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新弓箭显威力
这倒是一个妙计!魏辙点了点头:“臣以为还可派两千铁骑掩护与援救!”禹缭也点了点头。 墨家虽说个个武功厉害,但这只是单体战斗力,若是当真与正规士兵对上,他们人越多越是不好控制,毕竟游侠不如士兵会听指挥,群体力量大,他们都是不受拘束,平日单人做战的,若是有这七千士兵冲击,又攻个出奇不意,恐怕墨家一时无措之下还真会吃上大亏。
嬴政点了点头,掏出令牌掷于案桌之上:“既如此,王贲,此次政令你领兵前去,如今你可情愿?”
没料到自己还有亲自上仗杀敌的机会,王贲兴奋得脸颊通红,表情纠结万分,他既是想着父亲临来时的吩咐,不可轻易离了嬴政身边一步,要贴身保护他,但少年心中自小就有领兵为将,上阵杀敌做个威风大将军的梦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等了许久,又哪里舍得一下子拒绝王贲挣扎,嬴政却知道他肯定受不了这样一个诱惑,虽说昨日令他回邯郸城他不情愿,但带俘虏之事原本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的作为,少年心中有梦想不屑于此他也明白,他上一世时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此时机会却不一样,伏击杀敌跟昨日看押妇人俘虏不同,以王贲性子,肯定心中愿了大半。
“小将要守在大王身侧,大王另寻他人吧!”出乎嬴政意料之外的,是王贲竟然咬着牙,摇头将此事拒绝了。虽说他满脸如割肉一般不舍心疼的感觉令人好笑,但他能忠于职守,却是令嬴政对他刮目相看,不由拿起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当真不去?”
“果真不去!小将的职责乃是护大王安全,并非逞狠斗勇!”王贲很快恢复了冷静的神色,忍下了肉疼的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为免自己意志力受到严重的考验,他冲嬴政行了一礼,道:“大王。小将去营外守候,大王另寻……”
“去吧!禹公武功深不可测,原本政以为身侧有禹公守扩安全无虞,愿将此差事赐你。既王贲不愿,便另寻他人吧!”嬴政摇了摇头,原本要出去的王贲登时耳朵就立了起来,火速转过身跪在地上:“小将不识好歹,禹公自然剩小子百倍,求大王令小将前往!”
嬴政嘴角边勾了起来,看了王贲一眼,见这少年抿着嘴唇,冷静而又倔强,他原本就没有想派别人前去的意思。因此顿了顿。见他眼中露出急色时,才欣然应允。
王贲得令便兴奋异常,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一本正经的叮嘱了禹缭要跟在嬴政身边寸步不离,禹缭有些呆滞,被他缠得没法子的答应了。他这才兴奋的提了自己的双戟跑到营帐外头拿帕子细细擦拭去了。
待他一离开,禹缭就哭笑不得:“难怪子翦如此不放心,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话虽如此说,他眼中却是对王贲并无责备之意。反倒是有些喜欢的样子。嬴政点了点头,想到王翦提到儿子时的无奈模样,也不由莞尔,但此时重要大事乃是攻下东阳,因此他将心里头的杂念抛了开去,又摊开地图,招呼着禹缭二人围了过来,正商议间,蒙恬大踏步从营帐外头迈了进来。
“末将见过大王,此时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不知大王何时下令攻城?”若无黄于淳这个意外,以赵国如今限入孤地的情况来看,只消使用蛮力便能将东阳拿下来,不过蒙恬性情沉稳,并未因秦军立于必胜之地而骄傲自大,反倒是越发冷静,再加上又添了黄于淳这样一个变数,令他更是仔细,丝毫不肯出一丝差错,就怕因自己一念之差而害将士殒命,他这样仁德,也是魏辙对他看好的原因,这回除了凑热闹想见识一下秦国新制兵器的威力外,蒙恬也是他硬要跟来的因素之一。
