看透的神采，“我出门，就是要把一些主人没那么多钱的小猫小狗送到更好的人家去。”
派尼尔撇着嘴：“那好吧，我还是先回去，下次有空再来找你好了。”
红发少女露出一点牙齿，扮出狡黠的神色：“看起来挺失望的嘛，真的这么想和我在一起吗？”
“是的，”派尼尔的舌头在依丝克拉面前比起平时来笨拙得判若两人，他指了指身后那那两堆，以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盯着那双彩色的眸子，“何况我和你不一样，我又没有这么多可选。”
依丝克拉眼睛的深处有什么一闪而过，在派尼尔来得及确认前，红发少女已经毫不做作的笑了起来：“是认真的呢。那么跟我一起来吧，因为啊，你本来就是那些‘更好的人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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