“且令将士们先备好,待天色大亮再行攻城!”嬴政坐于主位之中,忙召了蒙恬起身,又透过高撩起的营帐门往外瞧了一眼,这才开口道。东阳城乃是赵国的根据地,赵人士兵对东阳的熟悉肯定远胜秦国士兵,若是贸然前往,若是吃亏反倒不美,嬴政此时虽说有灭赵之心,但也并不是在急于一时,他连这些年都等了下来,这样一时半刻哪里又会等不得了?蒙恬答应了一声,便握着挂在身后的长剑站到营帐一旁,也探了头往沙盘地图中看去。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司马尚眼睛充满血丝战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随意拿布巾冠在头顶,头盔挂在一旁的架子之上,双手撑着护墙壁,眉头紧皱,随着天色亮起来,秦军营地便被他瞧得一清二楚,那一队队穿着幽黑盔甲的士兵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人几乎每人都穿着盔甲,他不知赵政是从何弄来如此多的盔甲,但此时司马尚心头已经本能的觉得恐怕情形不好了,黄于淳至今还未来,恐怕就算今日赶到,秦军今日攻城怕是也要折损一些兵力,一想到这儿,司马尚心中如刀割一般,眼里露出痛惜之色来。
“呜~”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太阳破开云层钻了出来,一排齐吹着号角的士兵们使得这片天地间几乎只能听到这阵呜呜声,盔甲磨蹭的声音与跑步声同时响起,一排排长矛兵已经抬着几百支约摸两丈来长的矛缓缓朝东阳城门前移了过去。排在最前头的是提着钢铁制成盾的士兵,将后头整个队列挡得严严实实,一排弓弩手站在最末,前面则是一排排列得整齐的战车弩,蓄势待发箭羽早已上膛,许多步兵将长剑别在腰后,手里抬着云梯。
司马尚眼睛通红,一把将挂在架子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戴在头上,眼中全是坚定之色。秦军装备精良,又人多势众,出城与之迎敌是不理智的,唯有死守城门,只盼着黄于淳早些到来。东阳城中的赵兵们人人脸上都带着木然之色,却是动作俐落的各就各位,他们身边全摆满了一撂撂的箭羽与石块等物,人人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那头秦兵号角声一响起,这头便有一整列赵国越王兵死命挥着手中的鼓锤。
“咚咚咚!”急如雨点的鼓声缓缓响了起来。众赵人士兵脸上神情不由一振,可司马尚与乐间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却是欢喜不起来,他们足足用了一百人敲鼓。才刚好与秦国之中约摸三十人队的号角压过去,光是凭这鼓舞士气的法子,其实他们就输了。司马尚抹了一把脸,站到城头之上,‘铿锵’一声抽出腰剑长剑,大声喝道:“儿郎们!今日与秦国贼子拼杀,尔等怕不怕!”
这个怕字顿时激起了许多士兵心里的羞辱感,司马尚话音还未落下,士兵们便全部已经大吼了起来:“不怕!”
“怕的是直娘贼养的!”
“与秦贼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人垫背!”赵国士兵双眼通红。许多人甚至忍耐不住。拉满了弓便要往秦国方向射了过去。司马尚狠狠咬了一口牙,感觉到自已脸庞都快要狰狞扭曲了,口腔之中满是血腥味儿,这一刻他眼中瞧得特别清晰,看到对面秦人已经缓缓移了过来。如同庞大之极的巨型乌云一般,朝这边渐渐似潮水般涌了过来。
“弓箭手,盯仔细,朝着中间那辆秦王座驾射过去!只要秦王一死。秦军不攻自破,儿郎们,且细心一些!”司马尚大声喝道,却从高俯望下去,见到约离此次一里的距离开外,有个秦国弓箭手已经将长弓拉满了弦,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如此远的距离,就算此人有本事与臂力将弓拉开,恐怕长弓也易折断,根本箭射不到这样远!司马尚心头笃定,下一刻乐间却是大喝了一声:“司马将军小心!”说完,司马尚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大力撞击,狠狠朝左侧飞倒了过去,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一声箭矢破空的响声‘嗖’的一下快如疾电般射了过来,‘嘭’的一声巨响,那支箭羽便狠狠钉入身后的城墙之中。
司马尚只觉得手足冰冷,他没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颤抖了起来,回头看着那兀自钉在墙中摇晃不止的箭羽,竟然只剩了半支在外头,最少入墙有半尺,原本完好的墙壁周围迅速裂开一道道蛛丝似的裂缝,这些细小的裂缝还在不住往四周蔓延开来,司马尚只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下,眼前一黑,竟然一时之间半坐在地上爬不起身来,失声叫道:
“这不可能!”此时青铜弓箭根本不能支撑将弓身拉满,否则便有断裂之嫌疑,亦有可能自伤弓箭手其身,而这支长箭不止是飞了过来,竟然来势如此之大,射至半途而势不减,若是秦中全是这样的弓弩,今日还有什么好打的?
乐间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脸色铁青,起身去拨那支已经钉入墙中的长箭,城墙之上的赵人士兵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都望着那箭尾还在不住颤动的羽毛,心惊胆寒。
“拨不出来!”乐间用力得额头青筋都暴裂了开来,却是用功无果,他心头又是惊骇,又是羞愧,没料到自己连一只箭羽一时间也拨不出来,刚刚赵国士兵们还是人人群起激奋,个个打着要跟秦兵同归于尽的主意,但此时见到秦军头一支射过来的箭,能射这样远还入墙这么深,自己这边的兵器拿什么跟人比?众人心下顿时说不出的绝望与颓废,司马尚心头其实也失落得厉害,但他勉强忍着,只是笑着起身,那撑在地上的胳膊轻微的抖着:“可是怕了?”
他刚刚还问过同样一句怕不怕的话,那时士兵们回答得铿锵有力,可此时他再问,竟然现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下头战车滚动间,马匹或发出的鸣叫声与呜呜的号角声。司马尚眼睛瞪得极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儿郎们有何惧?纵然最后结果不敌,亦不过是死而已,若是死得其所,十八年后便再是一条好汉。赵国如今剩的便是尔等,尔等若是也怕,赵国岂非名存实亡?今大王还在行宫之中等候,身为男儿,若是不能保家卫国,又安敢自称丈夫?”
司马尚双拳紧握,他的话还是多少感染了一下趴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们,许多人咬了咬,甩了脑袋又转过身去,往投石车里塞了石块进去,这一切众人都是默默的,带着一股悲壮的气息,司马尚觉得心口沉闷异常,狠狠咬了咬牙,又提高声音道:“某一月前已与墨家钜子黄于淳先生送了简书,此时黄先生应该已在前来东阳路上,若是诸位儿郎再坚持三五日,定当得救!”若是能活,便没有人愿意死的!
一听这话,众人原本抱定必死的心顿时又活泛过来,脸上的死气散去,精神也明显一振,齐声应了是,眼睛中重新又焕发出希望的光彩来,动作便更是利落得多。乐间表情复杂看着司马尚,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开口说话,招呼了两个士兵一起,三人合力总算将插在墙头那支箭羽拨了出来,带起一地的墙灰。
乐间将这支箭羽摊在手中,仔细掂了掂,皱眉道:“比寻常青铜箭支略沉了些,据说秦国之前便大肆广招天下工匠,又寻得当初匠师欧冶子后人,这便该是欧冶子后人所铸出来的吧?”否则众人也不知道为何这支箭羽会有如此大力道,并且破墙而入还未折断不说,弓身拉得这样满,如圆月一般,竟然还顺便的将箭支发射了出来。
司马尚嘴中发苦,将这支长剑接了过来,端详了一阵,紧紧握在了手中,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支箭羽通体幽黑,泛着寒光,箭尖处锐利逼人,若是刚刚自己那一下没被乐间撞开,恐怕此时早做了箭下亡魂,虽说他此时抱着必死之心,但也不愿意一开始便死在秦军手下,否则颜面何存?再加上他若一死,赵兵自乱,到时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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